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乐一下子便想到了曾经君城也是这般的,家里买不起牛,还要布置镇上新开的美味饱小店,那破烂的板车拖了一车的食材,外加一个她,村里不知多羡慕她嫁了这么个好男人。
其实那时她坐在板车上让君城拖着走的时候就想,就算这辈子这么一贫如洗的过去了,她也觉得值了。
“嗯,也好。”老王爷自己倒没这么娇弱,只是顾忌到自己的孙儿受不了,坐了一上午的马车,虽然这车算是平衡能力好的,却还是颠簸的厉害,还是让豆包休息一下再说。
可抬头一看,却发现安乐似乎没有听他说话了,一双眸子怔怔的出神,似乎在想什么事情。
安乐连忙回了神,笑了笑:“总感觉像是回到了故乡一样,想起了从前的很多事。”
侧头看了君城一眼,心里满满的暖意。
老王爷见她这般姿态,知道是想起了小两口在这村里的日子了,笑了笑:“我倒好奇,是什么好事?竟然让你笑的这般灿烂。”
安乐挽起君城的手臂,笑道:“好事太多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笑了。”
老王爷哈哈的笑了起来,如此看来,他们曾经的日子就算是贫瘠,却还算是美满的,他心里的愧疚也算是少了一点。
君城低头看了一眼安乐,正好撞上那盈盈春水一般的眸子,柔声笑了。
“王爷,马上就要到村口了,村口好像有很多人呢!大概是村民们得知了消息,前来围观了。”负责赶车的小厮说了一句。
老王爷应了一声:“嗯。”随即看向君城,道:“我这次一路上都如此高调,为的就是给你一个名分,你娘当年受到了这等待遇,你的日子定也不怎么好过,我心里也难受的紧,这次告知天下,你就是我唯一的儿子,是元贞王府的世子,也算是我所能做的唯一的一点点补偿了。”
语气里尽是愧疚,他都不敢想象,当年的南小小是如何承受世人的冷眼,如何在冰冷的河水里苦苦挣扎。
君城心里其实是很心疼老王爷的,当年的意外,在他的心里埋下了一辈子的悔恨,怕是这辈子都无法走出来了。
村长带头站在村口,身后乌压压的村民挤挤嚷嚷的想往外看,村里上上下下两百户人家全都来了。
一见那华丽的马车,便知道是元贞王爷的车舆了,众人兴奋之余,更多的是敬畏,连忙跪了下来。
马车渐渐驶进了上桥村,村长带头喊了一声:“恭迎元贞王爷。”心里更是激动的打鼓,心都快跳出来了。
老王爷带着君城安乐下了马车,喊了声“平身”,村民们这才哆哆嗦嗦的站了起来,却不敢抬头,统统低垂着脑袋,生怕自己多看一眼,便是亵渎。
村长弓着腰,颤着嗓子道:“王爷肯亲临上桥村,是……上桥村之福。”
后面那辆马车上的春兰和月婶已经下来了,安乐将手里的孩子递给了月婶,走上前去,双手托起了村长的手臂:“村长不必紧张,老王爷不过是闲来无事,听说上桥村风光好,前来转转,您只管放心。”
村长的身子明显的一颤,这声音,怎么这么熟悉?稍稍的抬头一看,顿时愣住了:“你……你……”
转头一看君城,一身白色锦袍,玉带束腰,脚踩黑色镶金的锦靴,头上的玉冠更是称的整个人英姿不凡,村长此时的脑子已经不够用了,他虽然知道君城家的两口子现在发达了,去了京城赚银子,可商人和为官者毕竟不能相提并论,怎么都是低人一等的,就算再有钱,也不应该能够和元贞王爷沾上关系啊!
元贞王爷爽朗一笑:“这是爱子,君城,也是我元贞王府的世子,他本是本王失散多年的儿子,但是在这个地方生活了二十多年,所以此次来兰城,便顺便来看看他长大的地方。”
这话一出,村民们纷纷有了好奇心,抬头一看,可不就是那个差点被浸猪笼的“野种”南城吗!一时间,村民们纷纷倒吸一口凉气。
君城和从前不一样了,曾近粗衣麻布的,而且衣服上的补丁数都数不过来,只能说是个老实本分的庄稼汉,可如今,这身贵气的行头,外加那仿若天成的霸气,顿时震撼了全村的村民。
更跌破眼镜的,自然就是南家了!
君城是元贞王爷的儿子,那当年被浸猪笼死了的南小小,不就是……
被南家一家子喊了一辈子“野种”的君城,此时竟然是元贞王府的世子!一时间,南家一家子心里五味交杂。若是能攀上元贞王爷这层关系,他们家自然是发达了,但是对君城伤害最深的就是他们,君城这次回来,真的只是随便来一场吗?
想到这里,南多福都忍不住两腿发抖,若是让元贞王爷知道君城曾经的日子有多艰苦,他又会怎么对待南家?
那大房的两口子心里明显没想那么多,只觉得自己这次肯定是熬出头了,南家不论如何都对君城有养育之恩,这次这元贞王爷来了,定是要犒劳一下他们的。
南争这时候觉得自己脸上有光极了!君城是世子,那他不就是世子的大哥?拄着棍子一瘸一拐的走了出来,兴奋道:“二弟!二弟!我是大哥啊!”
安乐眉头微微一皱,这人怎么这么不要脸,还二弟?他恐怕是这二十多年来头一次对君城叫的那么亲热吧!
南多福一见南争冲出去了,心里顿时把他骂了个狗血淋头!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知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就这么急不可耐的上去攀关系!他曾经对君城什么样子,大家心里都明镜儿似的,这会儿子装什么亲热!
老王爷之前也有打探过君城的情况,知道他养父家一共有四个儿子,这个怕就是老大了,看了君城一眼,笑道:“城儿,这人是你养父的大儿子?”
君城神情没什么变化,看着南争的腿的时候,眼里有些许的惊讶:“你腿怎么了?”
南争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爹刚刚教训我呢。”
南多福的心顿时沉入了谷底,南争竟然又一次毫不犹豫的将他推出去,置他于死地,当初因为南争,他差点被浸猪笼而死的事情,他不是没忘记,他总觉得父子间的血缘关系怎么可能抹的掉,当初的那次事情可能只是他一时鬼迷心窍,可这次,南多福却是真正的认清了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