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汝南城外五十里。时下三月中旬,阳光明媚,中原的气候也是早春的气息,大地渐渐回复生机和葱绿。
“呼,呼。”周凌宇勒停了奔驰了将近两天的马,自己也是疲惫不堪,身后的数人也是如此,这两天以来,他们每人总共只睡了十个小时。
“终于能看见汝南城了。”同样一脸疲惫的审仁高兴的说道。
“是啊,这一路下来可没少折磨。”邹任有气无力的说道。周凌宇瞪了他一眼。
“全体慢行。”周凌宇也是放轻松了下来,示意大家可以稍事休息了。
“奇怪。”
审慎却一脸狐疑,低头说道。
“子承,有何看法?”周凌宇转头问道。
“往往就官道而言,这么说也是有商旅行人,虽说现如今朝廷严令行人流动,但是至少从徐州那边方向应该还没有来得及戒严,奇怪就在于,”
“我们一路上没有见到一伙马队。”
“三弟,不能这么看,”审仁出声反对,“如今是三月光景,时态正值冷季,我们汝南当然不能和洛阳比,何况我们今天看不到商旅,不代表明天看不到,汝南城小,这也是自然的。”
“子行说的在理。”周凌宇点点头,看来还是审仁看法较为全面。
只是,子承的看法也不可忽视,为何单单我们这一天看不见呢?
慢慢行至汝南城下,却见行人稀少,城门被二十来名士兵严加看管。
“站住!”士兵大声斥喝到,“来着何人。”
周凌宇转头示意审震,审震会意,勒马上前一步,说道,
“太守审成之子审震在此,速速开道。”
对面先是一阵沉默,后来如炸开了锅一般。
“审公子他们回了!”
“太好了!”
表面上看似是欣喜,但是在表情学丰富的周凌宇看来,似乎还有一丝如同抓住救命稻草的那种欣喜,似乎后者,更比喻的恰当些。
“审公子快快入太守府,大声不好啊!”
“何事如此惊慌?”审震问道。
“公子,还是去太守府,问都尉杜大人吧。”说到这里,一名老兵脸上布满了黯淡。
周凌宇等人心中更是起疑,夹马就一阵快跑,直至城中太守府,周凌宇,审震,邹任等纷纷翻身下马。
“华儿,”周凌宇突然想起来了,转身对玉玲说道,“你速速回邹府,向叔父他们报安吧,剩下的事,就由我来。”
“嗯。”玉玲乖巧的点点头,小跑向不远处的邹府去了。
“我们走吧。”剩下的都是汉子了,周凌宇也自然恢复了往常的冷静脸,说道。
“嗯。”其余几人也迫不及待,纷纷起身走上太守府。
太守府算得上是汝南城中最大,最高的建筑,真是不同于往日的是,城内没有了当时周凌宇记忆中的那种百姓进进出出的热闹,反而由冷清代替。
周凌宇越是起疑,立刻加快步伐走入府中。
只见府中寥寥三人坐在府中旁座,而主座却空空如也。
这时有一个人恰好抬头,看到了周凌宇等人。
“这,这是!”那人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颤抖的说道。
“审公子,您可算是回来了啊!”
其余二人也是抬头,纷纷惊讶的看向周凌宇等人。
“杜都尉!汝南城究竟是发生了何事,为何城内如此反常?”审震倒是懒得礼节了,直接开门见山。
那为首一人便是杜都尉,他缓缓抬起头,颤抖地说道:
“审公子,审太守他”
“被杀害了啊!”
这个消息如同晴空霹雳,一下子劈入了周凌宇等人的脑子了。
“怎,怎么会!父亲大人他......”审仁听到这个消息,身子便是一软。
“大哥!”审慎忙是扶起了审仁。
“杜都尉,究竟是发生何事,太守大人为何身亡?速速道来!”周凌宇也是着急的问道。
杜都尉倒是先叹了一口气,缓缓说道。
“本来,一个月前,”他慢慢地,几乎是一个一个字的说道,“太守府突然传来一封急信,汝南城外三十里的一个村子的亭长写信说,那个地方的村子里的年轻人渐渐都消失不见了。”
“太守看到这封信,即刻带上五十名亲兵和一百步军赶到村子。”
“结果.......”
“结果如何?”周凌宇心切的问道。
“不知道,详细情况一概不知......”杜都尉说到这里,竟然已经开始抽泣。
“逃回来的几个人说,太守大人骑马到村子中心,突然,四面八方冲出了好多山贼,并且有弓箭........”
