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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池中君

贺柔二话不说就前去了,走进了才发现轻染和一位年轻的男子站在一起,那位男子年约二十四、五,身形极为修长,似乎比兄长还高一点,一身黑色的直襟长袍,腰束同色的宽腰带,黑发并未束起,而是用一根竹簪固定着,再往上看便是那斜飞的英挺剑眉,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细长蕴藏着锐利的黑眸此刻流露出毫不掩饰的不耐烦。

“姑娘,已经和你说过了,莫再缠我,在下还有事”池中君道

“实在是失礼了,这位大哥,我不是有意缠你,这支袖箭对我很是重要,不知能否”轻染话还未说完,便被池中君毫不客气的打断了“天下瑰宝不知凡几,莫非姑娘以为只要你喜欢的,就可以据为己有吗?”

“自然不是,我是准备送给我兄长的,我兄长他……”

“你我素不相识,在下没有兴趣听姑娘的家事,姑娘,看你年幼,便不和你计较,在下还有事,你也莫再缠我。”说罢,再也未看轻染一眼,便头也不回的走了。贺柔正在心里措辞该如何安慰轻染,便听到:“贺姐姐,今天让你看笑话了。”

“小染,不必难过,我兄长平日喜欢收集各种名剑,袖箭家里也有,待我下次回沥川的时候给你带一把,如何?”轻染看着贺柔手中只拿了一把弓箭,便道

“贺姐姐,你东西选好了吗?”

“没有看到中意的剑,下次再说吧”说罢两人意兴阑珊的各自回去了。

轻染一家三年前就从不悔巷搬到边郊新建的一座院落里,院落外面很是普通,只见入门便是曲折游廊,阶下石子漫成涌路,上面小小两三房舍,一明两暗,里面是合着地步打就的床几椅案。从里间房内又得一小门,出去则是后院,有大片桃林,桃林的尽头似有袅袅雾气笼罩着一个不真切的人影,原来桃林深处是一池温泉。轻染穿过桃林,走向那个仿佛和桃林融为一体的轮椅上的少年,那少年年约十八九,一袭白衣,皮肤在桃林斑驳的光影下显的尤为白皙,墨玉般的眼睛散发着浓浓的暖意:“我猜你今日会回来,在书院可还习惯?”

“都一月有余了,自是习惯,爹娘呢?”

“爹去书斋,尚未回来,娘知你今日要回来,特意去做你爱吃的桃花糕”蔡常亦看了轻染一眼,淡淡道:“你今日可是骑马回来的?”

“恩,大哥,你怎知?”轻染好奇的问道,难道是因为刚才的马蹄声?但马上又否认了自己的猜想,这里当初建造的时候是根据五行而建,外面的声音传不进来,里面自然也听不到外面的声音;

常亦但笑不语,反而问道:“还有半月便是寒食节了,那****可是要回来?”

“如若是沐休,自是要回来。”清明节书院应该是要放假的吧!轻染也不太确定,毕竟刚到书院没多久,没有好好打听过相关的规定!

“自古一日为师、终生为父,记得去祭拜一下师傅。”常亦喟然道,世事无常,去年此时还是生龙活虎的一个人,没想到今年就阴阳两隔了;

“我会的。”轻染道

接着常亦便从袖子中拿出一本书递给轻染,上面只有简单的两个字-棋谱,轻染看着上面两个熟悉的笔迹不由的心中一涩。

第二日未时,轻染拜别了家人便骑着昨天的那匹马回书院了,路过天灵山下,看到漫山的杜鹃花,几番犹豫,还是折了一大束花,纵马骑向另外一条路。一刻钟后,轻染拉缰停马,走向一座坟墓,谁也想不到,当年叱咤风云的常胜将军竟会选择长眠于此。而京城豪华的常胜将军墓则是他的衣冠冢。

这日,萧御和池中君准备去墓前祭奠一下先祖,便远远的看见墓前俏生生的站了一位白衣上女,因为隔的太远,看不清少女的长相。池中君正准备继续前行,便听萧御道:“非缘,现行不便,我们且先稍后片刻”池中君不置一词便也拉马停行。池中君,字非缘。

轻染平静的走到墓前,将花放下,道:“前辈,这是我第八年来看你了,我知道我们来自同一个地方,我没有你的雄才伟略,我也不奢望做一个巾帼英雄,我只希望我的亲人能够健康平安,我现在已经在林州书院读书了,我能感受到你曾经留下的足迹。我明年再来看您。”说罢,轻染朝前深深的三鞠躬便翻身上马。池中君在她翻身上马的时候觉得似曾相识,看着马背上的娇俏少女正向这边起来,待看清少女的长相,不由的冷哼道:“原来是她”

