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府,一个神秘的地方。如今闹得人尽皆知,全是因为在是否支持主脉一事上的分歧。
南府历来都是主脉的支撑着,保护着下一任家主,也就是现在的少主。当老祖放弃了云中音,也将云中音的父亲贬往边疆时,云中音的一脉便不再是家族的主脉,早已是名存实亡。南府应该支撑老祖的所为,并将继续支持另外的一位少主,支持轩辕靖。
可是,南府选择了另一种方案,继续支持云中音一脉,便遭到了其他支脉的排挤,直到后来的清洗。
南府意图扶持逆子登上家主一位,堪称大逆不道。这就是其他支脉对南府动手的理由。南府城主夏侯阆没有辩解,没有遵照家族的命令,带领着军民连夜杀出了南府,化整为零,逃往他方。
其他家族知晓轩辕一族发生的事情,不好插手,只能观察事情的走向。南府在支脉的追捕下,一逃就是近四年,奋力逃开轩辕支脉的抓捕,想要活下来,也在寻找他们支撑的少主。
云中音站在窗户口,褐色的窗沿写下了多少的故事,望着外面忙碌的行人,一阵失神,不知道该如何走下去。
天下之大,何处容身?
仆人推开大门,恭敬道,“主簿大人,城主要找你。”仆人恭恭敬敬地站在门口,满脸微笑。
云中音点头,“知道了。”望了一眼床底,跟着仆人离开了房间,穿过西苑,到达了城主的书房,看见一位威武强健的人手持毛笔在宣纸上书写,默然的站在一边。
城主收回笔锋,对书法赞不绝口,拿起纸张让云中音点评,“辽庆。你点评一下。看看我的书法有没有进步。”
云中音看见其字苍劲豪迈,而在笔锋之处多有断层,只好先恭维一番,“城主的书法当真是不可同日而语。每一天的书法都有很大的进步啊。”
城主听到了赞赏,这才放下墨笔,端坐椅子上,打了一个哈欠,“对了。你说刚到我们城池的使者死了。怎么一回事?”
云中音从辽庆的记忆中了解到城主。城主最是粗中有细,还特别喜欢问没头没脑的问题。云中音冷笑一声,“还什么使者。根本就是一个冒牌货。这个使者其实是南府的叛逆分子装扮的,是想混进城主府,作为内应,在法场劫囚。我们在街道口布置下的陷阱正好验明了此人的破绽。此人确实是南府的余孽。”
城主挠了挠乱糟糟的头发,摆摆手,不耐烦道,“管他是不是南府的叛逆分子。后天的行刑之事必须安全,不能出现任何问题。你知道了吗?”
云中音点头,讨好道,“小人当然知道了。”
云中音向城主汇报后天的行刑之事,更说出了一些关于行刑的想法,大力保障行刑的安全,赢得城主的赞赏。
云中音与城主商谈了一会,离开了书房。
书房之中,一道黑影出现在阴暗处,低声道,“城主。有何吩咐?”
城主瞧了一眼手中的墨宝,将其揉成一团扔进了纸篓中,懒散道,“今天的主簿很不对劲,不像是往常的主簿。你去观察一下,看看究竟是否是同一个人。还有,若不是同一个人,当场格杀,不必汇报。”
黑影一怔,询问道,“城主。当真要如此吗?”
城主点头,懒散的感觉弥漫全身,伸了一个懒腰,望向窗外的花园,“谁也不知道外界的真假啊。”
黑影只能遵照城主的命令,从暗中退下,密切观察主簿的一举一动。
南府的军民们都被轩辕一族的支脉追捕,而其中主要的人员则是暗堂的精英们。他们都是老祖的支持者,听从老祖的安排。在老祖的授意下,暗堂帮助支脉大肆抓捕南府的叛逆。而在城池之中,就有一位暗堂的长老。
暗堂的长老在众位长老之中最为奇特。他们心中存在着狂热的正义,处事不偏不倚,凡事都是为家族的利益考虑。当初老祖遗弃云中音,暗堂的长老进入祖地与老祖争论。回来后,虽是无奈,还是帮助支脉的人清剿主脉的叛逆势力。
云中音回到院子中,看见一位眉清目秀,鹤发童颜,气息如剑的人正站在门口,一愣,猜到了来访者的身份,“君颜长老。何事劳您大驾,亲往我的地方。实在是愧不敢当。”
君颜长老亦回礼,温和一笑,“我是为了后天的行刑之事前来拜访主簿大人,是想知道关于行刑之事的细节。”
云中音推开房门,君颜亦跟随而进。两个人同时落座。
云中音一愣,不懂得君颜长老的想法,“君颜长老何意?行刑之事早在前几日商议清楚了。为什么君颜长老会来询问?难道君颜长老在几日前并没有将事情听清楚?”
