期末考试临近了,大战在即,弥漫的硝烟味道越来越浓。早晨阅览室和自习室的门前人群汹涌,管理员刚打开门,人群向决堤的洪水般涌了进去,似乎每个人都在帮同学占座,书本漫天飞舞,手脚利落的同学随手甩出的课本可以占据一排的座位。
之后,陆陆续续的同学们涌了进来。没有喧哗,连墙两侧书架上的杂志都无人问津,以前可都是最抢手的杂志。校园里的长凳上,教室里甚至在树荫下都有席地而坐的同学,低头看着书。校园静了,篮球场内,乒乓球台旁都冷落了,只有在吃饭的时间,广播站一遍又一遍的播着那首香香的《猪之歌》“猪,你的鼻子有两个孔,感冒时的你还挂着鼻涕牛牛...”这个时候的辅导员和教授都不再授课,欣慰的看着风华正茂的同学们苦读。热心的教授放弃周末休息的时间,还主动到教室看看,有需要解答的问题给耐心的解答。
我们也被从未体验过的阵势惊得一愣一愣的,那感觉就像高考又要开始冲刺了,情不自禁的投入到轰轰烈烈的学习运动中来。
期末考后,每个人都陷入惴惴不安之中。心急的同学几次三番的跑到教学楼看看成绩是否张榜;互相向关系较好的老师打听着内幕消息。在这里不得不说起我的恩师,一个我们大一入学,他刚大学毕业的辅导员,也是师哥,因为成绩优异而留校任教。
“燕老师,我们的发酵学成绩出来了吗?”
“出来了呀,我的卷子从来不批的”燕新宇很开朗的笑着。
“那怎么出成绩呢?”我很疑惑。
“我把你们的学号捏成纸团,随便捏个三个五个的,直接看学号,平常表现好的就再重新抓,平常调皮捣蛋的,干脆直接就不及格就是了呢”燕新宇调侃着。
“老师,那不是太儿戏了吗?”我看着燕新宇,觉得怎么没正事儿嘛!
“阅卷又不给阅卷费,还得占用周末的时间,那不得想个方便简洁的办法处理吗?”
“那学院干吗?再说咱学院这么多人,你怎么知道谁平时表现好呢?”我反问道
“学院怎么会知道老师们怎么阅卷呢?呵呵,关系是第一生产力!你懂吗?”
关系是第一生产力,这在我工作后才真正的知晓了它的含义。在这个关系社会里,不是任何事情都凭借苦干实干出成绩,关系作为最直接的捷径,事半功倍甚至功十几倍。但是学生的年代我还是诚恳的说了一声“我不懂”
“只有把人际关系处理好了,有些事情人家才会帮忙。制度是制度,但法律也不外乎人情,是不是?比如说,常跟老师走动,陪着老师们打球,常往办公室跑的这些学生,即便成绩差个一两分,基本上也都会给个及格分,人都有个感情”燕新宇老师很认真的提点我。以至于,直到现在,关系二字一直深深的烙在我的脑海里,对我以后适应社会避免了很多的麻烦。
考试成绩终于出来了,每个人都领到了一份成绩通知单。同学们都围在办公室门外,三五成群。
“哇哇,老杨,你怎么样?”我看着一排排专业课下的数字,58分,计算机文化基础!我居然挂科了!我的脸一阵绯红,天啊!不敢想象!
“计算机没过!你呢?”我看着刘芳芳手里的成绩单
“哇塞,你的植物学!你居然拿了单科奖学金!”我惊讶的看到刘芳芳的成绩单上注着“植物学95分,单科奖学金”
“嘿嘿.....但是我的英语没过!”刘芳芳有些失落。
“你俩呢?”我看着李兴文和梁志坤“我俩英语都没过!”
“唉,这也是没办法,咱们基础太差,就老杨英语过了。这小子发酵和生化都是单科奖学金!”刘芳芳有些恨恨不平“你必须请我吃小火烧,我要7个!”
“计算机没过!你怎么不说了?”
“那是选修课,最多选修学分不给你了,你不用补考!”说着,我们心情多少有些低落的往楼下走去。大概是发成绩单都在同一时间,每个人或多或少都有点失落。没挂科的同学也不敢表现的有多兴奋,大多都在给成绩不理想的要好的同学宽慰。真是冤家路窄,回宿舍的路上居然碰到了李帅帅!