“何人?”萧御蹙眉道

“就是昨日和我索要袖箭之人,这女子为何会来祭拜?”池中君不解的道

看着轻染疾驰而过,萧御终于看清了她的长相:白白净净的脸庞,柔柔细细的肌肤,双眉修长如画,双眸闪烁如星,随风飘起的长发,显示出一种别样的风采。萧御淡扫一眼,便默然不语,翻身上马前去。两人在墓前恭敬的行祭拜之礼,便也看到了轻染所留的一束花,甚是不解,:“自古祭拜都是以香烛祭之,果然是小丫头,竟以鲜花代之”池中君嗤笑道

萧御奇怪的看着他道:“非缘,不过是一个小丫头,何须与她一般见识。”“是我狭隘了”

萧御负手而立,在这荒山中更显得其身姿挺拔,形如修竹,目光望向远方,长叹一声道:“其实你不必和我一起留在林州,京城才是你的归宿”

“留在京城的时间太长了,在林州一年又有何妨?既然来了,岂有先回京的道理,况且林州山清水秀,更要好好欣赏一番”池中君淡淡道。萧御看着他似笑非笑的模样,便不再言语。自古伴君如伴虎,功高震主,因此萧家有一条不成文的祖训,凡是萧家嫡系子孙后辈,在成家前必须隐性瞒名去林州书院授书一年,当年先祖穷尽一生之力创立林州书院,自然希望萧家子孙可以好好守护它,更关键是褪去权利,重归平淡的生活,方能守住繁华,故才留此一条祖训。

还有二十天就是会考了,林州书院对于新生向来是:先授六十天课程,六艺各十天,再进行会考,根据学生的情况每门择优取之。礼、乐、书、数的课程暂时告一段落,还剩射、御。昨日已听晏夫子讲过,射和御由同一个夫子教授;今天刚好是沐休归来上课的第一天,轻染想着未来二十天将有一半的时间在户外度过,天还未亮便来洗漱,今天习的是御艺,御艺-马术是基本功,想来今日肯定要在马场训练了,轻染想了想马术是自己的长处,自从三年前开始习马,为了能够适应这里最常见的交通工具,那半年的辛苦自是不必多说。

轻染身着一黑色常服,戴好护膝,束好发,便去教舍等候了。来到教舍里,果然空无一人,不由的撇撇嘴,暗暗咋舌:还是自己来到太早了。便静静的坐在教舍里书案前,百无聊赖的拿出一本诗集,漫不经心的在打发时间。一刻钟之后终有人到教舍里了,远远的便传来了少女的嬉笑声:

“薇薇,听说游公子的马上功夫甚是了得,也不知比起苏夫子,到底谁能更甚一筹?”

“虽然游公子今年还不到二十岁,但是我听说他在南疆多年,骑艺很是厉害,说不定他和苏夫子在伯仲之间,难分高下呢”

“游公子不是江南人士吗?怎么会在南疆多年啊?”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游公子确实是江南人,但是他自幼随父镇守南疆,他父亲是萧大将军麾下的前锋,官从三品,游公子可以说自幼在军营长大,你说他的骑术能不好吗?”

“萧将军,哪个萧将军啊?”

“呵呵,幸妍,东华王朝有几个姓萧的将军啊?”

“你是说护国将军府上的萧将军?”

“正是如此。”

啊!没想到真是萧大将军麾下的,萧大将军是谁?那可是如高山仰止般的存在,平时只闻其名、未见其人,传说中的人物,萧将军今年虽然才二十几岁,但是继承了萧家优良的血统,听说最近几年一直镇守南疆,前几年,异族来犯,都被年轻的萧将军打的落花流水;延续了萧家不败的神话!捍卫了东华王朝的尊严!平时游公子温和有礼,不用说也知道非富即贵,没想到也是出自将门之家;更没想到的是,居然是萧家军!

“微微,你怎会如此清楚?”

“佛曰:不可说,不可说”说罢便娇笑着率先迈进教舍里,幸妍也紧随其后,看到整间教舍只有轻染一人在那里,薇薇友好的向她点点头,便坐到自己的书案前。

轻染也微笑致意,原来是她们二人:许薇薇和幸妍,许薇薇是林州本地人士,二八年华,长相不同于江南女子的秀美,很是大气,据说也是出生于官宦人家,而后面进来的女子幸妍,也是二八年华,一张鹅蛋脸长的倒也算是清秀。若说这教舍三十名同学,轻染对谁的家世最了解的话,除了贺柔和书瑶,便属幸妍了,倒不是轻染和幸妍二人的关系有多要好,而是幸妍平常开口就是:我那昭仪的姑姑说了,怎样怎样……………长此以往,连轻染这种不喜欢多管闲事的人,都对她的家世了如指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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