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董卓身披荆条跪在了正殿之外,而文武百官鸦雀无声,张让低眉顺目不发一言,汉灵帝显得有些惶惶不安,大将军何进满面的怒色。
何进本来也是市井之徒,依靠妹妹的势力入朝为官,并且身居大将军的高位。何进胸无点墨,从来没带过兵,本来应该战战兢兢,可他却越发的狂傲,自比前朝大将军卫青,满朝文武虽然面上十分恭敬,可背地里十分的看不起。
张让虽然认为何进也是蠢材,可是这样的人才好利用,对何进以往的傲慢也不过分的计较。可是十常侍其余几人却对他的意见极大。
早年间何进曾经带过一次兵,可是硬生生的将朝廷十万正规军搞得丢盔卸甲,要不是当地太守相助,根本无法平定叛乱,就是这样的情况,何进竟然还自我膨胀,许多人十分诧异,真想不通他是如何想的。要不是何皇后的枕边风,只怕早就被汉灵帝闲置一旁。
“哼!董卓这个蠢货,本将军早就说他不行,要是让本将军出马的话,现在张角人头已经放在了陛下的面前。”
张让微微冷笑,而文武百官也是暗自腹诽,心想要是大将军亲自出马的话,只怕是他的人头已经摆在了张角的面前。
汉灵帝现在已经顾不上处置董卓,广宗没有了叛军的抵挡,如果张角长驱直入,很可能危及到东都洛阳的安危。他不安的问道:“现在情况已经如此,还是想一想如何抵挡张角的叛军?”
刚刚还朝的朱隽起身说道:“陛下,董卓虽然失利,但是情有可原,听说五万大军中了张角的圈套,全体腹泻不止,根本无法作战,当务之急应该杜绝此类事情得在此发生,应该将所有能够导致腹泻的药物,全都列为禁药,而且控制其销售范围,以防小人故技重施。”
汉灵帝点了点头,他听到手下人的禀报,也是十分害怕,命令所有上供给自己的膳食,必须要有人先尝一遍,以防被下泻药。
“准奏,从今天开始全部巴豆和大黄都要上交朝廷,没有官府发的批文,所有药店都不能够出售!”
庞统没有想到自己的小伎俩,竟然让巴豆成为了禁药,可是偏偏庞统没有打算再次应用它,因为虽然比较管用,可是实在是太恶心了,没有看到这场景,庞统半个月都没有胃口。身为骨灰级吃货的庞统,食之无味乃是对其最大的惩罚。
朱隽顿了顿又说道:“陛下,现在朝中无人可用,臣建议还是重新启用卢植,虽然他现在乃是戴罪之身,可对于广宗的形势极为了解,并且门生故吏遍布天下,只要能够让其在那里驻守,即便只有一万兵马,也能够确保万无一失。”
汉灵帝刚要应允,张让轻咳了一声,然后开口道:“正如朱大人所言,卢植他是戴罪之身,现在对朝廷一定是心生不满,而且门生故吏遍布朝野,要是卢植真的对朝廷不忠,那岂不是纵虎归山,一个张角已经搞得疲于应对,再加上卢植,只怕洛阳危矣!”
汉灵帝吓出了一身冷汗,立刻呵斥道:“此事休要再提,弄不清楚卢植忠奸之前,不得再次启用。”
朱隽悻悻的退下,而一些大臣却是微微皱眉,朱隽此人乃是一个笑嘻嘻的刁徒,虽然是嘴上为了卢植说话,但却断绝了他的仕途。将卢植的‘优点’一一列举,明显是让人对其产生怀疑,看来此人其志不小,可是汉灵帝并没有发现,却让张让捕捉到了朱隽的真实想法。
而张让却是将计就计,把卢植直接按死,不过大将军何进出言问道:“卢植不日就要押解到洛阳,不知微臣该如何处置?”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汉灵帝的脸上,而汉灵帝却看向了张让,只见张让老神在在的说道:“陛下,卢植虽然现在有嫌疑,可也算是可造之材,颇有些才干,所以还是细细调查,如果没有问题,可以重新录用,不必着急将其处死。”
“对!就依阿父所言。”
一些大臣放下心来,他们都是卢植的学生,或者是与其交好,而另一些大臣十分奇怪的看着张让,不知道他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抓卢植的也是张让,而如今保卢植的也是张让。可是也有一些人略有失望的神色,其中就包括朱隽。
其实朱隽与卢植并没有什么过节,可是卢植才干远超朱隽,经常压制他,因此才产生了妒忌之意。
而张让出面保举也是事出有因,卢植早就听说董卓要陷害自己的风声,所以让家人寻找皇甫嵩,用重金贿赂张让,让其为自己说话。虽然卢植乃是一代清流,可是也不是那种迂腐之辈,对待人情世故极为在行,平时不做只不过是不愿意而已。
何进无可奈何,虽然汉灵帝亲自封自己为大将军,可是他最信任的乃是张让和赵忠,两人分工明确,把握了汉朝全部大权,要不是何皇后在,自己地位肯定是不稳。其实现在何进已经对十常侍产生了杀心,只不过是找不到很好的机会。
“那董卓?”
