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跌坐在一个黑暗的洞窟深处,这洞窟像一口十几层楼高的深井。井底周围足有几十米宽。往头上望去是繁星点点的夜空,我这是在哪里?刚才,不是在跟老郭喝酒吗?
漆黑的井口上透过一道道鬼魅的月光,我的周围盘绕着一圈圈的石台,石台有很多,蜿蜿蜒蜒一直蔓延至顶,每个石台上都是一尊罗汉石雕。一看就年头不短了,依稀能看见石雕上落着厚厚的尘土。
这些罗汉的姿势怪异极了,有高举着矛的,盘腿坐着的,奔跑着的。有的表情狰狞,冷笑,怒吼,悲伤。让我头皮发麻的是,这些罗汉无一例外的,全都在盯着我看!这些雕塑惟妙惟肖,眼睛就跟真的一样,看得我不禁打了个寒颤,于是,不敢再抬头去瞅...
井底的正中央有一座石碑,石碑有一人多高,顶上是一只蟾蜍,碑上面刻着一些歪七扭八的字,一个字我也看不懂。隐隐约约的能感觉这些字在蠕动,我眨了眨眼睛,依旧感觉这些扭曲的字好像在石碑上交织移动。我好奇的伸手摸去,手上传来一阵阵奇妙且无法形容的触感,这些字确实在动,虽然很缓慢,但确实是在动。
我正好奇的看着这些字,头上却突然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大笑声,我抬头望去,方才那些面目狰狞的罗汉石雕此刻好像活了一般,一个一个都动了起来。我吓得跌坐在地上,这些罗汉一个接一个的开始哈哈大笑,笑声连绵不绝,振聋发聩,我双手捂住耳朵,却好像根本不起作用。
一阵阵的笑声越来越大,震得我蜷缩在地上...
“醒醒,老苏,醒醒!嘿,起床啦,太阳晒屁股了!”
我恍恍惚惚的睁开眼睛,后背都湿透了,我揉了揉脸,幸好这一切都是一场梦...
眼睛有些干涩,外面天光大亮,看来应该已经接近正午时分了。我微眯着眼睛,眼前的桌面乱糟糟的,原来,昨晚我们在这喝完就睡着了。一伸脖子,颈椎传来一阵剧痛,想我昨晚趴桌子睡觉的姿势,顿时无语。
老郭却好像早早就醒了似的,又恢复了他那副一尘不染的造型,头发梳的异常顺滑。我对老郭说:“你这酒量行啊,第二天就没事了。”他摆了摆手,又揉起了太阳穴,“别逗了,喝多了也吐,打不过也上树,昨晚我捧着马桶睡了一宿。”我看着这个都逗得不行的郭友才,这哥们整个一何叔穿越。
定了定神,又想起昨晚老郭跟我说的三阁的事情,还有何叔。
我嗓子有些发干,略带沙哑的问老郭“昨晚的事情,方菲知道了吗?”
老郭端着一杯热水,坐在我旁边,边吹边说:“没有,这哪能告诉她啊,她是何叔从小带大的。昨晚,很显然她也不知道三阁的事情,说明何叔没跟她说。既然,何叔都没说,必然有何叔的想法。咱俩就别再提了,早上方菲早早起来出去了,说是去找何叔,我说我送她,她拒绝了,约摸着就是去问这些事了。毕竟,这光天化日的,一个衣服出了鬼还上了身,谁也得问个明白。”
酒劲依旧没过,我呆呆的有些走神儿。这些日子,先是遇到那个白衣女鬼,然后就是这只抱着它能看着阴间事物的猫,又遇到不知道是想要加害方菲,还是想借助方菲接近杀害何叔的狐狸老太太。还有,那些扑朔迷离的神鬼传说,老郭说的三阁的事。乱七八糟混在一起,顿时感觉自己也找不到头绪。小猫在阳台上懒洋洋的晒着太阳,这就是何叔说的星海苍穹吗?要是没发生这些事,打死我也不相信,这吃了睡,睡了吃的懒猫,竟然有这么神奇的力量。
老郭见我有些木讷出神,拍了拍我的肩膀。“别想那么多了,解铃还须系铃人,像你那天说的,何叔好像认识那个白衣女鬼,后来这个狐狸老太太也貌似跟他有些渊源。你自己在这干想怎么可能有结果?还是得去问何叔!”
