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哑又一次来到这栋宅子的后院,慢慢蹲下,静静地看着院子里的动静。
她那长长的睫毛微微张合,抿着唇瓣,似是在期待着什么。
忽然,她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微张嘴,目光变得兴奋起来:你真的来了呢……不知何时,院中突然多了名女子,正坐于石凳之上。一袭素白衣衫,墨发侧披如瀑,那长长的睫毛上挂满了泪珠,犹如水出芙蓉般清丽。那泪珠仿佛留恋那洁白的肌肤,迟迟不肯落下。
清丽女子正注视着石桌上的什么褐色生物,阿哑定睛一看,原来是一只小麻雀,好像还受伤了。鲜血从翅膀处流出来,大理石石桌上沾上了滴滴乌黑的血迹,显得分外妖冶。
“你是不是很疼呀?”女子怜惜地看着它,轻轻的说,她又缓缓摇摇头,眼泪一粒粒落下来,正好落在了受伤的小麻雀上。
“对不起,我什么也没有,也不懂医,救不了你……”这女子没有呜咽,只是无声地落泪。
那只小麻雀似乎受到了触动,翅膀微微颤动,乌黑色的血从翅膀中溢了出来。
女子的周围蔓延着悲伤的情绪,不知是为奄奄一息的小麻雀,还是为她自己。
绣有“婳”字的香囊被阿哑紧握着,她微微站起身,似乎想进入院中,却又在犹豫。最终,她还是蹲在了原地。
她看看香囊,又看看院中的清丽女子,眉头紧皱。
没错,这院中女子正是林婳。阿哑一直想送香囊的人,阿哑一直想要接近的人。
香囊是阿哑亲手做的,一针一线缝制成的。其实香囊三年前就做好了,可阿哑一直犹豫,没有送出去。
三年前,阿哑刚来杏花村时,她既没读几年书塾,力气活儿又不行,就学过女红,村民们都告诉她,让她在桃花镇一个叫“刺绣纺”的绣刺绣的地方做活儿。
她刚进刺绣纺,也就能干些跑跑路的活儿;也不会太远。一次,她被吩咐给住在这大宅子附近的王婶送刺绣成品。
回来途中,阿哑无意中看见了在后院的林婳。只是匆匆一瞥,就让她的脚步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
阿哑永远忘不了林婳当时的眼神,那么孤独,又那么忧伤。
回来后,阿哑就一直想着林婳,她从来没见过那么美好的女子。让她不由自主地想接近,想了解,就想到了用做这个香囊的方式接近林婳。
她每个月都会来这里一次,一次又一次,但香囊依旧没送出去。
她既害怕被人发现,又担心林婳会嫌弃她,毕竟那时她长相平凡又是哑巴。
经过阿哑的打听,她大概了解了林婳的身世:林婳是桃花镇最富商人李耀唐的嫡女,明面上说是女儿,私底下谁不知道,林婳根本不是李耀唐的亲生女儿,林婳只是朱夫人(李耀唐的妻子,姓朱,因不喜“李夫人”这个称呼,就自称朱夫人。)朱容颜捡来的弃婴而已。
曾有人说:李家夫妇对林婳极其不好,李家那么大的宅子,却让林婳住在李家宅子后院的小破屋里,夫妇还经常挑林婳的错,借机处罚她。
但奇怪的是,李家夫妇从不苛刻林婳的吃食,朱容颜还经常买以胭脂香粉于林婳。
曾有人好奇,想要翻入李家后院看看,却被李耀唐赶了出来,还警告了桃花镇所有人:今后不准再议论有关林婳的事儿,任何人也不准私自见林婳;就算路过李家后院,也要转过头去,或者不望后院看。
当阿哑听到几个消息时,她震惊了,她终于明白林婳怎么会那么悲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