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吐出来了,我稍稍松了一口气,再等了一会,等到他不再吐水,我小心的把他放回床上,此时胳膊已有些酸痛。但我全然没有什么感觉,一心系着弘晖的安危,“李太医,你来看看怎么样了?”我招来退在竹椽边的李太医。
搭了搭脉,“呼吸缓和了些,脸色也没有了适才的涨红。”李太医道出了诊断结果。我想知道的却不是这些,“那他什么时候会醒?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我追问,不光是姐姐想知道的答案,也是我想知道的答案。
“这……这。”他似乎有些犹豫,“这个下官不好说,要等到小主子醒过来才能诊断。”他的回答有些保留。想必不太乐观,是啊,一股气儿憋了那么久,还能活着已是个奇迹,我还能盼些什么呢?只要他醒过来就好,醒过来一切都还有缓转的余地。
寻思着开口,“我知道了,你先去开些方子吧,先让弘晖过醒过来,然后你再给他诊诊。”揉了揉有些疲惫的额头,叫来站在一旁的小顺子,“小顺子,你就在这儿候着弘晖吧,还有,太医要什么就给什么,不计代价也要让弘晖给我醒过来,我先去看看姐姐,一会再来。”小顺子听后,连答是。
微微颔首,叫着颐婷一起出了门,刚走到门椽旁,颐婷就拉了拉我的衣袖,我亦心领神会,看了看四周,示意她一会儿再开口。走到院子边上的柳树旁,四周没有什么可以屏蔽,应该不会有什么人,“说吧。都听到了些什么?”我一早进来的时候,就吩咐颐婷去打探弘晖落水的经过,在现代看过的那些小说、电视剧,让我的直觉以为,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颐婷压沉着声音,“如格格所料,小主子落水这事,有些蹊跷。”我皱了皱眉,这到底是为了些什么啊,!悠悠叹了口气,“何解?”她顿了顿,“西厢那位福晋好像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西厢,二个月的身孕,自嘲的笑了笑,忍住了酸涩,“是弘昀的额娘吗?”
颐婷一下没有明白,顿了一会才回答我,“是,也是弘时的额娘。”弘时,和还未出生的弘历是死对头,他的额娘也是最早侍奉他的李氏。不再分心想些其他,“从哪里听来的?”颐婷解释,“是府里的嬷嬷说的,我恰巧听见。”
“嬷嬷们怎么说?”拢了拢被风吹散的发,掖了掖衣襟等着颐婷的回答。她想了想,“自从那李氏生了弘时后态度傲慢了很多,但还不至于在众人面前发作。也不敢在明月格格面前发作。因为四爷很宠弘晖小主,对明月格格也很敬重,把府里大小的事,都交给了格格处理。可就在几个月前,那李氏的亲弟打着四爷府邸的旗号,在外作威作福,被十三爷撞破,让四爷亲裁。四爷不知怎么的,让格格处理这事。这李氏就去求过格格,放过她亲弟。可格格还是秉公处理了。”听着,听着,觉得有些不对,若是这样,他应该不会那么快给李氏好脸色,更不会让她这么快又怀上他的,他的孩子。
脸色有些凄寒,“应该还有下文吧!”颐婷点头,继而道,“听说在四爷南巡前,曾斥责过明月格格,更甚者在半夜拂袖而去,直接去了李氏那儿。”她的话戛然而止,下面不说,我也明白,李氏仗着宠爱,要为她亲弟报仇。当然这些只能说是猜测,我没有证据证明一切。
刚想说些什么,珠绿出现在我的视线里,见着我,请了个安,“汐月格格,福晋醒了,正找着您呢。”适才想说的事只能做罢,仅仅给颐婷使了个眼色,便和珠绿去了姐姐的厢房。
才迈入厢房,姐姐就走了过来,指了指门口那些人,“汐月,是你叫这些人堵着我,不让我出去的吗?你告诉我实话,是不是弘晖不行了,你说啊。”姐姐开始有些歇斯底里,想越过我,冲出去。我丝毫不做犹豫,让门口的侍卫拦住了她。
