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听雪回去便把那株兰花种在房间里的窗台上，房间里也开始氤氲着那淡淡的清香，从那天起，便觉得精神清爽，夜间也终于得到安眠。
再说那些曼陀罗花在琴戈的指导下，经过晾晒、碾碎后精制成药，剂量少的可制成安神散，计量多的便制成安息散。无色无味，在不知不觉间可以让人昏睡，亦可让人无声无息的让人死于无形。这种药应用比较广泛，所以作为入门学习。
顾听雪把那些颜色鲜艳的蘑菇以同样的方法进行炮制，制出的药粉成五彩色，颜色真是美丽极了。顾听雪在把这药粉在试药鼠身测试，只见那老鼠刚接触那药粉之后，便呈现兴奋的状态，身体歪歪倒倒，好似喝醉了一般，随即开始发狂，抽搐，最后安静了几秒，便彻底没气了。顾听雪看呆了，有些后怕。若是那人没有这番提醒，说不定现在这样躺在这儿的不是老鼠，而是她了。
顾听雪把蘑菇的事情告诉了琴戈，却省去了途遇齐渊的事。琴戈看着那五颜六色的药粉，以及惨死的试药鼠，沉默了些许，便说：“你且等等，我再拿去试试。”说着便带顾听雪去了炼药营。
炼药营在魂归谷西边比较偏僻的地方，为什么说它偏僻，因为一路走来，杂草越来越高，人烟越是稀少。却是在到了炼药营门口时，侍卫一下增多了。炼药营的门墙上爬满了绿色的藤蔓，没有一扇窗户能够望进里面，大门也是特制的石门。顾听雪间琴戈拿出一块石牌，纹路奇特，刚好与门上凹陷的图案相吻合，合上旋转之后门便开了，两边的侍卫也自动让出了路。顾听雪刚刚还在想，搞的这么封闭的一个炼药营里面到底是什么样的，这进去一看，果真是炼狱般的光景。进门有一条长长的走廊，中间燃着两排烛火用以照明。两边是一间一间小小的石室，用的是木头做的门，所以在外面看的一清二楚。里面全都是人，却没几个有人样。有的人四肢不全，有的人满身血污，有的人满脸血泡胧血不止，有的人手脚发污抽搐不停，有的人被锁链锁住挣扎不能，有的人被绑在架子上动弹不得……见有人进来，里面的人反映颇大，有的人满脸惧怕的缩到角落里，有的人发出了野兽般的怒吼冲向木门，不停的捶打摇晃着那木门，然而那木门却像铁杵一样纹风不动，只有他们手上活着脚上的铁链发出当当的碰撞声。
顾听雪被一阵吼叫吓得惊魂，转眼看见一个衣衫稍微齐整的女子不卑不亢的蹲坐在一间石室，她的表情可算得上是冷漠，仿佛是生是死都与她无关，再无半点欢喜，或者喜怒。
琴戈让守卫打开，直到她们走进去，那女子也没有转过头看她们一眼。琴戈冷笑一声，蹲下身，扯着她的头发让她被迫与她对视。那女子终于转过头来，空洞的眼神里好像什么也没有。琴戈把那五彩的药粉灌进她嘴里，便松开她站起来，一副看好戏的样子立在旁边。
那女子木讷的神情终于有了波动，她开始微笑然后大笑，偏偏倒倒的站起来，笑着笑着眼泪就掉下来，细看却是带血的血泪，她伸出手抹了一把血泪放到自己眼前，不敢置信似的看着自己颤抖的带血的双手，狠狠的砸向石墙，直到双手血肉模糊，伤口深可见骨也不停息，继续用头撞向石墙，直到血流了满脸终于停下来，身体倒在地上抽搐几分钟后便气绝了。
顾听雪看着这一切，只觉得自己的心都在颤抖，她不止一次的为自己做出这个药粉而后悔不已。而琴戈在一旁冷静的看着，甚至露出了一丝笑容，对于她来说，这些人好像与那些试药鼠并没有什么区别。他们的生命，仿佛蝼蚁一般，不值一提。
她们出门的时候，守卫也抬着刚刚那个死去的女子出去了。看着顾听雪满脸疑惑不解，琴戈终于对她讲起：“炼药营里就好比魂归谷的监狱，里面关着的都是些违反门规或者犯了错误的人。因为炼制的药用试药鼠有时不能完全体现，所以炼药营就成了第二个试药的地方。”
顾听雪恍然，原来如此，不过这手段着实残忍了些。“刚才那个姑娘……”
琴戈想起刚刚那个女子的死状，依旧冷笑了一下，“她原本是谷主的贴身侍女，仗着谷主的宠爱，平时就高傲的很，谁知道她居然敢偷看谷主沐浴，想必是想勾引谷主吧，就她也配！听说当时就被谷主剜了双眼，真是活该！现在尸体也被拿去喂了血蟒，哼，这就是她应得的下场，听雪，你也要记好了，千万不要犯与她同样的错误”