君颜长老一挥手,暗香浮动,笑容如美玉,“不是的。我刚刚听说,主簿大人又在城主面前将计划修改了一些。按照道理,城主大人,主簿大人与我三人同时在场,才能商谈修改计划的事情。主簿大人现将计划修改。我只好来找主簿大人询问修改的部分了。”
云中音听完,心知不妙,在城主的面前怕是已经暴露了自己的存在。擒下主簿后,对主簿的记忆粗略地观看了一番,并没记得太多,甚至有些还没有来得及消化。刚刚的修改计划肯定引起了城主的疑心。现在的每一步都要小心万分。
云中音装作一愣的样子,恍然大悟一般,拍了拍脑袋,“还真是。我就是这些天处理了太多的事情,都忘记了一些规矩。”
云中音只好将修改计划的部分告诉了君颜长老,内心思考该如何应对城主的试探,以及接下来的行刑之事。
突然,云中音察觉到周围的空间出现了异常的波动,装作并未察觉的样子,继续叙述修改计划的部分,将事情讲了数遍,同时观察暗中的波动,猜测暗中的波动到底是谁的。
君颜长老依旧在说着自己的观点,突然看到主簿的脸色并不好,关心道,“主簿可是有急事在身?”
主簿的样子怎么看也不像是平淡无常,倒是一副心急火燎,会有要是发生的样子。
云中音摆摆手,做出云淡风轻的样子,却是破绽百出的样子,笑笑道,“长老多虑了。我就是一个主簿,能有什么急事。长老想多了。我是突然想起了后天的行刑之事。昨天,城池之中突然出现行刺轩辕家族使者的事情,超出我们的预料。这次抓住了南府的余孽。难保不会有其他的叛逆势力闯入城池,劫走犯人。这实在是不得不防啊。”一副百般愁苦的样子,也在观察君颜长老的反应。自己就是最大的叛逆,何论其他。
君颜长老宽慰云中音,运筹帷幄般,“主簿想多了。这次抓住的南府余孽只是南府的普通几人,并非是首要分子,还不值得他们大动干戈,闯入城池。我们只是做做样子,告诉那些想要和轩辕家族作对的隐藏实力,轩辕家族是他们绝对惹不起的存在。而且,城池之中有城主强大的武力与主簿的智谋,谅那些叛逆分子也不敢冒然闯入城池。”
云中音点头,仿佛很赞同君颜长老的想法,眉开眼笑,聊起了关于轩辕家族逆子的事情,心中也想多聊一些观察轩辕老祖的事情。为什么一个对孙辈关爱有加的老祖突然之间性情大改,对主脉的人如此绝情。自己的存在真的就令老祖如此反感吗?
君颜长老听到这里,咳嗽了一声。
云中音感知到周围的波动忽然平静了,心下了然。面前的长老怕是和暗中的波动存在着某种关系。
“我是暗堂的长老,与其他的长老执掌暗堂将近一万年了,在他们的面前,就是一个晚辈。他们都不知道的事情。我又怎么可能知道。对当年的事情,我知道的也是很少。老祖对逆子充满了期待,原打算将家族的族长之位交由逆子。可谁知,逆子出生后,老祖改变了所有的计划,将主脉打入了冷宫,还将逆子抛弃了。支脉也就乘此崛起。我们暗堂是保护家族的力量,无条件地服从老祖的命令。”君颜长老娓娓道来,讲述当年的事情。
云中音觉得事情并不像外界的传言简单,就算是厌恶至极,也不能对主脉连根拔起。在自己出生之前,主脉的其他人对家族是尽忠了一辈子。现在的叛逆,当年的南府也是家族的力量。
“老祖既然讨厌逆子,为什么没有斩草除根?直接杀掉逆子,不就简单了吗。若杀掉逆子,何来现在这么多的事情。”云中音小心地说道,心中感觉复杂。若老祖真的按照自己的想法做了,事情怕是会简单很多了,自己也就并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了。
“我身为暗堂长老,对当年的事情并不知晓,也不知晓其中的根源。”君颜长老忽改之前的淡然,很是严肃,“这在家族是一件极为重大的事情。支脉的人想要对逆子斩草除根,老祖并没有反对。主脉的人想要支持逆子,老祖直接斩杀。可老祖的手中握着逆子的神魂,不论是直接追踪,还是对支脉多加支持都是一件十分简单的事情,却迟迟没有动静。支脉的高层们只好揣度着老祖的想法来行事,手中的权力十分受限,对抓捕逆子的事情也是进展不大。尤其是这次进入帝陵失败,不光老祖的实力受损,而且帝陵之中突然出现了家族的花语散,对家族的威信造成了极大的损伤。之前去空间裂缝抓住逆子,支脉的人也并没有带上神魂刻石,才造成了抓捕的失误。唉,谁也不知道为什么。为什么老祖的做法自相违背?”