“据回来的人说,太守腹中三箭,腿中五箭.........”
“一箭穿颅.......”
扑通!
周凌宇回头,只见审震和审仁两人已经晕了过去,审慎原本阴沉的脸上更是灰暗。
“杜都尉。”
“末将在。”
“城中兵甲如何?”周凌宇已经没有心思悲伤了,连忙问道。
“城中常备军尚有一千五百余人,兵甲俱齐。”
“城中青壮年如何?”
“这........”杜都尉说到这里突然停了下来。
“嗯?”
“不足四千。”杜都尉低下头,无奈的宣布了这个令人悲哀的消息。
“都尉且暂退下吧,若有事,定通知都尉。”
“末将领命。”(急促的脚步离开声)
“周哥,这两人......”邹任指了指晕倒的审震和审仁。
寻思良久,周凌宇只得叹气。
“暂且扶到席上,掐掐他们的人中,再说吧。”
“子承。”
“在。”审慎回道。
“随我来。”
走出府门,周凌宇低头寻思,过了好一会,问道。
“子承,当今之计,有何看法?”
审慎虽然悲伤,但至少脑子还可以动,他低头寻思一会后,回道。
“某以为,当今之计,只得向朝廷汇报此案,再做定夺。”
“嗯........”周凌宇寻思。
这个方法的确保险,也有利于民心安定,但是周凌宇想的不再是这个方案。
既然山贼都敢光天化日之下,在村子行刺太守等人。
那么也就是说,贼军已经有能力与官军对抗!
这种想法未免有些唐突,但不失思考。
“周哥!他们醒了!”邹任在屋内喊道。
“进去再论。”
“诺。”审慎拱手。
一进府门,只见面孔苍白的两人靠在墙边瘫坐。面无表情。
“周哥........”审震说道,“让我率五百人,我要亲手灭了他们!”
“糊涂!”周凌宇斥道,“你现在发后劲有什么用,山贼早就跑了!为今之计,应该是好好想想如何应对,在图报仇之事。”
“邹任。”
“在。”
“去请杜都尉来。”
不消片刻,邹任就领着杜都尉进入府中。
“都尉大人,我问你,当日逃回来的士兵,现在可还在?”
“启禀公子.........”杜都尉说道,“当日之逃兵,已被全部正法,无一存留。”
“为何斩杀?”周凌宇接近绝望了,那几个人是最后的线索,却死了,这如何不叫人心痛。
“禀公子,”杜都尉回道,“据我大汉军法,保护主帅不力者,尽数通斩。”
周凌宇这时也不能说什么了,这是军法,在当时的年代,这就是天条。
“杜都尉,为何不见其他干事?”周凌宇也是纳闷,即使是小城,总该有治粟都尉这样的人在啊,然而在他们眼前的,只有一个都尉。
“公子有所不知,案发当日,随行太守大人的一共有以下数人。”
“议曹,军曹,治粟都尉,贼曹等人,若不出在下所料,他们,也一同遇难........”
场面再次陷入一片沉默。
如若说只是太守缺失,缺少一个领头羊的话,周凌宇还可以想想办法,但重要的是,如果一个行政机构干部严重缺失的话。
那就不是一个人可以挽救回来的了。
“某有一言。”突然,坐在一旁的审慎突然打开了话头。
“子承有何看法,但说无妨。”周凌宇求计心切。
审慎起身上前一步,深吸一口气,说道。
“某认为,此时乃非常之时,自当用非常之策。”
“此时敌在暗而我在明,恰时我等方寸大乱,乃应对之大忌。”
“子承所言有理,我们应该好好想想当今改如何应对贼袭,以对后来之患。”
“因此在下提议,”审慎说道这里突然停住了,
“当举豫才哥,为行(暂时代理的意思)汝南太守,暂行汝南城内所有军政要务,以承前之祸,继后之计。”
周凌宇顿时愣住了。
我?!
“子承此言未免唐突了吧.....”周凌宇推诿道。
“豫才哥莫推迟,当下之大计,当是举能仁之士,以统一城军民,不知杜都尉之意?”
“末将同意审三公子之言,且时,正当需一统领,以对困境。”杜都尉表示赞同。
“我也同意三弟之见。”审仁在一旁发言。
“在下也认同子承之言。”邹任也发表了自己的意见。
而此时的周凌宇,却低头举棋不定。
是接受,还是推诿?
这是一个改变了他一生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