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啦!就是这儿!”余佑音将沈怀桑带到自家宅子前手一摊介绍道。
沈怀桑站在石阶下抬头打量了了一番这余府的外观。虽然修建的材料用的也算高档,但是相较于余大人太守的官职,并未僭越本分。而且其装饰、风格都极尽简约,未见华奢。想来这众人对余大人的评价还是有据可依的。
“走啊,还傻站在那儿干嘛?”余佑音回头叫他。
“余小姐家的宅子修得不错,在下便忍不住多看两眼。”沈怀桑一边向里走一边说。
“那当然了,爹爹不喜浪费铺张,所有的东西他都喜欢越简单越好。而且这宅子的外观还是我亲自设计的,当然好看了!”
“余小姐竟还有这般才华,是在下眼拙了。”沈怀桑恭敬称赞道。“哎呀,你我之间别老拘着这些虚礼了,叫我佑音吧。你一本正经地叫我余小姐,我实在是别扭。”
“好,我就叫你佑音。”
“那我叫你什么呢?”佑音思索着,表情又纠结在一起。
沈怀桑笑笑,抬起手轻轻抹过她皱起来的眉头,说道:“我应该虚长你几岁,你叫我兄长如何?”
佑音抬头,见沈怀桑笑得温柔,心里的节奏乱了一秒,眉头上还有他抚过的酥酥麻麻的感觉。她当即扭过头不再看他,故作镇定道:“兄长太过严肃,不如咱们俩拜把子,我就叫你沈兄吧。”
沈怀桑当下便发现她虽然看起来温柔,性格又大大咧咧,可到底只是个小姑娘。眼中不免多了些对这个可爱的小妹妹的宠溺。
“好。今后你叫我沈兄,我便应你。”
“嗯。”
这宅子不大,很快便到了佑音所说的茶室。佑音让沈怀桑先进去坐着歇息一下,自己便跑去父亲的酒窖里拿酒。
沈怀桑坐在茶室里,等着佑音拿酒。闲来无事,便细细打量了一番这个房间。这里的茶具都算得上是上好的材质,但是房间并不奢华,整个茶室最值钱的也不过就是这套茶具。不过这余大人倒是个有情调的,这间茶室布置得的确风雅。他想到,自从自己刚才进来这里为止,并未见这府里有多少管事的下人,只是远远地瞧着几间房里有个把忙碌着的身影。想来这余大人是当真清廉,恐怕这些奢侈之物也是有人送了来,碍于情面才收下的吧。
难怪,他的女儿也果真教育得很好。沈怀桑想到这不由嘴角带了一抹浅浅的微笑。
正想着,佑音已经抬了两个大号的琉璃酒壶跨了进来。沈怀桑立即忙着起身去要接。佑音连忙说:“不用不用,那么点酒我还是能抬得动的,你可别把我当成那些娇生惯养的娇小姐,你要用平等的目光看待我,知道吗?”说罢,把酒放在正当门的小圆桌上,看着沈怀桑。
“嗯,现在知道了。”沈怀桑与她目光相接,温和地说道。
佑音发现,这个人似乎说话永远都是那么温和,带着温柔的浅笑,眼神却又像会灼人一般,烧得她现在都不敢对着他的目光多看上几秒。沈怀桑从旁边的软椅上移到圆桌前坐下,看着佑音倒酒。
“我今天拿的是我姑母家自家酿的葡萄酒,你尝尝,可好喝了!但是我爹娘平日里不让我喝,我只在上次去姑母家做客的时候尝过一杯,似乎是一点都不上头。咱们今天还是不能喝醉了,主要就是赏得风月之时的一个陪衬,意思意思就行了,是吧?”
“嗯,是。”沈怀桑静静地看着她慢慢地把那两个碗大的酒杯完全斟满,“可是,佑音,即使是水,倒得那么满,也会胀坏了人的。”
“嗯?可是娘说过,‘斟茶差一分,斟酒要斟满’啊。”佑音一脸理所当然道。
“......你娘亲说的不错。是我记错了。”
“吶,这是你的。”佑音小心将斟满的其中一杯酒缓缓地推至怀桑面前。
“谢谢。”怀桑伸手接过。
“不用谢。”佑音揽过另外一杯在桌子的右侧对着怀桑坐下。
俩人几乎同时低头尝了一口杯中的酒,同时抬起头看向门外天上亮得正好的明月,同时脱口而出:
“你看今晚的月亮。”
“今晚的月色真好!”