把姐姐拉回屋里,反手把门关上,扬起声音,“姐姐,你听我说,弘晖没事了,就等他醒过来了。你冷静些。”气氛如骤雨初歇,得到了些安静,见此我的语气又婉和了些,“他没事,只要不激动,我马上让你去见弘晖,知道吗?弘晖现在很需要安静。”心平气和的对她讲,也许才是最好的方法。
姐姐拉开我扶住她的手,坐到了椅子上,神情很是落漠,“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看到这样,我不忍对她说实话,“姐姐,不要多想,也许只是个意外呢!现下最重要的事,是把弘晖的身体养好。”
“不。”姐姐的语气倒又显出了平和,“你不用瞒我,我会看,我知道这不是意外,汐月,你说,这么多年来,我到底得到些什么?”但眼神显得有些飘乎。我无言以对,只能静静地站着,任姐姐说着,发泄着。
回看了我一眼,“你已经在府里听过些什么了吧!”听着,我想问,但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开口了,因为我知道姐姐又恢复了往日的坚强,“那一夜,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姐姐感到有些离奇,但随即笑笑,“这也被你知道了。”听着姐姐的语气,我越来越有一种不安的预感。
姐姐微叹,“那夜我与爷说了你的事,也许触犯到了爷的禁地吧。爷雷霆大怒,还警告我,不要再管你的事。”我的想法成真了,又是我!
姐姐仅仅草草是地讲了讲,可我很想知道是什么事让他会如此,“姐姐与四爷说了什么?”姐姐不语,只是凄楚地看了看我的手腕,我直觉的掩了掩,可看在了姐姐眼里,我这样做究竟是掩耳盗铃,还是为了什么,“不用遮掩了,我与爷说得,正是此事,你很奇怪我为何知道玉镯一事,对吗?”
我别过头,没有出声,“是皇额娘,爷南巡前,我入过宫,她说她给过爷和十四弟一人一个血玉镯,十四弟的那个给了你,她问我,爷的那个有没有给我。当下我就明白,是额娘误解了,你手上的那个根本就是爷给的。”她顿了顿,“回来后,我就同爷说,要他把镯子拿回来,或是立刻去求皇阿玛赐婚,不然,纸是包不住火的,到时候,受到最大伤害的,不是爷,不是十四,是你啊!”
听至此,我无法再说什么,想来在宫中就是不能随心所欲的,现在我能做的,也只是静静地听着,静静地任姐姐的话,一句句的挎问我的心,“可你知道爷说什么?那是我第一次看见爷失控,他说,他也想要你,可是他不能,至少现在不能。他说他恨,他爱你,却不能明目张胆的说。他说他怨,怨额娘为何要把你和十四兜在一起。他说,他不会把东西拿回来,因为十四不会拆穿,因为十四不舍你会遭到流言蜚语。说完之后,神情恢复了冷利,又成了平时的样子,最后对我说,要我不要再管你。之后你也知道了,他去了李氏那里。”
无奈苦笑,事情原来还有这么一段,本以为是我,原来他也会,这兜兜转转的,究竟是谁对谁错,我迷惘了,压了压心思,“先不说这些了,还是先说说弘晖吧。姐姐说这事不是意外,那可否知道是何人所为?”
她轻蔑一笑,“我不想再追究,我只要我的弘晖好好的,这些算计的事情我不想再追究。如果你硬要我说是谁,我知道你心里有答案,李氏吧。”说着,无论神色还是什么都有不屑之意,“经过这么一次,我只想好好的过日子,其他的,你看吧办吧。姐姐相信,汐月你有能力做你所判断的事情。也算是我有些私……”
“福晋,格格,小主醒了。”小顺子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我和姐姐几乎同时走了出去,自然也不会注意姐姐想说,却没有说完的好半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