“现在正是用人之际,还是让他戴罪立功吧。”
汉灵帝点了点头,刚要下旨,只听张让继续道:“那广宗却是不能再去了,他刚刚吃了败仗,如果在派其前去,定然会让军心涣散,对于黄巾军的平定十分不利。不如让皇甫嵩率军前去,他刚刚打了胜仗,趁热打铁,定然能够马到功成。”
何进奇怪的看向了张让,今天他一反常态,竟然会如此的精忠报国,所有的建议都是对朝廷有利,而且条理清晰,俨然有宰相之风。这反差也是太大了一点,根本不像是平时的作风。
其实也不能够怪何进起疑心,就连张让自己也难以置信能够说出这一番话来,心中不禁暗暗给左丰记了一功。昨天深夜,董卓刚刚离开张让的府邸,左丰就来了,平时左丰根本不会到张让那里,所以令张让感觉到疑惑不解。
今天张让的话,都是左丰告知他的,他本以为左丰就有一些愚忠,没想到还有此才干。
左丰面见张让的第一句话就是:“张公公,明日朝堂之上必然会问及广宗军事,不知道您应该如何答复?”
张让也是一愣,他刚刚收到了董卓的贿赂,因此十分兴奋,满脑子都想着如何替他脱罪,可是没有想过该如何回答。这一下也让其清醒了一些,不由得问道:“难道你有应对之策?快快说来与咱家听听。”
左丰看了一眼那装满珠宝的锦盒,淡淡道:“董将军刚刚离开,想必有求于公公,不过他这事很是难办,要是没有破敌良策,董将军定然会被当做替罪羊,死个把大臣不算什么,但是张公公的声望十分重要。”
张让微微皱眉,因为左丰说的话十分现实,如果不能够保得了董卓,那么将来没有人肯花钱办事,毕竟那时代还是比较讲究的,拿人钱财与人消灾。
“其实也没有什么困难的,不过就是为朝廷重新选择一位平叛将军。不知公公心中可有人选?”
“何进?”张让试探的问道。
左丰听出了对方的不自信,微微冷笑道:“不是小人看不起大将军,要是派他出征,只怕是大汉江山危矣。”
张让哈哈大笑,虽然两人地位不同,可是宫廷里的太监十分团结,所以十常侍才能够掌握朝政,而左丰面对张让并不紧张,两人也是时常谈论,他们背地里也是没少调侃何进。
“张公公不如让皇甫嵩前往,有了皇甫将军,必然能够平定叛乱。”
尽管不愿意承认,可是皇甫嵩的确满腹经纶,而且行军打仗极有一套,如果说满朝文武卢植最有才干,那皇甫嵩绝对与其在伯仲之间。而且皇甫嵩也为了卢植的事情给了许多的金银,正好借此机会为他们开拓。
左丰见到张让好像心动了,又给其加了一把柴火,道:“公公虽然一心为了朝廷,可是满朝文武因为咱们是太监,从来不会重视,反而对公公一些利国利民的建议多有非议。就好比卢植之事,几乎所有人都认为是公公妒忌其才能,要是公公当众为其开拓的话,一定会赢得人心。”
张让如同醍醐灌顶,立刻说道:“好!真没看出来你小子还真有一套啊。”
左丰看到自己能够救得卢植一命,心中不由得安慰了许多,接着说道:“其实这些事情公公早就心中有数,不过最近公事繁忙,一时间无法梳理也是有的。”
张让十分的满意,左丰十分的圆滑,而且身为皇帝的贴身太监,将来能够成为自己绝对助力,于是对其看重了好几分。他哪里知道,左丰虽然可以算得上是一个忠仆,但并不是一个谋士,今天这些话也是别人让他转述的,不过幕后那人隐藏的极深,派左丰前去作为说课,也是经过极为缜密的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