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破晓，入眼皆霾。
昨晚吃得那块人肉已经消化完毕，虽然无穷细胞依然在呼喊狂吠，但天行此刻已有自信压住他们，只是时间长短问题。当务之急是寻找能代替或减缓他对人类血肉的渴望与依赖的食物。若是找不到，若是下一次再发作，若再也没有林云舒这类自愿献身的人，只怕后果难料。
破晓之前，云舒睡下之后，暂时能控制住自己的天行抓紧时间将尝过的食物一一列在纸上，又翻出云舒家各类食物试吃，然后记录试验结果和食后身体反应强度。而此时看着结果汇总的天行心情沉重。
时令果蔬、零食饮料、各种肉类，全部PASS。肉类吃下后身体反应最明显，主动排斥效应远甚于其他任何食物。捏着汇总表，天行觉得似乎漏了什么。思索半天，想不出答案的他抛开这个迷惑，又问起自己另一个问题。
为什么人肉和其他食物对他而言有本质的不同？难道不都是蛋白质么。
身为博士研究生的天行第一时间便开始搜索学术文章，关键词多以“吸血鬼、食人、人肉、蛋白质”为主。浩如烟海的文献中与天行如今的身体状态有点相似的一条未找到，人肉类文献更是只有二三篇。倒是基督教对其不信者的诅咒中有令其食人的话语，但这也属宗教范畴，再深入可就麻烦了。
搜索半天，除了基本的人肉蛋白质含量较高、蒙昧时期因食物稀缺会有人食人外，一点儿额外信息都没有。
天行揉揉脑袋，换了个角度思考。异变就是自出18号山洞开始。18号山洞的异常就在那个石室。而石室的疑点又有三，那群“鼠狗”、两张穷奇壁雕以及莫名出现的苏清秋。
“苏——清秋。”天行默默念道。这女子既然出现过一次就必然出现第二次，不能去苦苦找寻她，等她相见直接问就是；鼠狗更别提了，当时本存着拿回来坐标本的，昏迷后就别提这茬了；唯一能搜的便是穷奇了。
知易行难。更别提知都不知。天行自百度学术上搜索穷奇后更是无奈，凡是带有穷奇的文章文献都是传奇、小说、文化类的，浏览十多篇后大多是前人意淫或解释山海经之作，实用价值不强。为何穷奇会食人，是人是妖亦未可知。第一任穷奇是天生地养还是由人化变而成的答案更是消散在历史长河中。
良久，一声清笑打断了天行的思考。林云舒拖着伤腿倚着门道，“没想到这么刻苦啊天行，皇地的确非常难毕业，但不是你这样就能搞定的。”
在已知晓他秘密又绝对可靠的老师面前，天行道：“老师，别开玩笑了好么。毕业不毕业现在对我而言就不是个事。说不准明天我就成食人凶兽了。我这正在想怎么办。”
”怎么样。“
”喏，老师您看。“说完将手中总结交给林云舒。待她看完，皱眉想了想道：”情况很严重，如果下次忍不住再来找我。另外，我想法子带你去医院的停尸间，你试试么？”
“尸体？老师，这主意，讲真，太馊了。”
只见林云舒柳眉倒竖，双眼圆睁，天行忙道：“我是说，死去的肉我听到就会反胃。？？？？？”刚说完便愣住了，为什么我只对活人的血肉有瘾？
这句低喃传入林云舒耳畔。她低头看下手表，立马抄起桌山IPHONE6，呼了个号码出去。“Claire，我是林。帮我个忙好么。是这样的，能否请你来BJ帮我做个血液样品实验，内容包括肝功、肾功、心肌酶谱分析和各种特种蛋白定量。还包括DNA基因检测。当然，最后一样分析必须得到患者同意。”
“我的天，林，认识你五年第一次用这么急的语气和人说话，发生什么了么？别担心，宝贝，我处理下手头事，准备好了电话你。”
寒暄一番挂了电话的林云舒，看着一脸被卖了表情的天行，道：“好吧，虽然你这事刻不容缓，但是老师心急了，没询问你的意愿。你若不愿，我说患者不同意便是。”
“我担心的是成了小白鼠，被人切了老师你都不知情。再说，纸是保不住火的。我现在体质已经异于常人，力量、速度、反应、恢复力，还有。。“天行想起了西宁的苏明月，停顿下又道，”这种异常一旦被查出来就是上报。我虽然相信老师你不会对我不利，但其他人我只怕控制不住。“
林云舒以为天行说得是别人对他不利，便道：”我家在军队还有点关系，天行你放心。。“话未完，天行便打断道，”老师，我真的不想被当小白鼠。您割肉救我的事，我铭感五内。但这事我不会答应的。”
云舒听这语气冷淡的话心中一纠，加之大腿伤口剧疼，一个不稳便倒下去。天行见状急忙扶稳老师，小心翼翼避开伤口将林云舒抱回卧室。
床前，看着眼前疼得脸都变形的女导师，天行不忍道，老师，谢谢你的帮忙。但这事拜托你不要再提起了，对我对你都不好。我只想找个法子隐藏住，想像以前那样活着，每天做做项目写写文章。那样的生活蛮好。我去给您买点补品，您康复前我也天天来应卯。可以么？
林云舒看着眼前一脸抗拒的男子，知道自己是犯了他的忌讳，不该没商量就擅自做主。心下懊悔，便道：“好吧。抱歉，天行。我只想尽全力帮你。”
嗯了一声，天行出了门。
屋内的林云舒神情寡欢，似乎惹了天行的不快是比天还大的事一般。
但敏锐的女人直觉和多年的科研经验告诉她，如果能得到血液样品，做一系列实验，让天行回归正常人的方法一定能找到。对她和天行而言，唯一问题就是保密问题。
窗外雾霾如云，窗内云舒神情渐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