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世的嘴唇苍白得颤抖,他似乎,在逼迫自己相信眼下这一幕。
谨绘就静静地躺在那里,妖娆的烈毒暗红还在流淌,如一根分叉的枝桠,汇聚在一起后又缓缓分开,仿佛贪婪的火舌在往前延伸。
蜜金色的长发已被染红,已没有生命迹象,只是那面目中骇然与惊恐格外狰狞,想想都会吸口凉气,这个娇贵的大小姐,到底看到了什么不可置信的画面。
而她心脏处插上的那把刀……
守护者们都眼熟,如果弥耶在,她一定可以认出来就是这把刀差点在她脸上划出一道刺目伤痕。
那么,它的主人——日奈森亚梦。正站在她倒下的谨绘旁,微颦柳眉一副想要离开的样子。
“你……”所有人都冷眼望着亚梦,眼中有火在烧,压制住心下的一切惊讶,他们看向樱发少女的目光是什么?
冷酷的、嘲笑的、仇恨的、不解的。
谨绘的血像一把黑漆漆的刺在亚梦脑海里划出了尖锐的厉声,干涸的情绪一下次全全激发,她的灵魂沾满浑噩黏液,但,她不该心惊的。
即使她手上没有田川谨绘的性命,可是谁又会相信呢?如果说这也是陷害,那守护者们只能冷然嗤笑。
曾经,南玉湘在樱花展满的山崖边,与芳菲一起落下。
现在,田川谨绘就冰冷地躺在血泊,再也无法苏醒来。
若南玉湘只是那命作赌注,至少还有一个“赌”字,以她的能力,制造一场儿戏绰绰有余。田川谨绘,一个亚梦想不到的人,就很可笑地死在了这乱局里。
可笑,太可笑啦……
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死了,在他们那群好人眼里出现的不正是“无辜”这么词么。更可笑的是,亚梦只不过是路过这里停下了步子,接着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所有人就出现了。
不需要任何辩解,谨绘的死,那把匕首,亚梦的出现。
少女没有注意其他,她只是看着那把刀,脸色有些苍白。是谁,能在她一无察觉的情况下拿走她之物。
“日奈森亚梦,你为什么……谨绘她是无辜的,她什么都不知道,为什么!”唯世颤抖着,他红色的眼眶里似乎什么东西在打转,失声的嘶吼,他快要站不稳。
亚梦嘴角牵起冰冷,是的,对于守护者的虚伪和做作她早已了解透彻。
甚至,还亲身体会过。
边里唯世,再次把泪献给了别人,而亚梦,总是被陷害的那一个。
错了吗?
她沉默,田川谨绘何其无辜,她的确没有搀和进当年的仇恨,亚梦也没有理由去害谨绘。
仅仅是看到死后的一个场面就作出决定,已经不需要什么调查了,真相对于守护者们来说,早已不重要。
“她,什么都不知道。”亚梦冷笑地望了一眼田川谨绘,“而你们,也什么都不知道。”
血液的恐怖,让田川谨奈有些害怕,她愣愣地望着她姐姐,扑过去,放声大哭。
“日奈森亚梦!你是不是人!”谨奈的哭声,让边里唯世更加不耐,盯着亚梦的血眸,从前的一点愧疚一扫而光,取代的是仇恨的怒火。
她不是人?眼看边里唯世就要冲过来,亚梦和暗月形象改造,一股锋利的暗光斜飞出去,锐箭幻化,哀啼着奔向唯世。
擦,只是一瞬,唯世毫无反抗能力。
但亚梦并不打算松手,凝聚的光影如魔爪附着上唯世的躯体,让他整个人都狠狠一震,直接瘫倒在地,憔悴的模样没有生机,他溢出了鲜血。
受了伤,一辈子的伤。
其他人赶紧过去,在看向亚梦时都有了深深的忌惮。他们知道亚梦强大,但还是不如亲眼目睹一下她的力量。那是他们,跨不过的坎儿。
呵。
“田川谨绘,我为什么要杀她,你以为,她一个大小姐,杀她那么容易?”
“似乎对我来说也是挺容易的,如果我恨,那么倒在这里的人可以是你们中的任何一个,而不是她。”
亚梦唇畔讥讽的笑,愈加明显,彼岸花鬼魅的暗香在空气中浮动,樱花的清心可人,在其面前微不足道,这就是力量的魅力。
滞了下,守护者静默,顷刻后过去扶起唯世,眼中的光是多黯然啊。
他们没有说话,只有比边里唯世用口型无声地说着“我们两清了”这句话。
通知了田川家族,所有人都在等待着,只有亚梦,她离开了。
她手上有不少鲜血,可是田川谨绘,她的心却揪了一下。一个私自刁蛮,任性自大的贵族小姐,因为边里唯世而混入,最后死在这个巷子里。
她和她一样的,都倾心于边里唯世。
那么南玉湘呢,她又是为了什么。
这段时间来所做的一切,她报了对唯世的恨,对守护者的恨。可当年的转校生,又怎办。
走的时候,亚梦看到了诡异的一幕,在田川谨奈身边的是……蕴娆?
——
雨是停了,可是气息依然是潮湿的,亚梦走着,身体疲惫而不支。
摇摇晃晃中,她靠在了一堵墙壁上,揉了揉鬓角。最终抵挡不住,垂下了沉重的眼帘,低头缓缓进入了氤氲梦中……
复仇之乐终于落幕,可,那个黑发青丝少女,正等待着去人去续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