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咚......”木鱼的声音平缓有序的在这偏远寒山顶的清寺庙堂里,一声声的,敲得人心渐渐平静下来。
许临渊面容素净,静静地垂直眼眸,跪直在佛堂中央的蒲团上,一身玄色道袍裹着纯白素衣,面无表情地由着静庵师傅一点一点仔细剔去自己散在肩后的墨黑长发。
一刻钟以前,静庵师傅站在佛堂前对着她作了一揖道:“施主,倘若此番再次入了道,佛道清静,便是再不能与那红尘往事有甚纠缠,俗世亦永不得贪恋,施主这回可是当真思虑清楚了?”
临渊笔直跪下,眼中含悲,字句真恳:“师父,当真是弟子对不起您,弟子知错了,弟子从前年少不知事,本应一心向佛向道,侍奉师父左右,却因一时之念错动了凡思,堕入红尘俗世。是弟子的过错,不该背叛佛门,背叛师傅。”
静庵眼中带着慈爱和悲怜,伸手扶住她道:“起来吧。孩子,世间凡事自有因果报应,缘分注定,往往都是阴差阳错,令人预料不及,佛祖尚且不能改变六道众生,我又怎能将一切过错加之于你。”静庵轻叹一声又道,“你到底是在我身边长大的,我又岂能不知你的脾气秉性,这恐怕是你躲不掉的劫数啊。渡过了便是升华了,你既已回来,便是你佛缘未断,过去的便是云烟,不必再烦扰。”
临渊突然释然了一般,疲惫又安慰,感激地朝着静庵点了点头:“嗯。”她是真的累了。
静庵左手抚着临渊的长发,割得异常认真仔细,她的动作很慢,那么多年了,她对这孩子终究是疼爱的。
临渊就这么乖乖的静静跪着,像失了魂一般,由着木鱼声在耳边一声声有规律地响着,任由师父的剃刀在头皮上冰冷地划着。
渐渐的,临渊脑子里突然一阵恍惚,仿佛未亡人归去之前的弥留,恍恍惚惚的,像梦一样,那些已经过了很久的前尘往事在她即将放下之前又慢慢地、不自觉地浮现了出来。
自己当初是怎么从这寺院里离开的?自己又是为什么会回来?从前呆在这总是心有不甘,现在呢?是真的放下了吗?
临渊记得,那个时候,和现在一样,寺院里每日每夜都在回响着这木鱼的敲击声。
她还记得那一日,她离开寺院的那一日,她在这清静圣地的最后一日......
那一日,是每半年一次的化缘,她记事以来最期待最开心的事。
那是一个清晨,很早,寺院门却已经大开着了,清晨的薄霜混着清冷的日光从门外洒进来,洒在师父的背上和庙堂门口的地上。师父还是那么虔诚严肃地跪在佛堂中央敲鱼诵经。
她从偏门蹑手蹑脚地悄悄出去,猛地跳到师父的背后,笑道:“师父师父,今日已经到了下山化缘的日子了,您怎么还在这诵经呀?要知道,您今日不做,佛祖是不会怪罪的!”那时候小小的临渊还不是临渊,她的法号唤作永安。而这个法号便是静庵当时希望她能永世安宁,性情沉静取得,可她似乎不太明白师父对她的祈愿。
静庵无奈地停下手中的木槌,睁眼转过头训道:“你这孩子,怎么那么多年还是如此毛躁,佛祖面前也敢如此放肆,看来还是我平日里管教得不够。”
说罢,转过头,对着佛祖作了一揖道:“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永安颇有不解和委屈地撇嘴看着师父,她觉得自己这样做并没有僭越,却有被师傅责骂,有些想不通,不过想着能够下山,她马上又生龙活虎了起来。有口无心地向师父认了错,又笑嘻嘻地央着师父带她下山,静庵虽无奈,可也知一时半会儿扭不回她这性子。眼看外面的雾就要散尽,太阳越来越高,便转身去准备下山,不再理会永安。
永安是静庵在十年前一次下山化缘时在街角捡回来的弃婴。那时候的永安不过四五月大,尚在襁褓便流落街头,在那样炎热的夏日,险些快要活不下来。静庵当时便生了慈悲心,想着这孩子在这样的日子被自己给撞见了,便是个有佛缘的,就做主将永安带回了寺院教导。
