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际的一角被无形的手掌拉开帷幕时,阳光羞涩的出现在世界之上,没有耀眼的光芒,也没有炽热的温度,如同小姑娘,捏着裙角,红着一张脸。
苏雯起的很早,不过六点整,睡意已经开始遁去,距离上班的时间还有一个半小时。其实她不过睡了五个小时不到。昨天是十二点半左右到家的,一点钟才睡下,期间翻来覆去失眠的时间还不知从何算起。
回想起昨晚在顾晓玲家发生的事情,苏雯就感到了莫名的委屈。从小到大,自己向来对人温和,人缘不说五湖四海皆朋友,也是受人待见。但就在昨晚,自己竟然被人如此呵斥,这是从未遇到过的事情。而且,呵斥她的人,不说亲密无间,也是熟悉的朋友。
比起顾晓玲,她和言衡认识的时间更早,在那个十六岁的青葱年华中便以已经相识。两人的撮合,还是自己经手的。想不到到头来,自己还成了多管闲事的那一个,给人骂了一个狗血淋头。
回想起言衡昨晚的那些话语中,显然怒气大于指责。在经过一夜的沉淀之后,苏雯也是意识到了自己开口时的不妥。但不妥归不妥,自己以前也曾这样说过言衡,对方给出的反应顶多沉默。说白了,是自己估计错了自己和言衡熟悉的程度,以为自己开口指责并不会换来骂言,反而会起到劝阻的作用,但得到的结果是自己狠狠的被打了一次脸。
也许言衡说的对,自己已经不是当初的那个苏雯了。在那个圈子里,她少了一个人的存在,致使整个圈子也与自己分道扬镳,谁还会迁就着自己?言衡不会,那些很久不见的朋友也不会,至于那个人,谁知道会不会呢?
只是,这该怪自己吗?错的很明显不是自己,你言衡去酒吧乱蒲,留自己女朋友独自落泪,说两句还不高兴了?还是说,你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情,需要将自己的陈年往事也扯出来对峙?笑话!就算是当初,责任也不在自己身上,凭什么还想要跟自己计较?
一切的一切,最终都将落在那个人的身上。都是他的错,不管是自己受的委屈,还是说,自己误认为的熟悉。
都是他的错!
...
由爱生恨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曾经就有人说过,爱的越深,分开后,恨的就越深。苏雯曾经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满脸的不以为然。她坚信像自己这样的一个人不会去恨别人,大不了一别两宽,各生欢喜,而且,最重要的是,她认为自己不会和爱的人分开。
但现实总是残酷,它总会与理想背道而驰。
她和他分开了,她恨他。
恨之入骨。
...
清晨总是美好的,晨曦落在大地之上,预示着新的一天即将开始。空气在经过一晚的沉淀之后没了浑浊,街道人影三两只,安静却充满着活力。就连拂过脸庞的微风,都带着盛夏火热的味道,让人生机勃勃。
苏雯不愿意将这样的时光花费在思考无意义的问题上。什么叫作无意义?无非就是事已成定局,再多想也是无用功。她宁愿想想等等早餐吃些什么,是粉丝面条还是肠粉,如果是肠粉,是加蛋好还是加肉好,还是两样都加好。
这就是现实主义者与理想主义者的分别,前者宁愿在污迹斑斑的世界中寻找白皙,也不愿在脑海中寻找光明。而后者,他宁愿在睡梦中找得微光,也不愿面对世界里的光芒万丈。
曾经的曾经,苏雯也是后者,但经过社会的洗礼,人与人之间的交际,她毅然逃离,投入了前者的环抱。
按她自己的话来说,难道你不觉得,饿着肚子谈天论地的画蓝图,是一件很可笑的事情吗?
...
