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昏暗的小破庙里,一个瘦削的年轻人盘腿坐在蒲团上,冷若冰霜,望着面前这个肥胖的中年人。年轻人穿着厚厚的冬衣,一身干净简洁,而在腿上则放着一把古刀,笔直的坐在破庙里。中年人劝了无数次,知道此事已是无法更改。
中年人肥肥胖胖,肮脏不堪,衣衫褴褛,背靠着斑驳的墙壁,“你真的想好了吗?此时一旦开始,万难回头!你真的置天下苍生于不顾吗!”
年轻人的脸上散发着如千年寒冰般的敌意,仍是不改自己的想法,“这一件事情早就应该开始了。我明白师傅的心意。善恶自有天道。只是,天道已经放弃了我们。我,要自己去找这个天道。”
中年人半晌无言,心中了解徒弟的执着,也看出了这个世界的混乱不堪。自己选择了躲避,而他则选择了反抗。
“天黑路远,一路平安。”一阵无奈的沉默后,只有这短短的几个字。
年轻人迟疑了一会,面向着中年人重重的叩了三个响头。
中年人无奈的喊了数声好,眼角却带着眼泪。
这是个冬天,是一个刚刚开始的冬天。天空漫天飘雪,遮盖住地面上的一切,洗刷过去一年的愁苦。无论贫富贵贱都要迎接这个迟来的冬天。富人们早早躲进温暖如春的暖房之中,而穷人只是在寒舍,数着自己的钱财而已。
街道之上,干净至极。一辆马车缓缓压在雪花之上,如履平地,赶回自己的府邸。
马车内坐着一位衣着华丽的夫人,眉尖若蹙,愁眉不展。丈夫身为一品大将军,领了一个虚职,却处在了一个尴尬的局面。
一批本由大将军监押的军饷在路上被不明身份的劫匪劫走,下落不明。朝中多小人,纷纷攻击是大将军监守自盗,中饱私囊。
这分明是一个白痴的想法,却在朝中很有支持。
丈夫整天愁眉不展,却不为自己做出任何的分辨。
家将在马车旁护驾,突然出声,“主母,路旁有一昏倒的小孩。”
凤凰翎掀开车帘,一眼就看见了倒在雪地里的男孩,在家将的搀扶下走出马车,探了探男孩的体温,做出了自己的判断,“没事,应该只是昏倒了。”
家将问道,“需要告诉神都营的人吗?”
凤凰翎抚摩男孩的头发,突然想起朝中的局势,不想多生事端。更何况,还是现在这个风口浪尖之上。
“不了,还是带回去吧。”
“是。”家将将主母搀回了马车,才背起男孩,驾马前行。
马车缓慢行驶,终于到了将军府。将军府的装扮简简单单,在大雪的装点下,更加看不出什么名堂。
丫鬟一早就站在门口,迎接夫人。家将将男孩背进了将军府,问道,“主母,这个孩子安置在哪里。”
主母想了一下,“就在客房吧,”看到男孩发白的脸庞,心中更加不忍,“好好照顾。”
“是。”家将得到了命令,背着孩子,走向客房。
夫人走进书房,看见站在书桌前焦急的丈夫,“还是没有办法吗?”
皇甫斌握住妻子的双手,话语间还是有隐隐的担忧,“朝中的局势对我们很不利。国主怕是真的想要除掉我们了。我们,真的,无路可逃了。”
凤凰翎心中一急,紧握丈夫的双手,“我们没什么。可是,可是璇儿还这么小,根本就什么都不知道啊。璇儿她,该怎么办啊。”母亲说起孩子,总是说不完的担忧。
皇甫斌拍了拍妻子的手,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我安排好了。这几天就让璇儿外出,假装被歹人所害,就此让璇儿逃离开他们的视线。”虽说如此,此事仍是万分的凶险。
凤凰翎了解丈夫心中所想,紧紧地趴在丈夫的怀中,想起了回家时路上带回的小孩,“今天,我在路上遇到一个昏倒的小孩。我见他可怜,便将他带回了家,想等他醒了之后,再把他送回家。”
皇甫斌闭上眼晴,思考接下来的事情。朝廷之中一边倒的局势,对自己而言,不容乐观。这样的一件小事,自然不会放在心上。这样风云变幻的局势,谁才能够笑到最后?
家将背着男孩走向大将军府中的客房,穿过花园时,看见大小姐正坐在院子内欣赏院内的雪花,微微鞠躬,“大小姐,末将有礼了。”
皇甫璇点了点头,望见了家将背上的男孩,突然来了兴致,“郭叔,这是谁呀?怎么到我们家里了?”皇甫璇走到郭叔的背后,细细端详男孩的脸庞,喃喃道,“感觉很熟悉,难道是在哪里见过?”
家将笑了,没有将大小姐的话放在心上,“大小姐说笑了。”
皇甫璇闻言,心知刚才的话多有不妥,点点头,“是我多心了。”
郭叔将男孩放在床上,稍微整理了一下床铺,便离开了客房。男孩睁开双眼,抬起自己的右臂,卷起手臂上的衣服,看到手臂上的图样,低声道,“就要开始了吗。”
外面的风雪很大,给一年忙碌的人们一个休息的时间。灯红酒绿后,繁华依旧。
城门口,两名士兵拄着长枪,靠在城墙上,不住地走动。士兵们穿着冬衣,却抵挡不了大雪带来的寒意。士兵们重复着同样的工作,忘记了当初的想法,脑海中只有面前的同伴和上司那张威严的面孔。每个人都在诉说着同样的要求,只有极少数的人坚守初衷,得到回报。
一名密探满身血迹跑到城门口,气若游丝,意识模糊,却仍然坚持自己的任务,大声喊道,“臣有急报,需要面见国相。”说完,一头倒在了雪地之中,失去了意识。
守门的士兵对望,郭盛问道,“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胡海山嫌麻烦,“这大冷天的,怎么可能会有人呢。你听错了。”其实,胡海山听到了声音。
郭盛不理会胡海山,去查看周围的情况。密探倒在雪地之中,任凭风雪掩埋自己的踪迹,无力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