日子日复一日过去了,静庵发现这孩子天资聪颖、悟性极高,却似乎不怎么服管教。生性过于活泼大胆,自由自我,这让静庵在欣慰的同时也不免时常头疼。不过,她总想着在这庙堂之中耳濡目染,总有转性的时候,可是转眼就过去了十年,这孩子似乎总有些油盐不进,依然任性大胆,心怀叛逆。
静庵每念及此,都要怀疑自己当日是不是做错了决定,也许入道并不是这孩子应有的宿命,可是这孩子慈悲善良、心怀天下的悲悯博爱之心又像极了佛祖,这些都时常让她感到纠结不安。
静庵想了想,摇摇头,随她去吧,她既生得如此,定有她的宿命因果,一切皆缘,便随缘吧。
收拾好下山用得到的东西,静庵唤来自己的师妹慈宁,便叫了永安下山。
话音未落,永安抬头灿烂一笑,便夺门而出。
这化缘,每年有两次,也只有这个时候,永安才有机会跟随师父下山。而且,这是她五岁之后才得到了的特许,因为她是静庵亲教的,所以才能跟着静庵和慈宁师傅一起下山,这可是其他人都求不来的。迄今为止,永安下山的次数屈指可数,所以,对于山下,永安其实是没有多大认知的,她只记得,那个地方,比山上更让她感到快乐,也更加有意思。
她曾同师父说过:“师父,我们为什么要整天呆在这冷冷清清的山顶呀?大家都在山下生活,那里的人比山顶更多,也更快乐,不是吗?弟子也想去那生活,每天念佛实在是好辛苦。”
但是师父当时一脸严肃地对她说道:“人世间的凡俗纷扰,人心复杂,爱恨冷暖,并不是你看起来的那般简单、快乐。人们在山下的生活也并不是只有你看到的那般。你看到的,只不过是他们众多生活时刻里最渺小粗浅的一个面罢了,倘若人们时时刻刻都如你看到的那般幸福生活,那自然是再好不过。可是,永安,人有生老病死,喜怒哀乐,阴谋诡计,爱恨别离,这般痛苦,却并不比炼狱好过。倘若你真的踏入了红尘,便会比现在辛苦上百倍千倍。”
永安当时不过七岁,当头被泼了冷水,只知情绪失落,却并未把师父的话放在心上,她总觉得师父一直待在山顶,并不了解人世,只是怕自己失了心,才说这样的话吓她。
只是上一次下山的时候,她第一次见到了官兵在街上把一个卖水果的小贩打得头破血流,这才第一次对师父的话有了一点点的顾虑,她第一次在山下感到害怕。不过,山下的美好新奇很快就让她重新拾起了对这里的兴趣,只是在那之后,她那强烈渴望下山的心中,总是多了一丝纠结。
到了山下,进了城,已是正午时候,太阳当空照着大地,天气比早晨热了不少。
既是中午,静庵和慈宁先带着永安来到了这里最热闹繁华的长华街。这里不仅新鲜的花样最多,人也来得多,旁边林立的高楼酒馆那更是数不胜数。
永安一路玩,一路走,见着什么都新奇得忍不住指着多看几眼,赞叹几声。静庵和慈宁只好一步三回头地不断停下来等着她。后来静庵有些恼了,训斥了她两声,她才略微收敛一些。
静庵怕她再跑,就叫着慈宁,就近择了一家清雅酒楼进去了。
永安一边在心里抱怨着师父的管束,一边磨磨蹭蹭跟进了酒楼。刚进去,她就打了个激灵。这酒楼里还真是凉快,和外面放佛不是一个世界似的。仔细一看,原来这酒楼在各处都放了漂亮的巨大冰块雕成的冰雕,旁边有丫鬟用扇子扇着冰上发出来的冷气。
永安看直了眼,她从来没见过有人竟是这般制冷的,觉得无比新奇的同时,也深感奢靡。她开始仔细打量这酒楼,这才发现,这酒楼从外面看并不比旁边那些酒楼极尽奢华,里面乍一看也并不金碧辉煌,但是这里给人的感觉却是不一样的大气和清雅,不用金玉强调它的档次,便已是让人觉得不同凡响。
待到永安回过神来,师父和慈宁师傅早已不见踪影。她吓了一跳,立马警觉起来,她慌了。她明白自己要是在这儿和师父走散了的话,就真的抓瞎了,那样的话,她觉得自己真的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啊。