房间里没有独立的洗手间,这是公司分配的宿舍。说是宿舍,但比起高中与大学时的学生宿舍要好上个万百倍,至少不用七八个人挤一个三四十平方不到的小格子,能一人一个房间。
苏雯走出自己房间的时候,空荡荡的。这并不奇怪,忙碌的工作让人对睡眠有了贪婪之意,她的那些同事,早上不到最后几分钟,向来不会出房门。
苏雯简单的洗漱过后,换了一套运动服便下了楼。这是她的习惯,只要起的较早,她总会绕着小区进行晨跑,美曰其名的锻炼身体,拥有比别人健康的生活。
当她走到楼下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忘了带手机,不禁有些懊悔。晨跑少了手机播放音乐总感觉缺少了些什么,而她自己从来对手机没有太多的依赖,所以起床到现在,连手机都没看一眼,忘带下来,也是见怪不怪的事情。
所幸,清晨的蝉鸣与鸟叫,并不恼人,像是一首交响曲,在悠悠夏日奏起,身与心荡漾在其中,得到不一样的释放。那些纷纷扰扰都随着身体的跑动与精神的洗礼而被暂时疑问,剩下的只有空白,对世界美好的映现。
苏雯偶尔经过一些早起买菜的大叔大妈身旁,会主动打声招呼。她在这个小区住了已经快有一个年头了,许多人虽说不知其名,却也是互相熟知,经常能聊上个三言两语。
话说,岁月当真不饶人,一去不复返的同时还能改变许多东西。苏雯回想起,刚结束实习,大学毕业回到这座城市的时候,找了现在这份工作,来到了这个小区。那时候公司的前辈对自己呵护有加,而自己懵懵懂懂,羞涩的像是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儿,只会跟在前辈后面唯唯诺诺,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
而如今,那些当初带着自己的前辈要不承受不住工作的压力离职,要不就是业绩渐优受到公司提拔从而赚到了钱,搬离了公司提供的宿舍,还有的被分配到了外地的分公司位任高管。一年过来,身边总是人来人往,而自己,虽说没有收获成功,但也是在潮起潮落的工作之中,变得越发成熟稳重,不再是那初入社会,青涩到打招呼都会红脸的小姑娘。
时光是一件好东西,它能让失去的永远失去,也能让未得到的焕发出更为耀眼的光彩。她是这么觉得的。
而她总是这样,乐观而坚强的向前看着,相信明天会更好。
...
豆浆,油条,一份肠粉。
苏雯提着早餐回到了宿舍,抬头看墙壁上的挂钟,刚好七点整。晨跑让她额头上蒙了一层细汗,她将早餐放在桌子上,进了浴室。
不冷不热的水温,站在花洒下冲洗一番过后,她便披着浴巾走了出来,正好看见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靠近自己的早餐,蹑手蹑脚的打开了装着油条的袋子。
“简依依,话说,你偷东西吃的时候,能不能先刷牙洗脸?”苏雯没好气的靠在了洗手间的门上。
而那偷油条的小贼,见偷窃被发现,讪讪的笑了笑,钻进了洗手间里,想来是洗漱去了。
对于简依依这小妮子,苏雯向来是好气又好笑。作为刚入公司的新人,对方和当初的自己完全不一样,十分的活泼,还是一个话唠子,和所有人都很自来熟。但这并不是好事,遇到温和的人还好说,这样的性格会让人感觉挺可爱的,但要是遇到小气点、急躁点的人,这样的性格就会让人觉得不知轻重。拿刚刚没经人允许就碰别人的早餐做例子,站在不同的人的角度,那么不同的想法就多的去了。
庆幸的是,苏雯为人较为随意,并不放在心上。在自己吃完早餐之后,还故意将油条留了下来。
“雯姐,你昨晚很晚回来吗?”简依依吃着苏雯的油条,八卦了起来。
苏雯对着镜子化妆,心不在焉的回答:“嗯,十二点多吧!”
“约会?”
“你见过约会到十二点,还会回来的吗?”
“当然见过啊!现在的男人又不是个个都是豺狼虎豹,还是有绅士的。不过,你说的也对,在这干柴烈火的年代,一男一女,到了这么晚,还各回各家,各找各妈,的确有些不妥。要不然就是那男的不行,要不然就是那女的。。。。。。”
简依依话唠子的外号可不是公司同事里私底下白叫的,这一旦开了口,没人阻止,就如同滔滔江水,一发不可收拾。苏雯听见她越说越离谱,连忙涂完淡色的口红回到了房间里,将所有没有营养的话语隔绝在门外,让世界恢复了清净。
当然不可能在房间里待到简依依离开,自己才出门。现在已经七点十五分,离上班打卡的时间还有十五分钟,虽说住的地方离公司的写字楼不过几分钟的距离,但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得现在出门的。
拿起了放在床头的手机,还有桌子上的挎包,而正准备将手机丢进包里的时候,她想起自己还没有看看手机有没人找自己,便停下了动作,解开手机的屏幕。
有好三条未读的短信,其中两条竟然都是来自于昨天刚认识的林子健的。一条是询问自己睡了吗,还有一条则是询问自己今天是否有空一起吃个饭。
并没有着急去回应,反正信息也沉淀了一晚上,晚点儿回也不会有关系,而且,对于第二条信息的邀约,自己是否要赴约,还得考虑一番。
至于最后一条未读信息,苏雯没有立刻打开,因为她看着发件人的号码,十分的熟悉,却没有任何的备注。只是,不断的在脑海里兜兜转转,也没有想起来这个号码的主人是谁。
半晌,手指轻点,信息弹出。在看见信息的那一刻,她,整个人都呆住了。
那突如其来的冲击感除了错愕,就只剩下难以置信。
...
——回来吗?
——还能回得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