蓉卿也心酸的红了眼睛,她没有想到五小姐的死因是这样的,那天在偏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以至于让她回来后什么都不说,就寻了死,她死的时候是什么心情,没有人知道,却留下她和蕉娘两个人无限的伤心绝望,甚至是苏蓉卿年轻的生命。
“别哭了。”蓉卿轻轻拍着蕉娘的背,安抚的道,“您身体不好,不要哭坏了身子!”蕉娘抬头看着蓉卿,伸出干裂粗糙的双手,颤抖着想要去摸蓉卿的脸,却又怕伤了她,停在她的肩头既伤心又觉得欣慰,“我的八小姐,真的懂事了!”她想起她们姐妹在院子玩,八小姐坐在院中的秋千上,被五小姐推着荡的高高的,满院子都是她们的欢笑声。
她常常想到那时的画面,那时候怎么也想不到,五小姐会去的这么早,还这样的不明不白。
蓉卿泪睫于盈,不知道说什么是好,蕉娘却是突然加重了些力道,急迫的看着她,问道:“小姐,我怎么听说你的婚事怎么换成六小姐了,这到底怎么回事。”
蓉卿拉着她起来,将孔家退婚前前后后的事情和她说了一遍:“退就退了吧,这样的人家便是将来我嫁过去,也不过是受罪罢了。”
蕉娘又红了眼睛:“没想到孔夫人是那样的人,为了一个空的名头,就做出这样不入流的事情来,枉费他们以书香世家自称!”说完,恨的不得了,“柳姨娘我早就看出她不安分,没有想到一出了这种事情,她就落井下石盯上你的婚事,也好,现在事情变成这样,我们就等着六小姐嫁过去,就看着她如何在孔家站住脚。”
蓉卿点了点头,给蕉娘续了茶,蕉娘忽是道:“那镇南王呢,若是二老爷和太夫人真的让您嫁去辽王府怎么办?”
“您别急。”蓉卿轻声道,“辽王府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嫁的。”她不敢将她出府的想法告诉蕉娘,“再说,如今辽王和镇南王焦头烂额,一时半刻也不会想到这件事,我们还有时间筹谋!”
蕉娘看着蓉卿坚定的道:“对!辽王府是绝对不能去的,莫说不过是个侧妃,就是镇南王后院那么多女人,也可见她不是个疼人的,您若是过去,这辈子可就算到头了!”她又愧疚又怜惜,“若是夫人还在,您们兄妹三人又怎么会吃这么多的苦啊!”
“现在说这些,也不过给自己添上自哀自怜罢了。”蓉卿叹了口气,问蕉娘,“您以后有什么打算。”蕉娘年轻的时候就梳了头,一辈子没有成亲,所以就没有孩子养老的事情,若是可以她当然希望能将蕉娘留在身边,便是替苏蓉卿她也该这么做。
蕉娘摇着头:“我没什么打算。”她看着蓉卿无限的疼爱,“蕉娘就想看着八小姐成亲,看着您生儿育女有人疼爱,那我也就能放心的去追夫人而去了。”
“您别胡思乱想。”蓉卿握着她的手,“我们既是见到了,您就仔细养着身体,将来不管怎么样,您的老我来养。”
蕉娘又低了头轻声哭了起来,忽然想起什么来,突然握紧了蓉卿的手,叮嘱道:“你既是知道了,这件事就不要再提,虽然我心中恨不得冲进偏院一查究竟,恨不得去质问二老爷,问问他到底做了什么,害了五小姐的命,事后满府里一句暴毙就匆匆将五小姐葬了,恨不得让那些狼心狗肺的人给五小姐偿命!可是我们势单力薄,便是有能力他也是你的父亲,就是将来你出嫁,他也是你相公的岳丈,是你的娘家,你不能去查不能去问二老爷,什么都不要做。”
蓉卿没有说话,蕉娘就以为她没有听进去,又道:“你还小,如今婚事一波三折,若是再背上不孝的名声,将来婚事就更难寻,四少爷也不在没有人替你做主,你就要好好为自己打算,仔细忍着哄着太夫人,别的事等将来你有能力一论黑白了,你再提也不迟!”她说着一顿,又道,“我知道你心里委屈,你和五小姐相依为命姐妹情深,心里肯定不好受,可就是这样你才要更加好好的,把五小姐那一份也一起过了啊!”
蕉娘是真的为她担忧,她害怕自己牵涉进去,不管怎么样苏茂源都是她的父亲,父亲棍棒打死儿女,还能得一句严父,可若是子女有半句不敬,那世人的吐沫星子也能淹死你。
“蕉娘。”蓉卿看着她,目光真切,“我现在掌了府中的中馈,家里所有的钥匙都在我的手里。”
蕉娘先是一喜,继而愣住仿佛想到了蓉卿要说什么,她不安的问了句:“八小姐……你……”蓉卿就在她的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蕉娘先是脸色一变,随即沉默了下来,静静的坐在那里不说话。
过了一刻,她忽然抬头看着蓉卿,脸色坚毅:“八小姐若真是这样的打算,奴婢不会阻止!”
蕉娘果然是支持她的,因为她知道只有这样,对她来说才是最好的出路。
若是蕉娘也同意,那她接下来的事情就又多了一分助力,毕竟蕉娘住在外面,又是在暗没有人知道她已经回来了对她防备,做起事来比她要方便许多。
“不管你怎么做都行,但有一件你要答应我。”蕉娘拧了眉头,眼底依旧难掩担忧,“一定要以自己的安全为重。”
蓉卿就点了点头,道:“您就住在这里?”蕉娘点着头,“虽有些简陋,可总瓦片挡雨,比流落街头要好。”
“那您以什么为生?”蕉娘这么大年纪了,想要寻门活计糊口并不容易,蕉娘就回道,“奴婢在外头接了绣活,又替人家浆洗衣裳赚些小钱,这些足以养活我和青青了。”一顿又道,“再说我在泰丰银庄里还有存票,是夫人生前为我存着养老的,我出来虽不曾将票号带在身上,可那家掌柜我是认识的,出了面重新补办一分即可!”
蓉卿总算松了一口气,蕉娘却又是道:“那把钥匙你没有丢吧?”蓉卿摇摇头,蕉娘就低声说,“那你回去后找机会再进去一趟,在你房间的床底下,有一个破瓦罐,我在里面放了半缸的香火,你把那瓦罐拿出来,里面有个蓝布包袱,包袱里我包着三千两的银票,你记得千万收好。”又不放心,加了一句,“趁着夜里,缝在中衣的夹层里,谁都不可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