君颜长老长叹一声,默然不语,呆呆地望向门口,陷入了沉思。
云中音忽然明白了什么。轩辕老祖要针对的并不是他的孙辈,而是转生在轩辕家族的自己。他会做出如此自相矛盾的事情就合理了。轩辕老祖疼爱他的孙辈,但接受不了转生在家族中的自己。
可是,我又做错了什么?我是不是会转生在你的家族中又不是我可以控制的事情。即便是我一个人的错,为什么你却对主脉的人连根拔起?
是为了消灭我可以利用的势力吗?
轩辕老祖,你想的真的深谋远虑啊!为了这样,连家族中庞大势力的南府也能狠下心来剿灭。这就是你的想法吗!
庭院之中,花开花落。
君颜长老与云中音闲谈了几句,商量了后天刑场的安全,便离去了。一连两天,无事发生,十分安静。
云中音还是能感觉到暗中的波动。波动始终与云中音保持着相当的距离,暗中观察主簿的真伪。可自己的行动早都被云中音看在眼中,被别人了若指掌。
经过多日的观察,云中音逐渐明白了暗中的人的想法。尽力表现得像是一名主簿,也不经过可能会引起怀疑的地方。云中音在主簿的带领下进入了客房,用幻术控制了主簿,也搜查有关于主簿的记忆,尽力让自己的行为像是一名主簿。
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而在这方世界中,易容术并不像之前如鱼得水,纵横天下。云中音如履薄冰般应对每一个人的谈话,不敢露出一个破绽。
至于君颜长老所谓的杀鸡儆猴,南府的实力不值得来此冒险,云中音根本不相信。在深山中的百姓都知道行刑之事,游走在黑暗中的南府势力又怎么可能不知道。
这里便是腥风血雨的存在。劫法场的传统事情必将会在这座城池中发生。
在这个事情唯一的变数就是自己。人们怀疑的南府势力必然会出现在城池中,劫走自己的同伴,已经不是一个变数了。城主在城中布置下万般手段,竭尽全力来对付将要出现的南府势力。
至于云中音,也很期待支持自己的势力究竟是一股什么样的力量。被轩辕家族称为叛逆的存在,为了支持自己而举城搬走的势力,你们究竟是一股什么样的存在。
城池的外围,暗流涌动。
其他家族也派人前来刺探,想要了解是轩辕家族的反侦察手段,以便做出自己的应对。
南府与暗堂同出轩辕家族的势力,乃是一脉相承,对对方的手段知根知底,将会上演一出好戏。
在临近行刑的前一夜,云中音去地牢中看了一眼关押的犯人们,看到他们全部沉默不语,心中的感觉更为复杂,猜到了一种可能性。这里的犯人可能是假的。
可是,自己是到这里才猜测的。他们不到达地牢中是不会知道其中关押的犯人是否为真。
当真是一种好手段。
云中音四处寻常城中的布置,让士兵们严加防范,叮嘱了观察可疑人物的探子。
黑色人影站在城主的身边,望着城池中的无边美景,低声道,“主簿四处巡查了一番,对下属们叮嘱了几句,并没有其他的异常。”
“巡查,也有可能是带路啊。主簿是一个太大的目标,若是贸然走动,会暴露我们暗中的目标。很是可疑。”城主在第一次看见云中音的时候,心中就起了怀疑。可主簿是城主多年的下属,为城主尽心尽力。城主不能因为自己的怀疑就将主簿投入大狱,安排护卫前去观察,证明自己的心中猜测。城主嘴上说是怀疑,心中却希望护卫说一些证明主簿清白的事情。
“城主请放心。主簿大人并没有去往任何一处暗中的埋伏。那些地方暂时没有任何的异动。”人影沉声道。
一名士兵突然走上城楼,停在黑影的身边,恭敬道,“城主。我们又发现了一处可疑的地方。目前,他们没有任何反常的举措。”