我点了点头,是啊,可能现在只有何叔能把这一切的答案告诉我了。事不宜迟,反正工作也吹了,现在有的是时间,就不如把这一系列的事情一五一十的问明白,也省的自己总是瞎想。
老郭说他也想跟我去,我俩通过这一宿的聊天,感情已经熟络很多了,并没有拿他当外人,于是我俩带着猫,一起出门去找何叔。
出了别墅,我正想去马路上拦车,被老郭一把拉住,他有些哭笑不得的说“老弟,咱是那出门打车的人吗?”我一愣,不知道他要干嘛,只听旁边车库的门拉了起来,一辆白色的路虎揽胜静静的停在里面。
当然,能住这么大的别墅,开个两百万的车也合情合理了。老郭笑道:“从前,总觉得钱这种东西够花就行,我跟你说,根本不是这回事儿!钱这种东西,还是他娘的越多越好!”我微笑着耸了耸肩,不置可否。一路无话,老郭车技没得说,一路穿梭,有个半个多小时,我俩已经站在了何叔家楼下。
刚从那么豪华的地方来到一个这么破旧的小区,心里顿时感慨万千,哎,有钱人的日子真好。老郭好像看出了我的想法,微笑着对我说:“有钱难买真感情,活一辈子,守着一堆钱,一个朋友都没有,有啥用?”想起他之前的经历,我也赞同的点了点头。
往楼上走,路过我家门前,房顶上那四个触目惊心的窟窿依旧在那里。勾起了我很多后怕的回忆,我冲着老郭指了指房顶,他显然也吓一跳,说道:“我说老苏,这娘们儿不会是煞吧?”我扭过头,好奇的问他“什么是煞?”
老郭沉吟片刻,抚了抚下巴,说道:“阴间的鬼分很多种,其中,煞是僵尸的一种。尸体在一些风水比较特殊的地方埋葬后不腐,吸天地精华,偶然若是出土,就变成了僵尸。但是,僵尸这种东西没有意识,没有思维,不能说话,他们只是想吃热的东西,人血最好,而且永远不知道饱。而煞,虽然是僵尸的一种,却又不大相同,煞有意识,有魂魄,人在极其意外的情况下死亡,也就是俗称的横死,后又被埋葬在一些风水极阴的地方,几百年后可自行起尸,以另外一种形态生存。因为,煞拥有意识和魂魄,所以一旦出现便是非常可怕的存在。随着时间的推移,煞的能力越强,甚至十几个道法高深的高手也不是对手。”
我边听老郭讲着,边往上走,已经到了何叔家门口。我回头对老郭说:“是什么不重要了,为什么更重要。”老郭会意的点了点头,我就开始敲门。
屋里一阵拖鞋声传来,门开了,何叔穿着睡衣,眼眶有些发黑,应该是没休息好。见我俩来了并没有惊讶,让我俩进来,依旧是那种玩世不恭的语气说道:“听方菲说你们三昨天喝了一宿?哎,年轻就是好啊。下回带我一个,怎么样?”
我望着有些憔悴的何叔,并没有被他的话语干扰,认真的说道:“何叔,我俩来是想知道一些事情,这些事情只有你能解开。”
何叔收起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微笑着点了点头,叫我俩进了书房。何叔的家依旧显得那么复古,一些一看就有年头了的木质家具,茶具,折扇,一些古老的古董架上摆着几把铜钱剑。现在,我也知道一些修道之事,知道原来何叔的这些东西都是降妖伏魔的法器。书房不大,有几个红木椅子,一张非常大的书桌后面是一整面墙的书架,书架上的书估计我这辈子都不会看懂。《周易》《奇门遁甲》《神,仙,道》《山海经》之类的。
我们三坐下来,何叔沏茶,我俩却并没有兴趣喝。来之前本来想到的一万多个问题,这个时候却不知道从何问起好了。身旁的老郭看我有些犹豫,便先问道:“何叔,昨晚那个老狐狸给你看的牌子,是三阁的牌子吧?您是三阁的人吗?”
