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喝酒,我和你们说啊,这酒**萍,古法酿造,最是古色古香,想当年那个谁还做了一首诗‘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说的就是这酒。”对面是个肌肉虬结的中年汉子,身量高长,身体雄壮,偏偏面容秀气白皙,这人正是燕青义父,——玉麒麟卢俊义。
潘金莲看着酒感觉生无可恋,这是酒吗?闻起来都是一股酸味,看着如同腌渍酸白菜已有十年的盐水,上面浮动的一片蚂蚁似得绿色,潘金莲只感觉肚子里进去了孙猴子,翻滚,翻滚,还是翻滚,顺带打个满是酸味的“浪花”……
“绿蚁新醅酒”,多么有诗意,但是潘金莲亲口品尝了一次,感觉到的只有穿越千年的吐槽,而且是最高雅的吐槽。
对面卢俊义身量高大,面容白皙,满身肌肉虬结,换做千年之后的话就是“挪动的肌肉”,“移动的荷尔蒙”,潘金莲就算看着都能感觉到一种坚硬,那种石头一般的坚硬。
武松咕噜噜一口闷掉,只是喝的酒怎么看起来不太一样。
“来,二郎好酒量,我呢,最佩服的就是这醉酒的功夫,喝醉了还能打死老虎,这一点我卢俊义尤其佩服。当年去长白山天太冷,我喝多了,然后又碰到了黑熊,那个时候我走路都晃动,当时出了一身的冷汗,酒醒了,但是身子还醉着,一走就跌倒,幸好当时小乙在,连着几箭引走了黑熊,不然你就见不到老卢了。”
武松端起碗一饮而尽:“早闻玉麒麟大名,今日才见,果然豪爽。”
“二郎和我一见如故,来,咱再来一碗,二郎喜欢筛过的酒,咱这里可以现筛酒,怎么也要和二郎来十八碗。”
燕青在一手拎着酒坛,一手拿着个柳条筛子不停的筛酒,筛子上面是一层粘稠的绿色,筛子下面还是一汪绿色,但是看起来比较清,倒在碗里只是浮着点绿色。
潘金莲已经无力吐槽了,“筛酒”真的上筛子筛啊,你怎么不早说呢?怎么不早说呢?我连着上面那绿油油一片一片的东西都喝了,才知道,酒还分筛过的和没筛过的……
“说起来,还是潘家小娘懂酒,这春萍就是不筛才有古法韵味,来,小乙,把上面的浮萍给我和潘家小娘分了。”
燕青将筛子里粘稠的绿色糊糊倒进两人的碗中。
潘金莲……
“我是谁,我是能生吃蛇肉,喝蛇血的现代军中精英,是能越野八十公里的军中第一,是荒岛生存训练中能生吃螃蟹人!”
潘金莲一边给鼓励自己,一边喝了一碗粘稠的糊糊……
“卢员外,我还是和二郎一起喝这筛过酒,原来没喝过这种筛过的酒,怎么也要见识一下。”
“那筛过酒喝起来和其他的区别不大,还是这春萍有味道。”
“小乙筛酒半天了,怎么也要喝几杯的。”
燕青……
“哎,俊俏小哥好啊,话说当年咱也是十里八乡的一枝花,可以练武给毁了。”
武松道:“员外现在是威猛真丈夫。”
卢俊义咂摸咂摸嘴,然后又举起了酒碗:“冲着二郎这话,再干一碗,和你们说啊,这金人和契丹人都好酒,当年我第一次去的时候是卖酒的,结果和他们喝了半宿,你们猜怎么着,把我拉的十车好酒全喝光了。然后人家送了我十头牛,然后呢,我回来换了盐引,我第二次去就拉了盐和茶过去,你们想着走这条路子,这第一点必须要能喝酒,第二,必须要比他们太能喝酒,第三,必须喝他们喝不了的酒。”
说完他举举碗中的稠糊糊:“比如说这个。”
然后他一饮而尽。
武松……
潘金莲……
这是多么痛的觉悟才能悟出如此深刻的道理。
卢俊义明显喝的有些高了:“大宋不争气啊,和契丹的那会儿,咱宋人走到哪里哪里欢迎,这些年一年不如一年了,如果你没有多少本事,去那边人家喝酒喝死你,喝完了,和你们打一架,打不过他们,就会让他们扔出去,所以一定要能喝酒,喝醉了他们,第二天所有的事情都好谈。”
卢俊义又是满满的干了一碗,把碗一伸:“来,小乙,再来一碗。”
武松……
潘金莲……
