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他站在那不知如何下台时，他面前由虚至实出现一个老人。未待东方少白看清是谁那么大胆子敢站他面前时，他已经面朝上向后飞去，飞向了牌楼方向。
“去，还嫌没把老子脸丢够吗？！”听得一句粗口，便只看见一只直踹的脚缓缓放下。
众人从惊讶中回神，发现人群包围中出现一个白须金衣的老人，老人此时白眉上扬，隐隐有着发泄不出的怒气。
老人本朝着东方少白，此时他转过身子，看着楚天涯。他捋了捋胡子，右边眉毛挑了挑。
“小子，你叫啥名字？”
楚天涯回神，看着刚刚由虚至实的老人，心里觉得十分震惊，想一定是和李落尘一般修为的高手，不由得收起刚才那副轻佻市井的模样，并向老人做了一个揖。
“我叫楚天涯。”楚天涯虽尊敬老人，却显得不卑不亢，不知为何，他就是有这个胆子。
“你丢了我那不中用徒儿的脸，也便是丢了我的脸；丢了我的脸，也便是丢了天外剑霄的脸。你不怕就此进不了剑霄山？”金衣老人语气听不出喜恶，但却给人一种压迫的感受。
刚刚还在看好戏的众人心底一个激灵，这是要报复啊！众人不禁庆幸自己未曾得罪东方少白，也替楚小二惋惜，也有点诧异剑霄山的小肚量，甚至有些热血的修士此时皱着眉头，觉得高看了人界的大教，觉得自己来错了地方。
李陈二人此时匆忙来到楚小二身边，流着冷汗低着头，小心翼翼看着那老人，但却不敢求情说话，一是出于对长辈的礼节，二是老人身上带来的压迫比之猛虎强上万倍，他们这等凡人生不出反抗之心。但二人早已决定，若老人要杀死楚天涯，二人一定挡在楚天涯面前。凡间武林尚有规矩——兄弟要死一起死。
楚天涯收起抱拳的双手，收起微弓的脊背，抬起头，甚至略微昂起，带着不屑的眼光，用着讽刺的口吻说道：“若剑霄山的人都是如此，即便你们让我进你们的山门我都嫌脏。”言语之间，毫无敬重之意。
身旁的李陈二人冷汗直下，却并未反对楚小二的话。身在江湖的他们，也有着一腔热血，若剑霄山真是如此，不顾生死，两人也会讥讽两句。
“哦？你如此大胆，莫非真以为我不敢杀你？”金衣老人仍语气平平，如同在拉家常，如同问着“今日中午你吃了啥”一般。
楚天涯深深看了眼金衣老人，便将眼光抬至老人头顶更高处，思索了好一会儿。此时，人群寂静无声。
“仗剑行世，若剑霄山容不下别人的讥讽，小肚鸡肠，便不可能做到。牌楼，又称牌坊，做不到牌坊上刻的，便是——当biao子，立牌坊。”
当楚天涯也用着拉家常般的语气说完这句。李陈二人都感觉腿抖得厉害，冷汗浃背。四周更加寂静，只听得风声。
“啪啪啪！”“啪啪啪！”人群两处同时响起了拍掌声，不知谁如此大胆，竟敢认同这诛心之言。
楚小二没有转头环顾，但却感觉热血冲上了头顶。李陈二人低头用余光搜寻，发觉到了掌声来处。源头一是他们在剑门关闲聊的蜀郡小王爷，二是一黑衣紧身剑服的剑客，背负一把没有剑鞘的长剑——纯黑厚重，灵光隐现。
“哦？真正的湛卢？！”金衣老人眼内精光一现，像是发现了不得了的至宝。
“天！湛卢！”白猴儿圆圆的俩镜片在鼻尖一滑。
“定是真正的剑客，不然怎能被这等圣剑选中。”东方少白谈话中的萧师兄念念说道。
剑霄山有些见识的人此时都惊讶非常。
不过待剑霄山及人群中的某些人平静下，众人又开始关心楚小二将面临的命运。
金衣老人也沉默了好一阵，默默看着楚天涯。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突然，金衣老人仰头长笑，传出一阵阵震颤山岳的声音，回荡天地。
“不错不错！小子，若我门派容不下外人的讥讽，的确是当了biao子立牌坊！但你是否又能说说，君子一怒，流血五步。为何这又不能是你侮辱了老子门派，老子维护尊严的反击呢？”
楚天涯觉得老人很虚伪，刚刚还威胁他呢，咋还说变就变，故作豪迈？不觉又多了几分鄙视。“剑霄山我不想入了，竟有你这等虚伪的老匹夫，当我这八十一天闲逛了，涨了涨见识。”楚天涯转身欲走，迈出第一步时，又半是回头，“君子一怒，流血五步，那是因为真正威胁了做人的尊严，而不是为维护虚名，君子更不会欺辱弱者。你活这么久了，这也需我来说？怕只是想留杀我的借口吧？若你想杀，我便不走了，浪费力气。”说完，楚小二又转过身，直勾勾瞪着老人。
老人偏了偏头，斜着脑袋，带着笑看着楚天涯，突然指了指他，“你！”又半转身，分别指了指两个方向，“还有你，你。你们仨，都算过了第二关考验，接下来只需测测天赋，便可入山啦。”说完，他又回头看着楚小二。
“别说老子虚伪，老子只是为了考考你，老子我可是剑霄山最耿直的人啦！放心，你入山我也不会给你穿小鞋，从今以后你就是老子的亲传弟子啦！刚才和你干架的怂货说的话算数，今后你便是他亲师兄，他不服你我削他！哈哈！”老者大笑，捋了捋胡须，眼内又是精光一闪，比刚看见湛卢还要亮。人，是可比剑还亮的，老人发现了一把注定惊绝大世的名剑。
没想，某人却并不买账。“为啥我非要拜你这毛脸老头为师？因为你脸上毛多？那我还不如拜那猴子呐！”说完，楚小二斜乜着眼，指着在远处的白猴儿。
白猴儿本挠着脑袋的毛手一缩，他可真是怕了这混小子了，这不让他以后被穿小鞋吗？他可没那肥胆儿跟这位老祖宗争徒弟。若楚小二真成了老人弟子，辈分上，白猴儿都要叫楚天涯一声祖师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