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暮流泪
北方的风吹呀吹，吹得雪四处飘荡。
雪，天降之物，没有安身之所。
只是顺其自然的随风飘，而后落地成尘埃。
布满泪水的眼眸，斜斜的看了他一眼，将怀中的妻子抱得更紧了。
他穿着那件羊毛衣，站在风雪中，神情是悲伤的。
无处呻吟这份痛苦，只能落着泪，心中的痛苦，无人能懂。
也无人诉忠肠。
随着眼前的一幕，他瞪大了双眼，血溅到他的脸上。
中年男子子弹上膛，将枪口插入自己的喉咙中。
随着手指扣动扳机，他如飘飘白雪一般，尘埃落定。
血混着雪，从他脸上流下。
他倒在了她的身旁，用自己的身子裹着她的身子，怀抱着她。
他们靠在一起，在风雪的吹动下，渐渐被雪掩埋。
“物品，只要肯花功夫，不管多少次都可以重铸。”
那是她的慈祥面容，此刻却在刺痛他的心。
他紧紧的抓住手上的宝石手环，紧紧的抓在手心。
他皱起了眉，闭上了眼，落下了泪。
顺着被雪和血凝固的脸颊纹理，流了下去，带动了凝固的雪和血。
在脸上滑出一道长长的混着雪、血、泪的线。
碎了，他紧紧握住的手环在这一刻碎了。
散落在地上的不止是宝石，还有他手上的血。
“但人死了无法修理，无法复原。”
中年男子严峻的面容在他脑海浮现。
随后，他瞳孔一张一缩。
白色的长剑，划破的喉咙，是什么？
是罪吗？是恶吗？
都不是，那是一个没有灵魂的刽子手。
那个腐朽的小镇里，因为贪婪要杀他而被他杀的人。
那个书案前，秋湘玉最爱的人，被他划破了喉咙。
赛特死的那一天，也死了许多人。
还有，眼前夫妇的女儿。
还有更多更多死在他手上的人。
他的手，沾满了血，沾满了罪恶的血。
还有许多因为他而死的人。
师傅、华中、美芳，这些是记忆可追溯之人。
还有许多为了打破这腐朽的世界，为了复仇而死的人。
简陋堡垒内的农民起义军，穿着红色尖刺怪异衣服的逍遥派。
还记得从那之后，花无痕就不爱笑了。
他跪在了地上，头高高扬起，嘶吼的声，回荡在无人的雪山中。
在空气中震动，在山谷中回响，回响他的痛苦。
所有的痛苦，都是因为自身的无能。
你看，那片片落下的雪，很美，不是吗？
你看，那被皑皑白雪包裹的山，像沉睡的银蛇一样，很冷血，不是吗？
你看，被雪掩埋的墓碑前，只有他一人活着，独自一个人在痛苦着，很惨，不是吗？
暮色，洒下黑色的网，笼罩住天空，谁也逃不出这感情的束缚。
白色的羽毛，飘摇而下，纤手轻轻抓住。
幽兰凝视着。
大量的浊气在升腾着，闪雷在一旁静静的看着。
随着羽毛轻轻落下，落入升腾的漆黑浊气之中。
燃起一片妖异的火焰。
秦义绝****着身躯在火红色的黑暗中，张着嘴，闭着眼，躺着。
她的身上，淡蓝色的火焰充斥破碎的躯体。
稍纵即逝，便可见白皙的肌肤重新焕发在她的娇躯上。
少的可怜的布料挂在她的胸上。
大片白皙的肌肤裸露出来，她诡异的笑着，随着火光蔓延至她的发梢，她也无动于衷。
只是在这深然的建筑里，诡异的笑着。
火光升腾而上，夹渣着大量的黑色浊气，在奋力的往上冲着。
****的身躯，华美的手指，微微动了动。
随后收在一起，在妖异的火光中握成了拳。
暮夜之下，忙碌的人，从车上扔下包裹。
重重叠叠，包裹重重叠叠在一起。
随着人的摆放，一层又一层。
白色的弯刀悬挂在人的腰间，他的面前，是一人半跪着打开了包裹。
蔚蓝色的幻影草在夜色之中，零星点点的蓝光在闪烁。
那人弯下腰，咧开嘴，眼神邪魅，随即他笑了起来。
突然，他站在原地，还保持着先前的神态。
只是一股鲜血从他脖颈处喷涌而出。
划过脖颈的白光，是他的剑。
人们开始慌乱起来，顾不上货物，惊慌的逃着。
白色的长发，灵巧的步伐，踏过树干，再踏过白色的墙，眼神盯着同样在盯着他的大汉。
“混蛋！”
大汉跳了起来，高高的举起了手中的大锤，从身后往前拉着。
奋力一锤而下，白色的长发以倒挂金钩的姿态扶摇直上。
白光一闪，冰冷的短剑划过了他的脖颈。
剧烈的痛苦让他瞳孔一缩，眼白一翻，就这么倒了下去。
“来者何人？”
黑色的披风在微风的吹拂下，自由的飘洒着。
他站在原地，皎洁的月光照亮他白色的头发。
蒙面的刺客朝他迅速的奔跑过来。
蒙面从他半身，也就是腋下的位置，四十五度角斜斜的刺击上去。
他之手后仰了一下脖子，身形闪动。
白色的短剑，沾满了漆黑而又深邃的血液。
光影闪动，黑色的披风笼罩他的全身。
短剑挡住匕首，在他惊愕的目光之中。
白发右手变换，长剑抹过他的脖颈。
金属的声音随之而来，脖颈处的铁质项圈救了他一命。
他惊慌的转过身，挥动着手，迈动着步伐，逃着。
短剑的剑身从，细长的锁链拉着弯弯的剑尖飞了出去。
剑刃回身，白发淡淡的看了一眼，在满月的夜晚之中，他走进了幽暗的宅邸。
雨，敲打着石块。
顺着屋檐落下的雨，碰着门扉前的护栏。
雨水顺着白色的短发，分成多条支流，从他脸上流下。
流过睫毛，流过脸颊的肌肤纹理，洗涤着他的罪恶。
他坐在那里，头抵着膝盖，双手抱着紧闭的双腿。
吟游的诗人躲在幽暗的街角，探出半身在微光中，静静的拉动琴弦。
“日升日落，风雨吹打。生又何哀，死又何苦。日复一日，轮回不断。”
妖异的火光，燃烧着漆黑的浊气。
如炊烟般袅袅升起。
淡蓝色的光一闪而过，伤口不复存在显露出雪白的肌肤。
那是，轮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