宿醉醒来的滋味并不好受,潘金莲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黄昏,她只感觉嘴里干涩,舌头似乎多了一层粘膜,脑袋似乎大了一圈,但是这酒没有上头的后遗症,所以这么看来还算不错。
悟空道姑没有盘道髻,而是扎个马尾,衣服虽然是道袍,但足下没有扎绑腿,这一刻,悟空是安静的,美丽的,一个正当年丰艳若蜜桃的人就出现在面前,飘然若仙女,遗世而独立。若他她不出家,就这般嫁人生子那也会美满一生。
想了想,又觉得那也不是悟空了,这位思想古怪,行动果决的道家人士有能力,有责任,但是她的想法也是那么不可测度的,这是道家培养了她的缥缈,又是现实教会了她给自己披上伪装。
一位被判刑的邪教人说过,宗教的有两种人,一种是侵略性的神经病,另一种是植物一样的神经病,而这两种之外的都是骗子。想一想自己马上成为一个神经病或者骗子,虽然不让人那么难以接受,但总有一种物是人非的古怪错觉。
悟空看着潘金莲醒来,径自走过来道:“你醒了就去卢员外那里,武二郎和卢员外都已经醒了过来,在外院等着你呢。”
“奥,”潘金莲答应了一嗓子,爬起来,拿起锡壶张开嘴,灌了一壶水,然后倒水,再灌一壶,这才长长吐了口气,感觉舌头这才有了点清爽的感觉,一走路,满肚子水晃荡晃荡的滚动,她又揉揉自己的肚子。这个时候想起苏荷看戏曲的评价:“又抱肚子了,我手指头脚趾头数完了数不过来了。”
潘金莲自失的笑了笑,她有些想念这个小家伙了,这里的事情赶快完结,然后回去,过着她向往的安静生活。
见到卢俊义的时候,这位玉麒麟正和武松喝酒,是的,刚刚宿醉醒过来,又开始喝酒了……这次喝的不是那个春萍,而是五加皮,这是一种很淡很淡的酒,也就只比白开水好一些。
见潘金莲进来,卢俊义晃动一身肌肉站起来道:“潘家小娘来了,好豪气,真乃巾帼豪杰。”
潘金莲笑道:“多谢夸奖,我也就喝酒好一点。”
卢俊义一慎,略不习惯,这个时候受了夸奖需要谦逊,说两句“哪里,哪里”,潘金莲却把现代的习惯带了进来。
“潘家小娘有底气,我现在对于我们的合作看好了。”
“卢员外原来不看好吗?”
“如果早二十年,随便谁都行,但是现在不行了,产盐地被瓜分了,路线也被瓜分了,只有卖盐的地方能好一点,但是大一点的城也被人家占了,就像京兆和东京,现在连个插足的地方都没有,只有私盐卖给金人才能好一点。现在的问题是产盐地有盐,人们也需要盐,但是想从产盐地把盐运出来却不大容易。”
“可是卢员外还是来了。”
“对,我还是来了,不是因为你产盐的法子,而是你这个人值得我来这里一趟,因为任何时候做事情的总是人在做,找对了人什么事情都好做,找不对人,芝麻绿豆大点事情都能折腾死人。”
“卢员外这么看好我?”
“不用叫我卢员外,叫我老卢或者卢大哥就成,这乡绅员外什么的不过是一层皮,有这个做什么方便一点。”
一旁燕青道:“义父,潘家小娘叫你大哥,我可吃亏吃大了。”
“也是,那叫老卢好了。”
“还是叫前辈好了,怎么也是先行者,以后金莲不懂的还希望前辈能不吝指点。”
“那我老卢就托大了。”
潘金莲笑道:“卢前辈既然这么豪爽,金莲也不藏着掖着了,这晒盐的法子,最近我也整理的差不多了,只要找三五个人,有三五亩地就能试验,快一点也就五六天,就算慢一点有个十天半月就可以了。”
卢俊义接过潘金莲递上来的一堆麻纸,看了几眼就陷了进去,好一阵子才抬起头说道:“好主意,这法子妙!这个法子真行的话,节省不少柴火和人工,还方便,只是占地大一点,这也没什么,这天下什么不多,海多的是,只要真的管用,哪怕产量只有和原来持平也大有搞头。”
潘金莲沉吟道:“不管如何,总的试过才知道好坏。”
“对,今天已经不早了,明天我们启程去海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