想着想着,她都快哭出来了,虽然她胆子大,但是在这个时候,事态已经超出了她可以掌控的范围了。深吸一口气,冷静了一下后,她开始想,自己现在一定不能慌,得先找到师父他们,他们一定就在这附近没有走远,先在这酒楼里绕一圈找找看吧。
打定了主意的永安,便开始绕着酒楼找了起来。
而另一边的静庵和慈宁两人进了酒楼内间之后才猛然惊觉永安没有跟来,静庵心里暗暗叫糟,心下不免有些慌张,那孩子本就对这地方不熟悉,又不谙世事,这要是走散了,可真的是祸福难料了。
静庵以为永安贪玩没有跟进酒楼,便领着慈宁急匆匆从酒楼的偏门就近出去了,出门之后,交代给慈宁方向,约定了两人到时相遇的时间和地点,便分头去寻找永安了。
永安一桌一桌、一间一间地仔仔细细地照着熟悉的道姑的身影,生怕不小心错过了,可是她一路找到了二楼,依然没见到师父和慈宁师傅的身影,她越找心就跳得越快,那种紧张感和无力感也愈发强烈。她甚至感觉到自己的腿肚子在发软,手也开始微微颤抖了。
“师父!师父!你们到底在哪儿啊?我不在,你们能去哪儿了呀?”永安在心里呼喊道。
永安正探头往一间间包房里看,突然一个与自己差不多身型大小的灰白身影如一阵旋风一样向她跑来,还不待她反应过来,未看清对方的容貌,就已被这迎面而来的力量撞倒在地。这力量大得足足把她撞得转了半个身摔倒在地上,眼前一阵晕眩。
她侧趴在地上,正准备转起身来,手刚扶上头想揉揉太阳穴,就被一只粗大用力的手抓住了小臂,那人无比粗野,一把把她从地上直接提了起来,那股力甩得她晃了几晃没站稳。
待她站稳之后,太阳穴那种木木的感觉还在,手被抓住了。她定睛一看,眼前是一个身着素黑华服,续着黑色胡须的中年男人,这男人正怒目瞪着她,让她吓了一跳,继而她觉得有点懵,便一脸茫然和愤怒地抬头回瞪向这个男人。
“呵!这小尼姑还挺横!还敢瞪我!小小年纪,还是出家之人,竟干出如此下作的勾当,态度还能如此蛮横,看我怎么收拾你!”这个黑胡的中年男人呵道。
永安一头雾水,自己什么都没干,又被人这么骂,刚巧自己找不到师父,又委屈、又害怕、又愤怒,反倒忘记了哭,何况在这大庭广众哭,本就不是她的性格。
所有情绪交织在一起,无处发泄,她竟朝着眼前中年男人的锦缎面鞋猛踩了一脚,由于这一脚过于用力,男人又没有防备,他疼得跳了起来,伸手去揉脚,拉着永安的手也就此松开了。
永安趁机想跑,被候在一旁两名保镖一样的青年男子一人一手抓住了,两个人竟顺势把她提了起来。
这两个男子力气实在是大得不行,永安觉得自己已经使尽了全部的力气了,可丝毫没有撼动两个男子半分,她一边挣扎,一边喊:“你们这群坏人!干嘛把我弄倒,还要打我骂我,现在抓我,不怕我去官府告你们吗!”永安一直觉得官府是她心中最公正威严的地方,但是自从上次看到那些衙役随便打人之后,她说这话的底气也并不是特别足。
“呵,这小尼,还敢去官府告我?当真出家人不理俗事,就连法理也不懂吗?你偷了我家四爷的那么多银票,还想去告我?告诉你,我要是把你交给衙门,那些钱,够你把小命都赔上。”中年男子说道,“带走,先交给四爷,看四爷的意思,之后再交给官府。”
年轻男子闻言将永安朝走廊尽头的包房走去,永安一边用力拖着地,一边愤怒喊道:“我什么时候偷过你的钱?你为什么要害我?放开我,我和你去见什么四爷,反正我没做过,看看是谁该去官府!”永安气得涨红了脸。
中年男子一脸得意鄙夷地看着她,慢悠悠地走在后面,由着青年男子将她往前拖。
很快,就到了包房门前,右边的男子伸出空着的右手推开虚掩的门,一把把永安扔了进去。
永安摔趴在房间的羊毛地毯上,她转过头瞅了一眼扔她进来的两个人和慢悠悠踱步进来的中年男人。只见那中年男人一进屋就换了一副嘴脸,并不看她,谄媚地笑着对她的身后恭敬说道:“四爷,偷您银票的那小尼抓回来了,现在您看怎么处置啊?”
