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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城屠

雁门关外,孤零零的官道笔直而宽阔,一直延伸到数里之外的柳城。

柳城本是一个小镇,因为是通往雁门关必经的地方,百年时间,过往的旅客在这里落***换物资,渐渐的发展成了如今的大漠边缘的一座孤城。

这里没有大唐的威胁,也没有西漠蛮族的庇护,龙蛇混杂,却又井然有序,各自遵守着历经百年而定格的规则。

此刻已经是临近黄昏,天边的夕阳斜洒下一层金黄,将扎根于戈壁中的骆驼刺照耀的倔强而顽强,匆忙的路人走在官道上,在夕阳下拉出一道道细长而孤独的影子。

“你叫什么名字?”

路旁,杨轩与女孩在一块石头上并排坐下,两个人第一次开始真正意义上的交谈。

背着女孩,杨轩跑了很久,直到看到那座古老的孤城近在眼前了,杨轩这才将女孩放下,不住的喘气。

此刻的杨轩还不知道自己从马车中就走的女孩便是大唐的二公主,只当是一个家道中落的无辜女孩,而雁门关内因为杨轩的这一举动,此刻已经是炸开了锅。

“杨轩,你呢?”杨轩转头看着女孩,顿时眼前一愣。

直到这个时候,杨轩才发现,眼前这个女孩真的很好看。

齐腰的长发乌黑靓丽,将一张白皙的小脸衬托的苍白,娥眉淡扫,淡妆相宜;一身的翠绿却透着淡淡的生机,像极了关内人说的那种开在池塘的白莲。

“光明磊落,气宇轩昂,倒是个好名字。”女孩点了点头,对着眼前这个看起来有些傻乎乎的男孩说道。

“那是,这可是我姐请私塾的老师取的。”听到女孩称赞自己的名字,杨轩有些得意。

“你呢,看你衣着应该出身大富人家,怎么又会流落到这偏远的西漠?”杨轩看着女孩,问道。

“古沁瑶。”

女孩沉默了一番,看着盯着自己看个不停的杨轩,有些羞涩,将与杨轩对视的目光移开。

“嗯,听不来挺顺耳的,就是前面的古性怪了点。”杨轩有些奇怪,对着女孩的名字一番评头论足。

“奇怪?”

古沁瑶听到杨轩听到自己的名字不仅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反而评头论足,顿时有些生气,心中觉得这个从西漠出来的人真是没有见识,不过顷刻间便又松了口气。

有时候无知也是一种幸运,因为无知所以无惧,也就更加的坦然,而坦然这种可贵的品质却是让人与人之间少了诸多的戒备。

夕阳在天边半掩,关外悄然的升起一层寒气,席卷着塞外的荒凉,几个路人背着行礼,带着疲倦,继续向雁门关前行,让杨轩一阵蹙眉。

“奇怪了,这个时候雁门关已经关闭了才对,这些人就算到了雁门关前也不能进关,为何不干脆在柳城歇息一晚?”杨轩心中疑惑。

接连几个路人走过,杨轩终于忍不住心中的好奇,向着一位路人走去。

“这位大叔此刻天色已晚,进关已是不可能,而大漠夜晚寒冷,怎么不在柳城暂住一晚,等到明早开关,再入关。”杨轩问道。

“唉。”一声轻叹,道出这位中年人的无奈。

“我也知道,但是今日柳城不知道为何已经闭城,所有的人都无法进城,就连平日里那些守城的将士也消失无踪,我也是没有办法,希望能够在雁门关前找到一处安身之地吧。”这位中年人长叹了一声,便是告别了杨轩二人,继续向着雁门关走去。

看着中年人落寞的背影,不知为何,杨轩的心再度的慌乱了起来,那种自苏醒后便一直萦绕在心间的不安,再度的变得浓烈了起来。

“走,我们进城。”杨轩再度的将古沁瑶背上,向着一里外的柳城走去。

“可是他们说柳城已经封城。”古沁瑶有些担心的说道。

“我能进去。”杨轩很是倔强。

一座低矮的城池屹立于隔壁中,在夜幕降临之时有些狰狞,像是一头蛰伏的凶兽,让人不寒而栗。

永不关闭的城门此刻紧闭着,曾经人来人往的城门此刻寂静无声,一切正如那个中年人所言,柳城已经关闭。

落日的余晖洒在斑驳的城墙上,透着萧瑟。

“我看我们还是回去吧。”古沁瑶站在杨轩的身边,缩了缩身子,一阵凉风袭过,让人不由得向着杨轩紧靠了一些。

“我可以进去。”杨轩再度的说道。

说完便是带着古沁瑶向着距离城门不远的城墙走去。

柳城不大,是杨轩从小长大的地方,对于这地方的一草一木都很是熟悉,自然也就知道一些寻常人不知道的秘密。

杨轩在古沁瑶疑惑的目光下,开始在那处城墙上不断的摸索,而后将一块微凸的石头扣住,一用力,顿时平整的城墙便是多了一个凹坑。

“前些年,两名大人在这里动手,将厚实的城墙打穿了一个洞,工匠门为了省事,便是随意的找了几块石头填了起来,这里别人不知道,我可是知道的很清楚。”杨轩一边解释道,一边卖力将石块往外搬,小心翼翼,似乎害怕被城里的人发现了一般。

看着如同做贼一般的杨轩,古沁瑶顿时在一旁咯咯的笑了起来,眼中逐渐有了一些别的意味。

不多时,一个磨盘般大小的洞口便是出现在二人的面前。

“狗洞?你让我钻狗洞?”看到这个洞口,顿时古沁瑶便是不乐意了起来。

堂堂一国的公主居然要钻狗洞?

“错,是城门,只是小了些,柳城的狗可挪不开这些石头。”杨轩一本正经的辩驳道。

最终执拗的古沁瑶还是没能熬过夜幕前的黑暗与凉意,在杨轩的帮助下,笨拙的钻了过去,杨轩紧随其后,而后又如同开始时那般小心翼翼将洞口堵住。

“不对,杨轩,你闻到了没有?城里有股怪味。”古沁瑶一进城便是酣动着鼻子,闻了闻,眉头紧皱。

“哪有?”杨轩也吸了吸鼻子,摇了摇头。

“嗯?”

在古沁瑶的再三坚持下,杨轩终于发现了不对劲,这里的空气中的确弥漫着一股怪味,腥臭而刺鼻。

“血腥味。”良久之后,两人脸色一变,异口同声的说道。

这的确是血腥味,与街上的屠夫宰羊地方的味道一般,只是腥臭了许多。想到这里,杨轩顿时向着城门口跑去。

“啊。”

突然间,古沁瑶尖声大叫了起来,瞬间躲在杨轩的背后,不敢看前方的城门。

被古沁瑶的声音所惊,杨轩定了定神,看着前方,顿时脸色煞白,一阵凉意从背脊升起直逼脑门。

城门口,横七竖八的躺着多具尸体除了陌生的面孔,还有曾经熟悉的守城之人;地上的鲜血已经凝固,在残阳下拉出的阴影下呈现出一种褐色,而腥臭的血腥味正是从这里向着四周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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