“老哥,你成绩单呢,我能看看吗?这是我的成绩单!”看着李帅帅一脸的得意
“看你这样,就知道你春风得意啦!给”我没好气的把成绩单递给她,同时接过她的成绩单,和我预期的一样,她的成绩基本都是优秀,只是没有单科奖学金。
“哥呀,你还有两门单科奖!你真棒!”李帅帅兴奋地看着我
“还有一门计算机挂科呢,你没看见吗?”李帅帅把我拽到一旁“哥,你不是为了宽他们的心吧?看他们都不怎么高兴”
“都挂科了啊,我都挂科了,还宽谁的心啊?”我有些不解
“你看!”李帅帅指着成绩单“计算机文化基础课程合格线是55分”
“不是60吗?”我仔细看着成绩界定线,我没挂科!我的心情猛然兴奋了。
“哥,晚上我们去我们系看电影吧,妈妈再爱我一次,在阶梯教室2楼211”
“不去,非弄得哭的稀里哗啦的”
“去嘛,我等你,不见不散”李帅帅一派小丫头的作风,不等我回答就跑了。
“你真有福,这么快就有了这么漂亮的女朋友!什么时候你也给我找一个啊?”李兴文看着远去的李帅帅,一脸羡慕
“唉,我们的关系也就到这里了,她对我发过誓,这三年不找男朋友,而我只是她的哥哥!”
“骗谁呢,还哥哥,有牵着你的手撒娇的妹妹嘛?”他们显然不信,而我也有些不信。
“走吧”
宿舍里,没人说话。梁志坤打开收音机“各位听众,你们好!这里是青州之声广播电台,下面播放自称一凡的听众朋友点播的别说我的眼泪你无所谓,希望她的女朋友能够回心转意,冰释前嫌,并同时对她说:我爱你!”
接着便响起了熟悉的旋律。我灵机一动“咱们也点首歌吧?预祝咱们补考全过,怎么样?”我的话就像一颗石子投入到了平静的湖面上,几乎同时,他们三个都坐了起来,
“好啊”“怎写?”很快我们便编出了一段话,梁志坤拿出他的小灵通咔哒咔哒编了一通发了过去。很快,高效的广播台就这样播出了,收音机里主持人笑了笑“我看了看平台,下面是一则很有趣的听众朋友,他们发来的信息是这样说的‘主播你好,我们是学院131宿舍的男生,在这次的期末考试中不幸宿舍每个人都有挂科。但我们坚信向着目标奔跑,何必在意折翼的翅膀,只要信心不死,就看的见方向,顺风适合行走,逆风更适合飞翔,人生路上什么都不怕,就怕自己投降。希望点播一首郑智化的《水手》,鼓励自己在补考中能够顺利的通过考试’看得出,这是一群很有上进心的同学,文学的深度主播自愧不如。好吧,一首水手送出,祝福你们!”
水手的旋律响了起来,宿舍的气氛好多了。更让我们意想不到的是过了十多分钟以后
“下面的听众发来的信息,我想是应该送给成绩挂科的听众朋友的,信息说我们是学院的学生,得知131宿舍的同学考试全体阵亡,点播一首《阳光总在风雨后》,勉励帅哥同志们再接再厉。发送信息的是固定电话,电话尾号是023。伴着这首优美的旋律,我们今天的节目就告一段落了,观众朋友们,祝您工作愉快!”
“哇哇哇......”刘芳芳兴奋地大叫“太刺激了!”“你们说这是谁啊?”
“不会知道咱们是谁吧?这下丢人丢大了!”
“尾号023,咱们查查啊”“放屁,去哪儿查啊,咱们又没有女生宿舍的电话表”
“走,吃饭去喽”带来的不快因为一个鼓励变得不再是个事情。奇迹继续发生着,在晚上青州之声广播电台的晚间节目里,我们仍然发送了一则感谢的信息,似乎女生那边也不甘示弱,你来我往互相点了几首歌,但始终都没有表明身份。同系其他宿舍的听到广播也纷纷光着身子和我们挤在一起,听着点播的祝福。兴奋的我们全然忘记了时间,一直到了深夜才昏昏睡去。
早晨,伴着起床铃响起的还有敲门声,毫不客气的,强有力的敲门声似乎要把门拍碎。看着睡得死猪一样的舍友,我只好亲自去开门
“谁啊,轻点拍,敢情拍坏了不用陪吗?”我打开门,却看见满脸怒容的班主任立在门口,如果温度再高一点,我相信他都能自燃了“李老师,这么早?有事儿吗?”我有些冷战又有些疑惑。
班主任把我推到一边“你们都给我起来,马上起床”他们三个看到班主任怒气冲冲的样子,忙不迭的起床叠被子,然后整齐的站成一排
“都跟我走,杨茂,你的校牌没带!”我赶紧从书架上取下带好
“走,跟着我”我们径直被带到综合楼门前“你们站好,门口两边一边两个,快点”我们四个相互交换了一下眼神,一样的惊讶,都表露出一个表情:不会是让我们执勤吧?怎么不发袖标呢?站在门两侧,看着学生寥寥无几的校园,这个点都在吃饭,而班主任兀自站在那里,谁看他就会让他瞪一眼,后来干脆都不看他了。
“老师,我们错哪儿了啊,有事儿您说,我们改还不行吗?气坏了您,我们可担待不起”我没话找话说,确实我真不知道错在了哪儿。
