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心也是倔强,她故意不再理会母亲,径直跑出门外。一连几天的郁闷抑郁于胸,她想去的只有一个地方,就是去卿衣那儿,找她好好聊聊。谁知到了门口,却听到屋内传来的嬉笑打闹的声音。她十分疑惑,也顾不得多想,推门而入,而眼前却是一对男女**露背,不堪入目,更想不到,男子竟然是她又熟悉有陌生的丈夫,可心只觉得站立不稳,急火攻心,脱口而出:“混账,你们,什么脸面也不要了吗?”卿衣并不知内情,只是气恼可心这么强行入室而又气势汹汹地指责:“你太过分了,你算我何人?你不让我跟着鸿二班主,禁止我出门,自己却随随便便到我这里进进出出的,你要控制我一生吗?我都快要被你逼疯了。”
可心听了异常生气,原来自己对卿衣种种的好,人家并不领情,只当成了负担呢,这几天的火全在此刻爆发了: “是呀,易家二少的**没把你逼疯,现在你又不计前嫌地跟着易家老大鬼混,也没有疯,倒是我本事最大,轻轻巧巧就能把你逼疯了。” 又对着易升:“不知廉耻,我真是瞎了眼嫁给你!” 易升冷笑: “瞎了眼的是我,我真后悔当初娶了你,不,你根本就不配做个女人!”卿衣这才听出了些眉目,结结巴巴地对可心说,“他,他是沈,沈...不姓易的。” “我明明白白地告诉你,他叫易升,是当日**你的那个易远的亲哥哥。”
卿衣一下懵了,慢慢才意识到自己一切美好的幻想都是竹篮打水成了空,她更加羞愧可心当着易升的面揭穿自己被**的丑事来,一时间哭的是稀里哗啦。可心余怒未消,一眼望见卿衣头上的那支兰花簪,伸手拔走,嘴里还囔着:“你不配戴这个!”头也不回地扬长而去。
这个当口,天已凉了,可心手握着蓝花簪,漫无目的地溜达着,恍惚中竟然又走到高家的那座老宅。她记得小时候,母亲曾带她来过这里,还说过从前的事。祖父母那样没有爱情的婚姻悲剧又在自己身上重演了。露重秋意浓。已近黄昏,树影婆娑,大门紧闭,只有门口的那两头石狮依旧冷眼旁观,不理世事变迁,她抚摸着石狮,喃喃自语:“我若是变了你,也不会生出这许多的烦恼来。”
伤心至极的可心瞬间想到了死亡。这样的念头让她不寒而栗,脑海中浮现出梅姑的死和母亲的悲伤。对,她还有母亲,她怎么忍心让母亲再一次经历那样的痛楚。一阵冷风卷着落叶吹来,可心打了个冷颤,昏昏沉沉的头脑也清醒了一些,她决定回母亲那里,把发生的一切一五一十地告诉母亲,她要告诉母亲,她再也没有勇气回到易家,没有勇气面对易升和金花,甚至不确定自己还有没有活下去的勇气了。
蕙兰的诧异用几十辆牛车都拉不完。她怎么也不能理解可心到底是怎么想的,一个女人怎么能对另一个假扮男装的女人产生那样的暧昧情感,而毁了自己的婚姻,自己一辈子的幸福。而她的可心,像一只受了重创的小猫,眼巴巴的等待着自己的责难,全然没有了之前的猛烈气势。蕙兰愤怒而又痛苦,可是她怎么忍心在这个时候再往可心的伤口上撒盐呢?
她是一个母亲,从可心呱呱坠地的那一刻起,两人的命运就紧紧的连在了一起,她对可心的爱和宽容是无条件的。这种母性的无私让蕙兰尽管十二分不理解可心的所作所为,却愿意接纳她,把她保护在自己的羽翼下。她后悔自己当初想当然地撮合了她的婚事,没有爱的婚嫁就是一个沉重的枷锁,总有一天要把她的可心压垮。虽然心力交瘁,她,要为可心去面对易家,去收拾残局,去面对随之而来的沸沸扬扬指指戳戳和人前背后那看不见摸不着却真实存在的耻辱。
想到这里,蕙兰双手托起可心满是泪痕的脸,温柔而动情地对她说:“我的家就是你的家,即使你嫁了人,这里永远都是你的家。孩子,不要怕,就是天塌下来,也有我帮你撑着!”可心没有想到母亲如此豁达地接受她离经叛道的荒唐,她把头埋到母亲怀里,抽泣地说:我对不住您,对不起!蕙兰不再言语,只是紧紧地抱着可心,好像一不留神就会把她弄丢一样。
第二天天色将晚,惠兰母女坐在窗前,不多言语。一道残阳撒落在可心的秀发上,夕阳的余光温暖地映射到她苍白的脸庞上,蕙兰顺手捋了捋可心的头发,想起了自己的幼年,父亲,母亲,心中忽隐忽现的晓梅和丈夫的身影。天哪,不知不觉中已经有多少的夕阳,每一天,就这样,从她眼皮底下悄悄溜走了。韶华不再,舍得还是舍不得,一次次地分离已然成了她人生的印记。还好有可心陪在身边,她不再孤独,不再烦恼,不再惶恐。人生百般滋味,种种求索,如今蕙兰只求一切云淡风轻,岁月静好。
有了蕙兰的从容,天就没有塌下来,来的似乎只是一些预料之中的变数: 可心与卿衣不再来往,和易升不再为夫妻。可心又回到蕙兰身边,母女俩又像她出嫁前那样相依为命。蕙兰和金花之间突然就客气了起来,再没过多久,两人像有了约定一样,完全不来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