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行了一日,四人来到一座山脚,前方仅有一条官道。
四人出了熙州城,又向西北走了百里,打探得双月门所在,吃了些点心,又走了一会,便来到一处道口。
四人沿着向北道口前行,道路更加崎岖,小路弯弯曲曲伸到两座大山之间。又走了数里,就见前方愈发开阔,突然出现一片平原,在众山围绕之下。平原上种满了庄稼,虽然已是秋季,庄稼也已成熟,却无人在田里收割,一些地里的庄稼也是收割了一半,甚至有一些散落在地上。四人觉得奇怪,却苦于无人打探,又继续前行,来到一座土墙之外,土墙有两三米高,大门正对着路口,十分朴素,此刻正开着。
四人下了马,穿行而入。就见高墙内房屋鳞次栉比,一看便知这里是一个人烟繁荣的村落。
又穿过一条小路,眼前出现一块空地,空地上挤满了人,分成两伙,一伙人多,足有数百人,一伙人少,也有三五十人,可是整片广场静的出奇,谁都不发出一点声响。
褚剑雄再一看,在两伙人之间,有数人盘坐在地上。其中人少的一面,一位戴着一副恐怖面具的男子,正双手推着一块磨盘,磨盘的另一端也由一位老者双掌推着,他身后还坐着六人,将手依次按在旁人后背,最前面的又将双掌按在老者背上。
褚剑雄心里猛道:“这人不就是黑水教教主吗?我师妹在哪?”想到此处,往他身后一瞧,就见人群中站着一个绝美的女子,正是他日思夜想的师妹常月娥,不禁百感交集,赶紧上前一步,喊道:“师妹。”声音中也是五味杂陈。
众人原本都是认真看着双方比武,不料褚剑雄这么一喊,大多顺着声音看了一眼。常月娥顺着声音一看,也跟着回到:“师兄。”
二人说完,都向对方赶紧几步,褚剑雄拉起常月娥的双手,深情的看着她,就觉着心中有无数话要对师妹讲,可是又不知从何说起,最后关切的说道:“师妹,你还好么?”
此刻毕竟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常月娥被褚剑雄拉着手,就觉浑身不自然,不自觉欲将手抽回,柔声回道:“师兄!”
褚剑雄自知道常月娥下山后,时刻担心师妹安危,今日一见,压在心头的思念与担忧瞬间就一扫而空,也未察觉师妹正要将手抽回,紧紧将师妹抱在怀里。
就见徐青气鼓鼓上前道:“常姐姐见了我们也不招呼!”
常月娥冲她点了点头,轻轻将褚剑雄推开,道:“师兄,义父正在比武,咱们过会再说,切莫打扰了他。”说完拉了他来到徐教主身后站定。徐青也跟了过来。
站在徐教主身后众人,其中四人靠前,便是四大护法,随后站着十几人,都是传令使者。徐青都是识得,一一施礼。其中冷面阎王、白面书生、韩桂儿、张三才、杨忠几人褚剑雄也是识得。
褚剑雄指着那戴面具男子,低声问道:“他是你父亲?”
徐青回道:“是喽!”脸上一副得意之色。
褚剑雄又低声问道:“那我师妹何时做了他的义女?”
徐青也是一副茫然,低声俏皮回道:“你不去问你师妹,我又哪里知道。”
褚剑雄看着常月娥聚精会神瞧着比武,也不敢打断,只得作罢。
过了好一会,那戴面具男子哈哈笑了两声,说道:“秦老头,咱们还要比多久?”
另一边坐在前面的老者朗声说道:“那要看徐教主的意思了。”
这边男子冷冷说道:“若依我原来本性,今日你们双月门一个也活不得。但是我女儿劝我不再杀人,我总是要听。”
那位老者微微一笑,肃然道:“虽然你武功卓绝,可是我双月门毕竟也不是三脚猫的功夫,双月门倒也不怕你。”
徐教主又道:“那你是非要与我们为敌啦?”
老者接着回道:“黑水教与双月门的恩怨不是一日两日。我双月门虽然不太干涉江湖之事,但是若徐教主一意孤行,倒行逆施,我双月门总不能看着不管。若是徐教主能放下恩怨,顺应天意,我双月门也喜欢交徐教主这样的朋友。”
徐教主冷冷道:“如何才算是顺应天意呢?”
老者又道:“所谓天意者,万物皆有兴亡,徐教主何必如此执着,非要一个朝代去而复返呢?”
徐教主道:“此非我一人之意,乃我黑水教宗旨,就算我置之不理,我数万教众便不答应。”
老者摇了摇头,叹息道:“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可叹!”
徐教主听他所言十分恼怒,双掌运力啪的一声拍在磨盘之上,就见磨盘砰的一声,从中裂开,震裂的碎石向四处击出。
那边老者及身后几人被震得向后倒去。
徐教主呼的一下从地上站起,那边围在老者身后的人中,也有二十几人上前,将老者拦在身后,其余几人将老者等从地上扶起。
而这位徐教主身后的十几人也都刷的一下在他两旁站成一排,亮开了架势。
双方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这时,常月娥忽然上前,对着那位徐教主一施礼,说道:“义父,您无须动怒。今日你已然胜了,还与他们计较什么。就算动手,双月门无非是以多取胜。妹妹也安然回来,咱们不妨回去了吧。”
就听双月门人群中有人道:“你是何人?竟然来对双月门指指点点!”还有几人便欲上前动手,都被那老者拦住。
徐教主一听她劝,气立马消了,回道:“秦老头,我女儿宅心仁厚,否则我绝不会就这么走。不过你必须交出还魂丹!”