“担待不起?你们弄得整个青州市都知道,你们拿着学业当儿戏,以挂科为荣,还互相点歌送祝福。我告诉你们,学生处的肖老师已经去查和你们互动的女生宿舍了!”原来如此!不过此刻的我更想知道,那一窝宿舍的女生到底都有谁?期待的答案迟迟未到,学生慢慢的多了起来,期末考试已经结束,马上就要放寒假了,无事可做的学生偶尔都会到图书馆借书,以打发无聊的时光。
“看,这就是挂科点歌的同学,你们仔细看看!”班主任卖力的叫喊着,似乎我们不是他的学生,而是他的敌人,让他尽情的羞辱我们。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社会习气还是浸染了校园,人很快聚起了一群。有笑的有闹得,也有窃窃私语的。我们四个就像个木偶,不知所措,又不敢甩袖离去。而李兴文朝思暮想的女孩居然也在人群中,冷冷的看着一幕无关她事的喧闹。我看着李兴文,显然他也看到了女孩,脸上抽搐着,他的表情变得痛苦,年轻的心,谁愿意把尴尬和丑事表露在心仪的女孩子面前呢?人群越来越多,赶来救场的却是李帅帅那丫头。远远地看见她穿着蓝色的羽绒服准备出校门,却折了回来。这个古怪的女孩子弄清原委以后,看着我掩口偷笑。不过很快她发现我穿的是旅游鞋,而我的脚已经冻的痒痒。
“敢向社会展示自己最难堪的一面,我觉得这些男孩很有勇气。试想,我们挂科都避而不谈,而他们却敢乐观的面对,是不是很酷啊?”李帅帅站在人群里大声说着,人群瞬间静了下来。所有人都向她看去,
“我为他们的坦诚鼓掌!”李帅帅轻轻的拍手,或许是她的美丽确实动人,也或许同龄人更容易站在一起,人群开始鼓掌,吹口哨。还有男同学痞子一样摘下围巾,围在了梁志坤的脖子上。法不责众,班主任没有说话。李帅帅径直向前走到我面前,递给我一个暖宝宝
“同学,你好!你叫什么名字啊?我们交个朋友吧?”李帅帅背对着班主任冲我眨了眨眼睛。我侧身去看班主任,班主任却转怒为喜,开口说道“今天要是你们四个都被这样漂亮的女生带走,我就饶了你们!”
没等我反应过来,李帅帅一把抓住我的胳膊,振臂高呼“这个是我的!”人群中爆发出哄笑。马上有女孩子上去像抓猪一样抓住了他们三个。梁志坤居然被一个胖胖的女孩子举了起来,引起一阵大笑,看着梁志坤咧嘴的表情,想着他说过的话“找个胖媳妇暖被窝”我笑了。
尽管李兴文也有女生抓住,却拒绝了,他走到那个女孩子面前“你不帮我解围吗?”
“无聊!”女孩子转身走了,李兴文顿时脸如蜡,叹了一口气,怔怔的看着远去的女孩。人群渐渐散去,班主任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只有李帅帅和那个胖胖的女生留下。梁志坤几次想跑,都被胖女孩抓住了,惹得我们一阵阵的笑
“我叫徐燕,学前教育。你怎么称呼呀?”
“我没名字,你饶了我吧”梁志坤被徐燕捏的胳膊龇牙咧嘴“我刚为你解了围,因为我也欣赏坦诚的男生。本来不图回报,现在我改主意了,你陪我一起吃早饭吧,吃了饭咱们两清!”梁志坤见有了逃脱的机会马上答应
“行,我请你,徐燕同学”他们两个走了。刘芳芳和李兴文识相的一起走了。李帅帅和我一起并肩走在人行路上
“帅帅,像你这样条件的女孩子,在咱学院不算是校花也是出类拔萃的女孩子了,以后你也学会淑女一点,至少别看上去疯疯癫癫的,要不以后谁能要你呀”我语重心长的对李帅帅说。
“没什么呀,没人要我自己过。如果你想谈恋爱了,你告诉我,我绝不缠着你”李帅帅盯着我看
“我暂时还没有谈恋爱的感觉。再说,谁能看上我呀”我看着塔松上的积雪出神
“我帮你介绍个怎么样?”李帅帅看着我,话音未落
“不行,我不能让别人把我的哥哥抢走了!”看着李帅帅撅着嘴巴,她真是个天真的孩子。
“说个正事儿吧,你帮我查查你们女生宿舍电话尾号023是哪个宿舍”我说。
“刚才你还说没谈恋爱的感觉,怎么现在又惦记起什么女孩子了?你骗人!”李帅帅皱着眉头,我解释
“没有,刚才我们班主任说他让学生处的老师在查,我怕他们会因此受牵连”
“哥,你真善良。”李帅帅瞪着大眼睛看着我“不过你放心,他肯定查不到,查到了也不是!”
“你怎么知道?”我有些惊讶。李帅帅把脸凑近了我“哥,点歌的是我们宿舍,嘻嘻。只有我们知道131宿舍是你的宿舍呀”,
我看着李帅帅“你们宿舍的电话我知道啊,不是023啊”李帅帅戳了一下我的脸“傻哥哥,我们怕老师查,故意把尾号320翻转了一下”
“你这小丫头啊”看着笑嘻嘻的李帅帅,我感觉很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