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一切一切或许都只不过是一个精心策划,无懈可击的佈局。
就在城中狼烟四起,一片混乱之际,丰恩城城门大开,自以为是的胡家康率领着天金教的精锐部队,首个冲入城里来。但奇怪的是,城中突然变得十分安静,街道上一个人影都没有,整个城仿如突然被掏空了一样,各家各户家门紧闭,城池里的士兵也突然从人们的视线中消失。丰恩城一瞬间变成了一座死城,到处弥漫着一种死亡的气息。
太不正常了,刚才这城中还是闹哄哄的,怎么突然间就被这一层莫名其妙的阴沉给笼罩了呢?胡家康放眼四周,只见城中虽然还有刚才动乱的痕迹,但现在却是一片死寂,让人根本想象不到,几天前这里还是热闹喧嚷的闹市。
胡家康被这突如其来的死寂吓得有点不知所措,他麾令手下暂且按兵不动,暂观其变。等钟无相,方锋等人的大部队在后面浩浩荡荡开进城里来的时候,机敏的方锋才幡然觉悟道:“糟了,我们中计了。大家快撤。”
果然,城中军旗四展,金鼓齐鸣,随之而来,是铺天盖地的热汤和矢石。冷傲风突然出现在一处民居的屋顶上,他手中令旗挥展,天空中就飘洒着万千水点向天金教的大军扑来。这些水点带着炙人的热力沾附在天金教教徒的皮肤上,把这些教徒烫得倒地翻滚,痛苦呻吟。这沸水扑天盖地的袭来,天金教士兵无处躲避,被热水溅伤的人不计其数。
原来冷傲风命令各家各户把烧开的水,倒在他预先命人制作的投掷机上的一个铁锅中,士兵和居民拉动绑在投掷杆上的绳索,等负责观察的士兵一声令下,居民松开绳索,借助弹力,铁锅内的开水向前泼出。天金教的士兵为了多掳掠钱财女人,经常是衣不带甲,有些还是赤膊上阵的,明白到这一点后,冷傲风就暗中预备了这沸水阵来对付天金教这一众强盗。为了增强沸水阵的效果,他还自导自演了一场好戏,诱使钟无相上当受骗,当然演员当中少不了张果润和天金教中一些对他还是念念不忘,忠心耿耿的弟兄。
紧接沸水阵之后,就是焦炭阵,冷傲风命人把烧水时烧剩的柴炭,也装到投掷机上去,天金教众在经过沸水阵的冲击后,正要重整旗鼓,忽然头上又砸来同样是炙热非常的木炭,顿时溃不成军,四散逃命。一支三万人的大军,顿时化作一团散沙。冷傲风见敌军军心已散,阵脚大乱,令旗一挥,号令全城军民奋勇突击。
在冷傲风带领下,全城二千余名官兵和一众居民齐心协力,共抵外敌,瞬间就把天金教这三万大军,杀得七零八落。全城军民士气如虹,无一不是以一抵百,天金教的三万大军在瞬间被击溃,而方锋也只能保护着目定口呆的钟无相,奋死杀出丰恩城。本来这对方锋来说,这是一个手仞仇人的好机会,但一线天的本色和出于对钟无相厚待自己的感激,方锋还是帮钟无相逃过了这一劫。胆小如鼠的胡家康,只能靠装死来保住小命。
周子游,徐媛珊在城墙上亲眼目睹了这一过程,虽然双手双脚被绑,但他们却不曾受到城中居民的伤害,因为他们的背叛一早就在冷傲风的预料之中。周子游看着天金教的三万大军瞬间化为乌有,在惊叹冷傲风杰出的军事才能之时,也终于体会到什么是“全民皆兵”。
钟无相和方锋狼狈逃出丰恩城,随后,几个教中的头领也陆续逃出。钟无相令方锋收编余部,清点损失。第二天,方锋的报告令钟无相双眼反白,气绝当场。原来钟无相的三万大军经此一役后几乎全军覆没,而轩辕堂中不少精英骨干更是倒戈相向,反投冷傲风。
昏迷的钟无相被方锋扶进了自已的营帐休息。等钟无相再次睁开眼时,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床前的方锋,只见方锋表情复杂地坐在床前,像是思考着一个艰深的问题。钟无相爬起身来,紧紧抓过方锋的肩头,问:“我们现在还有多少人马?还有多大的胜算?”方锋没有回答,只是摇了摇头。钟无相狠狠地把一个拳头砸在床板上,把床板砸开了一个洞:“冷傲风,你处处跟老夫作对,我一定要亲手杀了你。方堂主,你去把教中所有的弟兄都给我召来,我要东山再起。”