何叔听后露出一丝微笑,“小家伙,你知道什么是三阁吗?要当真是三阁,这样的水平她能杀谁呀?”老郭愣了愣,何叔见他不信,又从兜里掏出一块木制令牌,摆在桌子上,好像就是昨晚那个牌子。
“这是我家族的信物,不知什么原因让这个老狐狸得着了,我原本也以为她跟我家族有点渊源,后来才知道她只是想拿这个牌子骗我而已。”
“那方菲的衣服是她大学室友送的,是不是她的室友想加害于她?”我下意识的问道
何叔又笑了,“我说小谦,这世界哪来那么多坏人呐?这衣服只不过是那个老狐狸遁形的介质而已,如果真像你想的,小菲的室友要害她,难道她还能指挥一个修炼三百年的老狐狸么?”
我听完,想想何叔说的也是,旁边的老郭没有说话好像在思考什么。何叔抿了口茶,淡淡的对我说道:“小谦,我知道你想知道这些日子,为什么这些神鬼之事总是让你碰到,你很好奇,又有点害怕,对不对?”
我点了点头,其实,何叔说的八九不离十,这些日子虽然多次死里逃生,很多想也不敢想的事情接二连三的发生,我的确很想知道原因,但是让我自己也搞不清楚的是,好像我更喜欢现在这样的状况。刺激,恐怖,又有很多神奇的事情,相比想知道事情的原委而言,我更想了解何叔他们的世界,因为这更吸引我。
何叔喝了口茶,慢慢的说道:“多年前,那个时候我才二十郎当岁,也就你现在这么大,跟师父习道已经有七八年了,我的道法开始进入了瓶颈期,于是,师父决定带我去长白山苦寒之地突破。在那遇到了珑鸢,也就是那天袭击你的白衣女鬼。她元神被封在了山中的玄冰里,阴差阳错,我修炼的地点就在玄冰之上,意外中将封印打碎,将她放了出来。由于她被封印的时间太长,刚一出来意识还很模糊,师父宅心仁厚,觉得凡由尸成煞者,皆是一些横死之人。怨情无报,又被束缚至此,便放她一条生路。只是,后来...唉,她对于力量太过执着,误入歧途。至于那天的事情,她也并不是想攻击你,只是想要得到星海苍穹,星海苍穹对妖魔能提升很强的法力,可以瞬间推动修为,甚至很多小妖一辈子也到不了的境界。”
老郭突然插话道:“星海苍穹?这猫是星海苍穹!”
我见老郭惊诧的样子,想到我还没告诉他猫的事情。
老郭又说:“星海苍穹那可是了不得的东西,传说不光妖魔需要他,也是修道之人梦寐以求的修仙灵药,突破境界,破茧化圣。即使是一些毫无修为的凡人,得到了都可瞬间达到半神的程度,不过都是传说,谁也没有真正见过,从何而来也不得而知。”
何叔点了点头,微笑道:“这个世界不会有天上掉馅饼的事情的,要想吸收星海苍穹也是需要付出极大代价的,多则失去三魂之一,就算是半神级别吸收也要付出七魄之一。总之,凡事并没有绝对的坏,也没有绝对的好,想得到一些,就必定要失去一些。”
说完何叔话音一转,表情严肃的对我说道:“小谦,你这些日子以来一切的灾难都源于这只小猫,放弃它你就会过正常人的日子,留在身边,将来你会遇到无数垂涎星海苍穹的妖魔亦或道士,其中危险自不必多说。此中利弊,如何权衡,还得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