城主点头,对下属们的能力很是满意,也充满了自信,“很好。先不要动手,顺藤摸瓜。一定要找到藏在幕后的大鱼。我们布置下惊天之阵,不抓住一条大鱼,实在是对不起我们的劳累了。”
云中音休息了一夜,精力充沛,借助君颜长老的药丸化开了身体的大道伤痕,也稳固了自己的实力。
自己的实力卡在两颗星,在修真界是最低级的存在,处在一个尴尬的境地。幸好主簿的实力也是两颗星,云中音才能明目张胆地修炼,搜刮城池中的天材地宝。
行刑之地,选择在城中的西方,在午时行刑,正好给众人一份充裕的时间去准备。
行刑之地,人来人往,鱼龙混杂。
被士兵们监视的百姓们也来到了城池中观看处决南府的叛逆势力,脸上挂着嘲讽的表情,有意无意地望向上方的城楼。而城主等人就是在城楼观察下方的情况。
云中音站在城主的身边,也看到了被士兵们监视的百姓们,一时间无法使用瞳术,并不知道他们的实力,无法确定他们是否为真的南府之人。
云中音对手链的事情,越想越得很坑。城池之中,除了百姓的其他人都佩戴了手链,实力大多在三颗星。城主的实力在四颗星,傲视一方,更有着城池之灵的相助,足以掌控城池。
而混入百姓之中的南府之人却放弃了手链,掩饰自己身份的同时也掩饰了自己的实力。搞得云中音每次看见沉默不语的路人,都觉得他们是一群隐世不出的高手。每次想起来,云中音都觉得很无语。百姓竟然比修士还要神秘。
谁让超脱修士的人族强者喜欢隐居呢?您老人家要是喜欢隐居,倒也是可以,可您老人家把手链也放下了,是什么意思?
搞得平时行走在外的弟子们一在大山中看见隐居的老人,都觉得老人是一个不显山不露水的人族强者。十分的郁闷。
现在想起来,还是一阵子郁闷。
将近午时,围观的百姓们越聚越多,渐渐地将法场围了一个水泄不通,却在士兵们的震慑下不敢乱动,井然有序地排列在法场的外围。
时间到了。
城主点头。
视线所在,皆是法场中的十几名犯人。南府的人目光呆滞地跪在青石板上,双眼无神,身体上没有一处伤痕。
城主正要喊行刑,突然一道劲风直冲向自己,不敢大意,一掌打出,被震得连连后退,在地面上划出一道深深地印痕,看见出手的是主簿,冷笑道,“你果然是冒充的。你到底是谁?”
法场之中,纷乱异常。
将近百名的南府之人揭掉了伪装,大杀四方。百姓们惊惧不已,纷纷四散,回到家中,不敢出现。
云中音细观体内的真气,知道是被人利用了,冷冷一笑,换了一个声音,“既然知道我是伪装的,为何不下手。真是心慈手软。这样是做不了大事的。”
云中音后退几步,破解体内的禁制,逼出幕后的主使。
城主瞧见云中音的举动,观察着四周,“你不是。到底是谁?既然想要劫法场,为何不敢出现?”
“城主大人既然这么想要知道,在下就只好出现了。”
声音一现,众人皆惊。
云中音也是震惊不已,对声音的主人很是熟悉,还向他询问过轩辕老祖的事情。当时奇怪为什么轩辕家族的暗堂长老会向一名主簿询问行刑的事情。一切都明了了。
君颜长老走石壁中走出来,一身素衣,不惹凡尘,眼含微笑,“城主大人。好久不见了。”
“你真的是暗堂的君颜长老?”城主手持双斧,杀气腾腾,对君颜长老的身份充满了怀疑。
“我自然是。”
“那你为什么?”
“城主大人,你想的太少了。立场不同,不必知晓。城主大人,念在这些天的交情,交出城池的控制权。我们可以给你一条活路。”君颜长老笑道,闲庭信步,淡然自若。
“哼。想要城池的控制权,拿命来换吧。”城主大笑道,双斧一劈,斩开万物。
云中音突然不受控制地向前飞去,要替君颜长老挡下这一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