方锋并没有应答,只是站起对钟无相说:“既然教主已经清醒,属下告退了。”钟无相连忙从床上爬起,抓过方锋双臂说:“方堂主,我真后悔当初没有好好听你的说话,让胡家康这个不学无术的小人给糊弄了。你相信我,只要你愿意继续留在我的身边,我什么都听你的。”方锋看着这个蛮横无耻的钟大教主,忽然觉得他有点可怜,于是只淡淡地说道:“放心,我现在是不会背叛你的。”钟无相:“现在?那将来呢?”方锋:“教主,我很感激你的知遇之恩,但要是你还是像过去那样将教中兄弟的性命视若草芥,我想以后不会再有人愿意为你卖命。”钟无相知道此战令他人心尽失,但对冷傲风的仇恨已蒙蔽了他的双眼:“我不管,只要能亲手杀了冷傲风这狗**,我可以不惜任何代价。”方锋以唏嘘失望的眼神望着钟无相:“你就一直这么仇恨着这个人吗?”钟无相突然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从前目中无人的钟教主居然在人前流下了眼泪:“他欺负我女儿,要不是他,我那乖巧可爱的女儿不会变得像今日这样疯疯颠颠。”方锋明白到钟韵莹受到的打击着实不小,也由心底里同情着这两父女,但钟氏父女今天的悲局是众多因素造成的,如果把一切都归罪于冷傲风,就未免太有失公允。思想简单的钟无相没有局外人方锋的清醒,他只知道要改变现在的状况,只有杀死冷傲风:“方堂主,我钟某人从来没有在任何人面前低过头。这次就当我求你,帮我打败冷傲风,只要能把冷傲风打败,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包括我自己这条老命。”方锋听后哈哈大笑:“教主,我跟冷傲风暗里却是有着说不清的关系。你就不怕我联手冷傲风来对付你吗?”钟无相只是双手紧紧握住方锋的手,眼神中充满着期盼和信任:“方堂主,我把一切都交给你了。”得到这样的信任,重情重义的方锋心里受到一种莫名其妙的撼动,他看着眼前这位曾经目空一世的钟教主,发现他额上已渐渐多出了几鬓霜白,才明白到他也终究不过是个普通人,即使武功再高,势力再大,也会有年华老去,风光不再的一日。方锋渐渐成了战局的主宰,面对钟无相的苦苦哀求,他嘴里淡淡地说道:“我可以帮你击败冷傲风,但即使打败了冷傲风,你的天金教也风光不再了。”
钟无相回想起当日创立天金教之艰辛,回忆起天金教从弱小走向强大的艰苦历程,虽然心有不甘,但仇恨已让他抛开了一切,他咬了咬唇,最后还是做出了一个引导他走向最终灭亡的决定:“方堂主,你就即管放心去做吧,这一切后果由我来承担。”
方锋虽然由心底里同情着钟无相,但当他回想起万家惨案,想起当日几十条无辜的性命断送在钟无相的贪婪自私之下,他最终也成为促成天金教灭亡的关键人物。
大战告捷,丰恩城一片欢腾,夜夜笙歌,冷傲风更是成为了挽回城中百姓性命财产的大英雄。杨念恩的威名响彻了整个城镇,成为继无名英雄后,又一位活生生的守护神。全城为了庆祝守城战大捷,特别举办了一场祝捷会。会上,大家尽情高歌跳舞,饮酒作乐。
冷傲风看着这个几经磨难的城市重拾昔日的欢腾,却忽然有种想离开的冲动。但作为祝捷会的主角,城中居民又怎会放过这位守城战的大功臣。期间,张果润和大部分乡亲都建议在无名英雄像旁边再竖一尊他的塑像,但冷傲风笑言不必,因为在城中同时竖两尊自己的塑像,他想起来都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但热情难却,冷傲风只得笑言,等他百年归老时,大家再动这个念头吧。
祝捷会上虽然一片喜庆,但居民们仍不忘记向曾经背叛过他们的周徐二人兴师问罪。居民把周氏夫妇押了出来,在张果润,冷傲风面前跪下。周子游是铁铮铮的硬汉子,早已抱一死决心:“你们尽管杀了我吧!我早预料到会有此一日。只希望你们别为难我妻子。”徐媛珊与周子游夫妻同心:“不,把我们一起杀了吧,我夫君死了,我也不想独活。”周子游欣慰地看着妻子,一种难以言表的感情洋溢于脸上:“好,我们夫妇俩总算可以兑现当日誓言。”徐媛珊:“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周子游:“但愿同年同月同日死。”