那老者道:“还魂丹乃我双月门秘制灵丹,岂能随意送人!”
徐青低声对着褚剑雄嘟囔道:“爹爹连亲女儿的话也未曾听过,此刻却听常姐姐的,真叫人气愤。”
常月娥看了徐青一眼微微一笑,又道:“咱们总得吃了饭再走。”接着转过身,对着那双月门的人到:“秦掌门,我们远道而来,你总不能小气的不管饭吧!”
那老者早已站起身,朗声回道:“我双月门酒水还是有的,正儿,去叫人备下晚饭,咱们接待客人。你们也都回去吧!”冲着众人一摆手。随后一位三十岁年纪的男子应声而去。双月门众人也都逐渐散去。
常月娥拉着褚剑雄来到义父面前,道:“义父,这位是我褚师兄。”又对褚剑雄说道:“这位是我义父,黑水教徐教主。”
褚剑雄施了一礼,道:“当日在襄阳,徐教主还救了我一次,想必是受师妹所托!”
常月娥还未开口回答,那徐教主傲然说道:“普天之下除了月娥,谁敢指使我!”
徐青在一旁干蹬脚,气道:“爹爹!”惹得众人哈哈大笑。
秦掌门又道:“今日来者都是客,打打杀杀的就都算了吧。就算给老夫一个薄面。咱们双月门也不能缺了礼数,你们要好好招待黑水教的人。”说完,冲着徐教主道:“请!”
徐教主也做了一个请的姿势,与秦掌门一并去了。
期间韩香儿也过去与姐姐问候,二人毕竟是亲姐妹,几句话便重归于好。
常简也过来与常月娥道:“小妹,你生了父亲的气,这么一走,就算不记挂着哥哥姐姐,连祖父也不牵挂么?”一席话竟说的常月娥两眼红润。
众人按着双月门吩咐,住了一宿。吃了晚饭,褚剑雄拉着常月娥出来散步,问道:“师妹,你离开铁扇门这么久,我们都不知你的下落,十分担心你!你又不会武功,一个人在外太危险了!今后你切莫再一个人出来了!”
常月娥娇笑道:“那你有没有担心我?”
褚剑雄急道:“怎么不担心!我知道你离开铁扇门,便与邓大哥一直找你,他,他……”说到此处,想起邓琼惨死,竟哽咽着说不下去。
常月娥问:“邓大哥怎么了?”
褚剑雄道:“我二人去寻你,不想碰见了柳人杰,邓大哥为了救我,被柳人杰打死了!”说到此处,再也忍不住,竟嚎啕大哭。
常月娥赶忙握紧褚剑雄的手,愧疚道:“都怪我,若知会这样,我无论如何也不会偷着跑出来!”
褚剑雄见她难过,道:“不怪你!都怪我没有认真习武,打不过那柳人杰,否则邓大哥也不会死了。如今我要寻到你后,便去找他报仇!”
常月娥道:“我若不是如此任性,你或许早已为邓大哥报仇了。褚师兄,今后我一定好好陪着你,不叫你担心。”说到此处,紧紧拉住褚剑雄胳膊,靠在他身上。
褚剑雄顿觉一阵少女身上特有的清香扑鼻而来,心里即甜蜜又紧张,不免心下激荡,他赶忙摄住心神,轻轻拉了下常月娥的小手。他这数年来为了寻找师妹所付出的奔波,到此刻化作一片柔情,令他无限陶醉。
过了会,褚剑雄又道:“后来我听说你在清溪口,急着过去找你,却又发现你走了,我听徐青似乎把你关在熙州?”
常月娥回道:“我在清溪口时,本想在那一直等你,可是那双月门的秦还玉总是缠着我,为了避开他,徐青妹子便想出这么一个金蝉脱壳的计策。不过她倒是没有关着我,是我自己又离开的。”
其实徐青明明是叫人看着常月娥,怎奈却没有看住。可是常月娥却不以为意,未将此事说给褚剑雄。
褚剑雄又道:“你又如何做了徐教主的义女?”
常月娥款款道:“我自幼便常到铁扇门后山草地玩耍。”说到此处,偷偷瞧了一眼褚剑雄,褚剑雄也正瞧着她,常月娥脸上一红,忙把头低下,继续说道:“那徐教主也常到咱们铁扇门后山,每次见了我,他便与我说话,时间久了,我二人十分熟识,但我一直不知道他是黑水教教主,我觉得他十分亲切,他也十分喜欢我,后来他便问我是否愿意做他女儿,我当时还未答应。那次我听父亲将你带去襄阳,怕你出了危险,便要下山去找你。后来遇到了徐教主,他便去救你,可是他性格古怪,我还是十分担心,幸好他将你救出,我才放心离开。”
褚剑雄忙问:“当时你也在?怎么我没有见到你,你也不出来见我呢!”
常月娥道:“这事都怪我,当时我过于腼腆,才未出来见你。”说完把头低了下去。
褚剑雄道:“那你后来又是如何认了他为义父呢?”
常月娥道:“后来我从熙州出来,便想到黄河源头瞧一瞧,又遇到了徐教主,我们二人相谈甚欢,我也感激他救你,便认他做了义父。”
褚剑雄一听,心里无限甜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