这时的中年男人说话声音不止软了一个调,永安感到无比恶心和鄙夷。不过,现在这都不重要。
她听到中年男人的话之后,一时间什么都没想,转过头脱口而出:“我没有偷东西。”
说完,她便愣了一下,这包间里坐了不少人,有男有女,都衣着华贵,房间很大,简约又华丽,而这个被称作“四爷”的人此时,身着一件藕色绸衫,内搭浅褐长裳,不见任何花纹和首饰,却气度不凡,年约三十,眉眼清晰中透着精算、城府,却又让人感觉很温柔,鼻梁挺直,薄唇微抿,嘴角微微上扬形成一个好看的弧度。
永安长那么大,并未与男人有过多余的交流和接触,也很少见过男人,即使有,也是一群和自己一样打扮的小和尚,她第一次看到这样好看的男人。其实,长得好看的小和尚也不少,但是,她总觉得眼前这个人的好看和别的不一样。
眼前的男人,正饮尽一杯茶,微笑着看着自己。
怎么会?他不是认为我偷了他的钱吗?为什么他要那么温柔地看着我笑?他明明笑得那么好看,永安却觉得有一种后背被草刺扎了般的感觉,还有一种羞耻的感觉,为什么呢?她明明没有偷东西,是因为他误会了自己吗?
正想着,眼前的人开口了:“小师傅,你说你没有偷东西,可是刚刚的确是你闯进来抢走了我的钱袋不是吗?”
虽然他笑得那么温柔好看,问得那么温和有礼,但是永安却愈发觉得不舒服,就是有哪不对劲。
永安辩解道:“我看见了刚刚偷东西的人,真的不是我,那个小和尚不过是衣服和身型和我比较相似罢了,他跑出去,撞到了我,然后才被误认为贼抓到这来的。”
“哦?是这样。”
“四爷,您可不能被他这一面之词给骗了,我看啊,就是她,我们追出去时,就只看见她一个人,再说,哪有那么巧的事,刚巧有两个穿着一样道服的人,身型还一模一样!不是偷东西,这小尼姑跑这儿来干嘛?”中年黑胡须向那四爷说道。
“这么说来,小师傅,没有什么证明能还你的清白,我恐怕还真的不能就这样放了你。这样,你把钱袋还给我,我也不把你交给官府,这件事就算完了,你回到寺院好好清修,不要再犯便是。”四爷说道。
永安一下子就急了,她还很生气,对这个人的好感立马下去一半:“你这个人怎么能只听他一个人的说辞,不辨是非呢?我说了不是我,我是和师傅走散了,来这找她被撞倒了才被抓的。这样,你搜,看看我到底有没有偷你的钱袋。”
中年黑胡子说道:“小尼脾气真不小,还真是一点不像出家人!哼,四爷心善仁慈,才不把你送交官府,你倒好,不识好歹!来人!搜!”