两人回头相视一笑,佑音朝怀桑举起了杯子,两人轻轻一碰杯,酒就下去了大半。
一杯酒过后,二人都觉得这酒的滋味不错,也当真不上头,便越饮越快,越聊越欢。转盏间,佑音拿来的两大壶酒就见了底,她还想去拿,被怀桑制止住了。
“我们现在就这样坐着聊聊天吧。”
“好呀。”
二人谈天说地间,怀桑愈发觉得佑音有趣的同时也发现,这个小丫头有着同龄女孩没有的睿智成熟,不由得平添了几分对她的欣赏。而佑音呢,也愈发欣赏他的才华,佩服他的见识,感动于他对自己的理解。二人越聊越欢,一直聊至这酒的后劲袭来,才将兴奋的二人双双击倒在了桌前。
之后,二人在午夜之时惊醒于佑音爹娘的惊呼声中。
再之后,余家大小姐夜晚私自带男子入府,双双醉倒的事传了出来,之前和余家定有婚约的江南首富谢老板家派了个人来说辞了一番,退了聘礼,把婚约解除了。
之后的之后,余家老爷要求沈怀桑对自家女儿的名声负责,要求他迎娶余佑音。
“你愿意嫁给我吗?”这次沈怀桑很认真的看着佑音问道,“我现在把一个女孩最重要的名声毁了,我会负责任的,我们没有夫妻之情,也不会有夫妻之实,但我绝对不会亏待了你,只是委屈你了,耽误了你一生。”
“这事能怪你吗?是我坚持要带你到我家‘对酒当歌’才惹下的祸。我......也说不上愿不愿意。”余佑音纠结吞吐道,“反正你们男人一生能娶那么多的老婆了,多我一个少我一个也不差,我只知道,嫁给你总比嫁给那个谢府的谢鑫要强,那个人每次都听不懂我在说什么,你至少可以和我说上话。”
“那你这是同意了?”
“事情都这样了,我不同意,估计我爹娘更不同意.....嗨,我们是知己嘛.......“
“那好,我这就回家准备聘礼,十日内定回来迎娶你过门。”
”嗯。“佑音应完便低下了头。
“你竟是平宁王殿下的长子常宁王殿下!这......这,下官有眼不识泰山,无意间竟冒犯了殿下,还望殿下恕罪!稚女年幼无辜,还请王爷不要迁怒于她。”余仕博俯首于地请罪道。
”岳父大人快请起,小婿受不得岳父大人如此大礼。“怀桑上前扶起余仕博,”岳父大人为官清廉,造福一方百姓,深得民心,且岳父大人教女有方,佑音知书达理、落落大方、温柔美丽,实属吾之良配。家母对这桩婚事甚是满意,特命小婿带此薄礼,聊表心意,望岳父大人能准允小婿迎娶佑音过门。“
原来,怀桑此趟回家,同母亲说自己游历山水途中,遇到了心仪的女子,希望母亲能够应允自己迎娶这位女子过门。他将余佑音的家世、情况都和自己的母亲介绍了一遍,隐去了自己与余佑音宿醉余府的事情。结果两位母亲都十分满意这桩婚事。两位母亲正为他的婚事愁眉不展,现在他又难得有了自己喜欢的姑娘,愿意主动迎娶过门。况且这余大人身居太守之位,虽算不上名门,但是也是出身清白,再听说这姑娘知书达理、温柔大方,更是喜不胜收,当即派了人马和嫁妆,让怀桑领着赶去江南余府提亲。
他这次回来提亲,这余府上下才知道,原来这四爷竟是历州平宁王殿下的长子常宁王殿下。因着在他先前平宁王曾有过三个孩子,因此在操持自家生意时,为着方便往来,被人称作四爷。
佑音刚知道他的身份时也着实惊了一头,不过她也没太当回事儿,因为她实在是不在意这些声名外物,只觉自己同他实在是聊得来。
因着双方都过了适婚年龄,又都彼此十分满意。这边聘礼刚下到,余府就匆匆安排女儿出嫁事宜。一切都进展得比预想中的更快,也进行得比预想中的还要顺利。
不过,佑音嫁过去之后,这两人的确如当初约定的那般相敬如宾,仍保持着知己之交的关系,并未曾有过半分僭越。只有夫妻之名,而未有夫妻之实。
因着佑音乖巧听话,美丽大方,性格又十分温柔随和,进府之后颇受众人喜欢。她说的话、做的事总是进退合宜、恰到好处,因此,两位母亲也是极爱护她的。即使进府之后一直没有身孕,两位母亲也从未抱怨过她。只想着是怀桑整日公务繁忙,所以顾不上这件事,总之觉得成了亲,这种事情早晚能成,也倒不太着急。直至近来两年,才偶尔多询问几句。
四爷看着现在坐在那儿谈吐得体,陪着老夫人聊天的佑音,朝她点头微笑了一下,佑音也礼貌地微笑回应了他,又和他身旁的明袖简单的示意了一下,便回头看向老夫人。
四爷和明袖进去先向老夫人请了早安,便说起了昨天晚上的事情和二人心里的打算。
果不其然,四爷刚说完想将永安编入家谱时,当即就遭到了老夫人的强烈反对:”不行,这件事情我绝对不会同意。这沈氏一族和皇族属一脉相承,血统尊贵,怎可将一个随随便便带来的来路不明的尼姑编入进去,那岂不是弄乱了这老祖宗流下来的血?!她若是你在外同别人生的,哪怕她的生母出身再低微,只要身上流着我们沈家的血,我就不会让她流落在外一天。可这是一个无缘无故的人,我就不可能让她入了这家谱。你们把她养在家里可以,但是入家谱的事就别想了。“
说完,便转身喝茶,不再理会。
佑音此时立即解围道:“四爷的提议的确是思虑不周了,但是倘若四爷和明袖实在想要收养这个孩子,不如让她拜四爷为师父,只要正式地行了拜师全礼,礼成之后,也算是名正言顺了。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也不必太过于纠结那一点名分。”
“嗯,我看吶,还是我们佑音懂事、明事理、做事周全。”老夫人咽下口茶,赞道。
”那既然母亲同意了佑音的提议,那也的确是个好法子,孩儿就按母亲的意思去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