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秋风起6

“不是神明，是妖孽。”

“牛鼻子老道！”凰儿低声咒骂，细眉微皱，略有几分孩子的稚气，耳朵里传进楼下的声响。好家伙，我前脚刚着地，你后脚就到！

肃王抬眼，细长冷黑的双眼使了个眼神让纪崖下楼。纪崖颔首，正欲起身，凰儿已开门下楼。肃王漠然望着那团冷傲的火焰，煞是刺眼但却令他莫名的神往。

“不许你胡说！”孩子一把抓起碗里的馒头，就往那白衣老道身上扔。白馒头扔在老道的跟前，在他黑色空洞的影子之外，眩目的光束下扬起细细的尘烟。

也不知道哪里来的秋风，灌满了牛鼻子老道的灰色长袍，白须飘飘，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

“不知道长大驾，有失远迎。”纪崖握剑作揖，店小二愣在原地，直至纪崖话音响落，才反应过来伸手取下肩上的巾布匆匆擦拭身旁的椅子，嘴里慌忙的说“道长请坐，道长请坐。”万客楼往日也接待客商云云，其中不乏腰缠万贯者，不乏位高权重者，也有僧侣云游四方人。可如这行人这般的高雅贵气却从未见识过，而今日来的这位道长竟浑然没有烟火之气，说是神仙也不可疑。

“老道昨夜观星象，得知二小姐出山，特地前来探望。”空悲道人只轻捋白须，声音沧桑有力。但“特地”二字，可让楼上的肃王，楼下的众人听得真真切切。

“噢？道长寻我所为何事？”凰儿轻笑，恍惚间有一种舞坊歌女佩环伶仃的招摇轻浮，又有如暗流般难以揣测的杀气。

“老道知二小姐自幼生活在深山，此番出世怕人心险恶，祸福难料。老道特前来赠于小姐一瓶‘清心丸’，望上天眷顾小姐。”空悲道人从袖中取出一瓶金丝楠木制的雕花药瓶，平手前置，药瓶缓缓飞向凰儿。

此场面，不禁让肃王等人讶异。肃王此行下江南，是因近来皇太妃身体欠安，太医院中虽然良医无数，却任是如何料理也不见好转。询因只道太妃心中郁结难解，肃王孝顺心中记挂。月初前去探望时，听闻母妃说未出阁时曾有幸得到空悲道人的清心丸，说起清心丸的奇效至今仍令人感叹。又听闻近期空悲道人出没江南，再过一月即是母妃寿辰，肃王想求清心丸做贺寿礼，这才亲自下江南。

说起这空悲道人凭着炼丹制药的本事在江湖上享誉盛名。道长所制的丹药用的皆是世间难得难想的药材，而他炼制的清心丸亦是圣品中圣品，有市无价。肃王本来想求得一颗便已是圆满，却万万没想到那位姑娘竟然轻轻松松便得赠一瓶清心丸。对此女是何来历愈发好奇。

凰儿伸手接住药瓶，这可是好东西，且不说还魂续命、解万毒的疗效神奇，最讨凰儿喜欢的是，也不知这牛鼻子老道加了什么药材，使这药丸入口后清香沁人，像是新生般舒爽。凰儿拔出木塞，将一颗血红的小丸倒在手心，覆唇服下，闭目调息，这清香太熟悉。

“师父，城西柳员外暴病死了。”空悲道人身旁的眉眼清亮的蓝衣小童 ，竖手低眉凭空冒出一句话来，像是本在意料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