“既然这样,觅荷,你来搜吧。”四爷转身吩咐自己的丫鬟道,复又转头对永安道,“小师傅,失礼了。”
永安哼了一声,挺直腰板,张开手臂,任由上前的丫鬟在身上搜寻,她觉得,只要能还自己清白,这都不算什么。
丫鬟搜搜找找,似乎都没有,却在摸至领口处停了下来,拍了两下,伸手一抓,抓出了两张面值千两的银票。
在座发出轻微的唏嘘声,四爷眉毛微微扬了一下,那个中年黑胡子冷哼一声,得意地瞅着永安。永安完全懵了:“是那个小贼,他不是和尚,他是假的,只能是平日里做惯了这样的事,手才能这般快。可是他为什么要陷害我呢?他是想逃脱罪名!现在所有人都怀疑我!好狠毒的人!”
永安心里无比气愤,可是现在她已经无法辩驳了,没有人会相信她的,内心的无力感让她整个人的气都泄了。她不想说话,不想争辩,目光无神,她想不通今天下山后,一切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中年男子抓过她说道:“怎么样?铁证如山,这下你终于认了吧,我看你能耍花样到何时?”说完推了她一把,她险些没站稳。
“小师傅,那现在事实就在眼前了,我也不去官府告你,可你毕竟做错了。这样吧,你告诉我你家住哪,父母是谁,我送你回去,可好?”四爷问道。
“不必麻烦您了,我是孤儿,没有父母,我在这世上,就我自己一人,我没有家住。”永安冷傲地回答道。旁边的中年黑胡子听完更加鄙夷地冷哼一声。
永安想,自己发生了这样不堪的事情,是再没有脸去见师父了,更没有颜面辱没寺院的名声,千万不能让他们知道师父和寺院,今后自己怎么活就当是自己乱跑的惩罚吧,只是对不起害得师父为自己担心了。自己与师父怕是再难见面了。想到这,永安的心是真的很难过。
“四爷,明袖有一个想法不知道四爷觉得如何?”这时,坐在四爷身旁的明媚女子开口了。
“说来听听。”四爷看着她温柔说道。
“我看这孩子本性不坏,今日之事或许事出有因,这孩子生得清秀白净,看着讨喜,倘若加以管教,将来必定也是个大家闺秀,明袖与四爷一直无所出,这一直是明袖最大的遗憾。恰巧这孩子年幼,孤苦伶仃的倒也可怜,不如带回府里,由我教养,将来成了器,也算弥补今日过错。”明袖说道。
什么?永安一惊,旁边的黑胡子男人也是一愣,却也不好反驳,“这个人想把自己带回去教养?”她刚想开口辩驳,却又转念一想:“自己现在已经和师父走散了,找不到回去的路,请别人送自己回去,今日之事必定让师父、整个寺院和佛祖都蒙羞,对呀,自己还能去哪儿呢?唉,之前一直想在山下生活,没想到现在竟以这样的方式实现当时的痴念,代价可真大!”她现在倒情愿待在那冷清的山上,和师父,每天诵经,一直就这样。
不过,看这个女人也倒温柔,这个男人虽然误会自己,却也算事出有因,况且他是那么温柔、好看,即使认为自己是贼还那么温和有礼。兴许,自己在遇到师父之前也不会过得太差。
“明袖这个提议倒也可以,只是不知道小师父意下如何?”四爷微笑看着她问道。
永安犹豫了一下不知道怎么回答。这时,席间有人说道:“我们四爷和明袖夫人真是心地善良,当真是让人服气啊。小师傅,这可是难得的福分呐,还犹豫什么呢?
永安默默顿了一下头,四爷说道:“小师傅这是答应了。那就这么定下了,择日,就举办宴席,把消息正式通知给各位。”
席间立马发出声声祝贺,“恭喜四爷,又获一女。”“明袖好福气啊,终于喜获一女。”......
席间祝酒声声,四爷和侧夫人明袖与大家连连干杯,庆贺喜事。
永安站在一旁,喜忧参半,前途未卜,也不知道师父怎么样了。但是自己现在的处境似乎更令人忧心,前路漫漫,未来怎么走,成了她不谙世事的年幼的心里的一个难题,她现在只想先在这陌生的世界找到一个依靠,她想让自己先活下来,然后再去找师父。想到这些,她的心稍稍定了一些。
临渊跪在佛堂中央,想着,对,这就是自己离开寺院的那一天,这就是自己到山下的第一天,这就是自己下山后遇到的第一个人,影响了自己很多、很久的第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