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东胜神洲的那片大森林里,有一个因岁月的挤压而上升耸立的绝壁。在绝壁之巅,那光秃秃,树木都没力气爬上去的地方,有着相似的一幕——一群狼和一只狼。
不同的是,那只孤狼信步闲庭,而那群狼却满是戒备,满身伤痕。那些伤痕有的宽阔巨大,有的细窄,相同的是,那些伤痕都在流血,那群狼都在流血。那只孤狼抬起爪,又落下爪,向前迈进了一小步,那步子带着异样的从容与戏谑。落下的狼爪印在了一处血迹上,在孤狼的行进的路上,满是斑斑点点的血迹。
“这是最后一批狼了,嗯,我曾经的同族,如今的猎物。他们将前生的我啃咬致死,要不我也把他们啃咬致死?嗯…算了吧,我不再喝畜生的鲜血了,反正他们已经不是必需的那十万只了。要不再尝一小口?今生最后一口畜生的血了。”那只孤狼没在意他的一举一动将带来的压迫。缓慢抬起他印着鲜血的前爪,似乎是要再向前迈步。
“呜…”“呜…”“呜…”……
除了站在最前面,还在用凶狠的目光恫吓的头狼外,剩下的狼一个个都卧倒在地,翻出肚皮。这是狼臣服的“礼节”,或者说这是“狗”的礼节。
但那抬爪的孤狼并没迈步往前,他眼皮慢慢耷拉,漆黑的眼慢慢眯成一轮黑色的弯月,从内不见丝毫光亮。他伸出那粉红泛白的舌头,****了最后一口,同族的鲜血。他没有一丝反应,仿佛吮吸的只是青草的汁液——寡淡无味。
头狼似乎没有在意手下的臣服,他早就意料到这群“狼狗”将会有的反应,甚至他们最后反扑向他,他也不会有丝毫的奇怪与委屈。
他是真正的狼——孤傲,坚韧,不屈。他从小诞生的一刻,便注定了他要争斗致死,这是真正狼的归宿与宿命。他闭上眼,回忆起幼时第一次与同龄狼的争斗,回忆起他的尖牙第一次刺透那只狼脉搏的感觉——那样温热,那样振奋狼心。自此,他便抛弃了本可以做一只夹着尾巴,当一辈子“狼狗”的命——只要猎物在挣扎,只需补上去一口,便证明出了力的命。他要那种永远第一个咬上猎物脖子的命,那种分得最多肉食的命,那种带领全族四处征战的命。
他身子缓缓放低,两只前爪向前滑进。前爪上的几道血痕里,鲜血涓涓淌下,和着被前爪犁起的泥土。那双眼,还是那样冷静,充满着撕碎敌人的渴望。狼,永远不会忘记自己骨子里的渴望。
那只孤狼黑月牙般眯着的双眼有了点光彩,似乎看见了什么不得了的精神——那种同样身为狼,永不该忘却的精神。那,同样也是狼,真正的图腾。
自重生以来,除了充满怨愤,与毁灭天与地的偏执外,对于本该有的仇恨,青年的狼早已看得很淡了,因为,他已不是他。所以此刻,他反而非常欣赏这种图腾般的精神。作为回礼,他会堂堂正正使用自己狼族的力量与他一战,嗯…不过,那头狼似乎撕不开青年狼身体一道血痕。
终于,两狼前爪相交。“噗!”那头狼两只前爪便已经被生生削断。
“嗷呜…”这不是头狼夹尾的乞怜,也不是感时伤事的悲鸣,只是英雄末落的解脱的洒然。
尽管洒然,尽管前爪已断,站也站不起来,但他还没放弃战斗。他的狼头,他硕大的双眼都尽量抬起,不肯跪头臣服,不肯紧闭双眼屈服。
青年狼的黑眼早已全睁,认认真真地看着自己的对手,他真正认可的第一个对手。不知出于什么心理,青年狼匍匐而下,与头狼平视,并将狼头缓缓伸往头狼正龇着牙的嘴边。
“嗷呜!”头狼长嗥一声,用他的尖牙完成了英雄末路的一咬,用尽了最大的力气。
“嘎嘣!”他的牙断了,嘴里满是血。尽管如此,他眼神仍尖锐锋利。他眼里的神采越来越淡,狼嘴里气息越来越弱。最后,他带着一只真正头狼的荣光死了,没有一丝遗憾。
青年的狼缓缓将他的狼头拉出来,上面有着一大滩血迹,也有着一道伤痕。本来头狼是破不了他的防御的,出人意料的,竟然破了。兴许,那便是图腾的力量。青年狼本可以让自己迅速愈合那道伤痕,但他没有。他要留着它,提醒自己,他有一个对手,那对手有一种,他不能忘,不敢忘的精神。
至于那群“狗”,他没有振臂一呼,用狼语对它们说“跟我来”,也没有杀它们,吸食它们的血肉。吸狗的血只会脏了自己。至于不杀他们?杀一群狗干什么,发泄兽yu么?他如今可是一个有灵智,天地独一的高贵生灵。
至此,他不再将自己并于月狼族,他将自己归于天狼族。嗯,尽管天狼族就他一个。他会慢慢修炼,慢慢化形,修成大妖,主宰天地。他甚至给自起了个名字——妖断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