顾听雪沉默的点点头，她发现自己好像一点也不了解这里，这里也不是像她想的那样是个世外桃源。所有的狰狞都隐藏在美好的表象下，一揭开面纱，就是血肉模糊的脸庞。
今夜，她注定又要辗转难眠了。因为琴戈说那五彩药粉药性极好，便让她明日再去采些回来炼制。她还让顾听雪自己为此药取名，顾听雪脑海中全是那女子死前惨状，便说了三个字“空欢喜”。此药能让人回想起平生最快乐的事，身体好似回光返照般达到兴奋的顶点，大喜大悲过后，悲愤自虐而死。
顾听雪突然想起齐渊对她说的那句话“美的东西都是有毒的，越鲜艳的蘑菇，毒性越强。”
第二日顾听雪便又去到后山采蘑菇，清晨那些蘑菇从土里冒出来，还带着泥土的芬芳与晶莹的露珠，看起来着实可爱。但顾听雪一想到制成空欢喜散过后，不禁内心沉重，她想她必须找到并制成空欢喜散的解药。
装好一药篓的蘑菇后，顾听雪不自觉的走到了那天与齐渊相遇的曼陀罗花田，转了一圈之后发现并没有什么人，这才发现自己好像有所期待，可能觉得齐渊会有什么办法吧，可是他那样的高手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自己可是找不到他。唉~
“小姑娘，年纪轻轻的叹什么气啊，小心会老哦。”在顾听雪叹气的瞬间，有个人悄无生息的出现在他背后，吓得她一哆嗦，转身一看竟然是齐渊，不由得有些激动。“原来是你啊，齐大侠，下次不要这样无声无息的出现在别人背后了，吓死我了。”
齐渊看她拍拍胸口惊魂未定的样子，觉得有些好笑，便准备下次也这样吓她一吓，好像也挺好玩儿的，况且她还叫他大侠。“哈哈哈，别叫我大侠，你觉得魂归谷里会有什么惩恶扬善浩然正气的大侠么？”
顾听雪想了想，魂归谷毕竟是魔教领地，自然是没有什么正派武林人士吧。“那，那我叫你什么呢，齐，齐大哥？”顾听雪递给他一个疑问的眼神。
齐渊拍拍她的头，“也罢，以后齐大哥罩着你。对了，你刚刚在叹什么气啊，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吗？”
顾听雪想起这件事就开始头疼，便把空欢喜的事情告诉了齐渊，“还要多谢齐大哥当日的提醒，否则我可能也像那些试药人一样死无葬身之地了。不知道齐大哥有没有办法炼制此毒药的解药？”
齐渊闻言挑挑眉，“如果我告诉你，此毒无解，你信吗？”
顾听雪皱皱眉，攥紧了双拳，她以为自己是犯下了一个错误，应该势能想到方法去补救的，可现在齐渊却告诉她无药可解，她感觉自己亲手挖了一个黑洞，这黑洞只会越来越大，最后把她埋在里面，呼吸不得。
齐渊见她神色不对，便琢磨了一下。“倒也不是完全不能解……”
顾听雪一听有转机，马上来了精神，“如何解”
齐渊继续说道：“可还记得那天你在此处采的曼陀罗花，此花制成的安息散不仅有杀人于无形的作用，对于暴躁的激烈的情状也是有所缓解，然而这也只是暂时的，过后只会两毒并发，死状更惨。”见顾听雪皱紧了眉头的样子，他终于说出，“你听说过九天莲蕊吗？”顾听雪摇摇头，这个名字听起来就不似凡物。
“相传九天莲蕊是七仙女下凡时，一同在凡间的一个深潭中沐浴，潭水吸收了仙女们的仙气，便孕育出九天莲蕊这样的神物。但没听说有几人见过，只知道魔教教主巫九问有九天莲蕊的花瓣制成的‘天问丹’，据说是有生死人肉白骨的奇效，还能使功力倍增。想必，只有这种神药才能解这空欢喜的毒了。
顾听雪听完摇摇头，要九天莲蕊这种只在传说中听闻的东西才能解的毒，空欢喜还是相当于无药可解，不禁有陷入沉默中。
齐渊摸摸她的头，“我们可是魔教啊，只需要学会制毒就好啦，寻找解药这种事，就交给那些所谓的武林正道好了。”
所以，这便是魔教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