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念从泼墨岭出来之后,一路踉踉跄跄地回了自己小屋子,后山上最冷的一处。
还记得古念刚来这里之后还有人记得送来炭火,慢慢的好像大家都忘了这里还住着一位师兄。山上负责柴火的小师弟或许是觉得冷,已经从五日一送变成了半月一送。最近的大雪让通往这边路更难走了,古念断了炭火快五天了,他冷极了就去劈山上的木头取暖,可这木头受了潮,完全点不着。好在粮食还有,吃点东西便钻到被子里呼呼大睡,无昼无夜。对他来说,醒来掐一下自己感觉到疼就说明还活着。
古念看着满院的积雪皱起了眉头,他走的时候还没有呢。抬头看了看院中的三丈有余的松树明白了,原来是这成精的老怪物受不住雪的压力,将这些玩意抖落下来到自己院中,不偏不倚,正好堵了门。
古念走过去踹了一脚树干,骂了句老东西。老树也不示弱,又抖了一块积雪,不偏不倚,正中古念脑袋,还有一根冰溜子钻进他的后脊梁。刺骨的寒让古念瞬间清醒了不少,手伸向后背抖落衣服,又抓又挠活脱脱像个猴子。
古念又忿忿地骂道:“要不是爷爷的剑钝了,非把你砍了劈柴烧。”
说归说,还是爬下来清理门前的积雪。这会儿的古念清醒了不少,一边弄一边骂负责扫雪的学童,“该死的,不知道这里还有个活人吗。”
推门而进,正对着的是床,床边有一个松木柜子,里面装着衣服被褥,床前是一盆柴火,上面架着简易的炉子,沸腾的水咕噜噜地冒泡。右边是灶台,只是古念懒得用。左手的墙前没什么物件,只简单挂着几把剑。
伸手拿过一把,抻出剑来细细的看着上面精美的花纹。古念轻轻摩挲着剑身上细细的小口。这口剑是他当时随江婉儿师姐前往九华进攻血衣楼时候佩戴的剑,风无痕亲手交到他的手中。那次是他学武以来第一次杀人,没有杀人的快感,也没有惩恶扬善的光荣,古念的耳中只能听到宝剑刺入肌腱的声音。那次回来风无痕问他此行的收获,年仅十九的古念望着风无痕苍老的面容懵懂地说,原来血衣楼里的恶人也是肉长的。
旁边的这把剑是公孙师兄送的,作为古念二十岁的生日礼物。
那年八荒四盟在天峰山上选拔优秀弟子共聚进攻万雪窟,古念凭着这把剑在天峰台上尽显风采,也是遇到了那位衣袂飘飘的仙子,时光荏苒,一颦一笑,思来让人心动。
一股钻心的痛突然从骨头深处散发出来,来的快而猛烈,手里的剑掉落在地上。古念疼的蜷缩成一团,浑身颤抖,他狠狠地咬住自己的左臂,有几分脏的蓝色的衣服都被他的牙齿撕破了,脸色铁青,口角渗出了粉色的血液,牙齿咯嘣作响,口水混着血流出来,和着鼻涕,别提多狼狈。古念用右拳不停地捶打着心口,仿佛这种疼痛能让他好受一些,他颤巍巍的手慢慢伸向那把剑,那么近又那么远,他多想给自己一刀,便再也不用忍受这份痛苦。
那个仙子在他耳边哝哝道:“你是我的英雄。”
一切归于平静,古念像死去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