哪知冷傲风哈哈大笑,徐步走到两人面前,扶起二人并为其松绑。周子游知道是冷傲风的一番好意:“冷大哥,你别管我夫妻俩了,我们罪有应得,理当一死。”这时,张果润也满脸微笑的走了过来,对二人说:“杨督兵已把一切都告诉我们,正所谓各为其主,我们不怪你。而且没有你们,我们也难以取得今日的胜利。”周子游面带羞惭地低头小声对冷傲风说:“原来你暗地里为我们做了这么多事。你的大恩大德,我夫妇俩没齿难忘。”冷傲风:“其实这世间没有绝对的谁对谁错,老实说,我也利用了你们,来施行反间计。”周子游:“老实说,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很久了,你是怎样发现我们的多重身份?什么时候发现的?”冷傲风:“其实这一切都源于我对你们的了解,自我在成都偶遇你们开始,就发现你们有一种特别的忠义气慨。你们从墨隐子大师身上学会各种奇门术数,潜行隐匿之术,全都是为了报效国家。你们既不像那些江湖莽夫,终日为名利所逐,也不像那些文人墨客,事事只管明哲保身。你们心系家国,只是缺少能人异士把你们发掘出来。一旦有人把你们发掘出来,潜藏在你们内心深处的那份忠义,就会显露出来。虽然你们是我发掘出来的,但我知道要你们突然背叛天金教,必然有违你们内心的那份忠义。所以由始至终,我都有着终有一日会被你们出卖的准备。”周子游:“那就是说,打从一开始,你就不相信我们。”冷傲风:“不,我信任你们,不过,我更希望你们是内奸,因为你们是影响战局的关键。要不是借助了你们的力量,我们今天不可能赢得这么轻松。”周子游对于自己这个尴尬的身份,也是无言以对。而徐媛珊则是惊魂未定,略显多余的问了一句:“冷大哥,你真的肯原谅我们吗?”冷傲风微笑着点了点头,徐媛珊欢笑着站了起来,扶起身边的周子游。但周子游仍然是愁眉难展:“就算你们肯放过我们,天金教也不会轻易饶了我们。”这时城中居民纷纷说道:“周老弟,你和**子就留在这里吧。这里有杨督兵坐镇,任他天金教再横,也奈何不了我们。”冷傲风这时也轻轻用手搭住周子游双肩:“子游,既然大家盛意拳拳,你就留下来吧。”周子游此时心中除了感激外,再也容纳不下其它情感,他和妻子轻轻笑了一笑,就对着大家点了点头。
除了周子游,过去在轩辕堂中跟随着冷傲风出生入死的一些教众,也决定弃暗投明,放弃了自己在天金教的身份。看到丰恩城回复到昔日的生气勃勃,热闹繁华,张果润感慨良多。一旁的冷傲风看到张果润脸上表情的变化,说道:“大人,这全都是你的功劳。”张果润谦虚地说道:“比起你,我算得了什么?”冷傲风微笑的脸上略带严肃地说道:“这你就错了。张良遇不上刘邦,就不是张良,韩信遇不上萧何,就不是韩信,诸葛亮没有刘备的三顾之礼,就不是那个人人赞颂的诸葛武侯。一个再贤能的人,如果得不到当权者的重用,也不过是一个普通人。在这一点上,贤君比能臣更重要。一个国家是否能繁荣稳定,不在于国君身边是否有一班能安邦治世的贤臣,而在于国君是否真能任贤唯能。张大人,治国跟治理一方州府道理是一样的,如果张大人能明白刚才我说的道理,以后治政能做到当机立断,任用贤才,那么我相信你以后必定是垂拱而治。这不仅对你来说是好事,对丰恩城百姓来说,也是一件好事。到你能做到‘无为而治’这四个字的时候,你离‘张青天’这个名号也就不远了。”冷傲风轻松自若的表情不改,但张果润早已换成是一张惊讶的脸,他想不到区区一个平民,居然会说出这种不是一般普通百姓能明白的道理来时,他不禁怀疑起冷傲风的身份:“你,你到底是谁?为何你会懂得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