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安尘跳下大树忽然闻到一股浓烈的臭味,还以为是昨晚出汗捂的,感觉又不太对劲,顺着气味上下左右猛吸几口,才发现原来是怀里的某只狐狸在使坏。
他低头看小白依旧是那般人畜无害,无奈的撇撇嘴,说道:
“你这‘怪物’,虽然有看穿别人内心的本事,聪明倒是挺聪明,可心眼怎么那么小。”
说完忍不住又是一阵腹诽,但瞧着小白眼神不善,陆安尘吓得赶紧摆手讨饶:
“我错了我错了,你是小祖宗行了吧,你就在我身上安心睡觉,可别再放屁了。”
可惜这句道歉只换来小白的一脸嫌弃。
某狐狸心说:我堂堂一只上古宠物…呃,神兽,还那么漂亮美丽温柔可爱…当你祖宗都是委屈我自己,你还不乐意了,哼,真是岂有此理,以后定让你瞧瞧我的厉害。
不过它的想法陆安尘却看不透。
陆安尘活动一番身体,带着狐狸原路返回。小白体长约六寸,十分小巧,藏在陆安尘怀里从外部看不出来。除了它故意放屁产生恶臭外,身体本身反而有一股淡淡的幽香,陆安尘边走边使劲吸了吸鼻子,越发肯定这个小家伙是只雌性。
走了两个多时辰,陆安尘终于又重回后山村。
他来到钮猎户家,院内依旧井井有条。钮老爹独自一人撑起这个家,勤苦辛劳,对陆安尘也是关怀备至,视如己出,虽然贫寒,但这位山野村夫有着傲然的风骨。
看到屋内外都没人,陆安尘猜测他们一定是去了钮府。钮府家大势大,他们前去受辱不说,弄不好会有性命之忧。想到此处,陆安尘立刻转身而去,他心里虽着急,却并不慌乱,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他选择挑小路绕道而行。
钮猎户一行人走了约两柱香的时间,来到钮老爷家门外。他们在路上就已从村民口中知晓钮家的大公子回来的消息,而且据说那个钮大壮还带回两个同门高人。
钮猎户听完之后心里愈加沉重,不过以他的性子,沉重归沉重,该面对的绝不会退缩。他站在钮府的大门外,挺直身体,努力让自己看起来稳健些,然后叫钮愈,钮珠儿跟在身后,上前两步用力敲门…
钮老爷今天起的很早,推开门,看屋外朝霞刚过,空气清新,花草间沾着晨露,他的心情也是格外的好。
钮大壮的那两位师兄,昨晚回厢房后打开钮老爷送上的厚礼,看着金银珠宝,直让这两个清修之人眼中冒光。
修道者平常的睡眠很少,所以他俩打坐一夜后也是早早的起身,来到院中归息吐纳,这会儿刚好遇到钮老爷,相处一日,又受了厚礼,大家自然就熟络起来,寒暄几句后,三人来到偏厅茶房喝茶用膳。
就在这时,管家跑了过来,弯腰凑到钮老爷耳边说村里钮猎户到府上叫门求见。钮老爷听完皱起眉头,脸上显现出阴鸷的表情,道:“没等我上门,他们倒先来了。也好,省的我费力气。”
说罢站起身请赵养德,岳清慢慢品茶,他则带着管家朝外走去。
来到门口,钮老爷看宗祠长辈也跟着一起,便直接越过钮猎户到三位老者面前问道:
“族叔怎么突然大驾光临我府,有事让下人过来吩咐就好啊。”
仨老头见他,都做了一楫,道:
“钮老爷哪里话,我们三个老骨头能有什么事,这不为了钮猎户家,昨天的事情我们听说了,都是孩子们相互间的玩闹,长辈们回去后好好管教责罚便是,邻里乡亲,又属同族,就不必大动干戈了你说是不是?”
钮老爷听完,并不接话,转身慢悠悠的踱到钮猎户面前上下打量几眼。
刚准备发话,就见钮大壮怒气冲冲的从府里出来,他满脸凶狠之色,一边走一边叫骂:“好你们这几个贱人,打了人还敢上门。”
他四处一看发现陆安尘不在,又吼道:“陆安尘那小杂种怎么没来?我弟弟受那么重的伤,你们一个都跑不了,拿命来吧!”话音一落就要动手。
宗祠长辈看形势不妙,急忙说道:“大公子且慢,二公子受伤乃是由陆安尘一手造成,那小子已畏罪潜逃,与钮猎户家人并无干系,他们是特来赔罪的。”
钮老爷这时也伸手拦住钮大壮,他盯着钮猎户,却是不紧不慢的冲着宗祠中人说道:“族叔此言差矣,既与此事无关,何来赔罪之说?”
他顿了顿,转身走到院门台阶上,接着道:
“村里人谁不知道,那野小子是你钮猎户捡回来养大的,你对他比对自己的一双亲生儿女还要好,他能潜逃?再说一个七八岁的小孩,若无大人指使,又怎敢独自离家?这分明就是你拿我钮家不当回事,把那凶徒藏了起来!”说到最后已是声色俱厉。
不待其他人说话,他又走到钮猎户身后的钮珠儿面前,狭促的眼神盯住小丫头的脸蛋,阴险的笑道:“珠儿这才几岁,就是个标准的美人胚子了,你跟我家二壮年龄相仿,甚是般配啊。”他边说边捏着下巴上稀疏的胡须。
钮猎户听出他没安好心,打断道:
“钮老爷,安尘虽然打伤你家二壮,但事情因何而起难道你心里不清楚吗?我上门赔罪,也是为解开孩子之间的过节。二壮卧床是真,可昨日他们好几人殴打安尘,他也同样受了伤。你如此咄咄逼人,是非不分,一味偏袒护短,实在是欺人太甚,现在又企图算计我女儿,你不要太过分,大不了我这一把老骨头跟你拼了!”钮猎户愤怒的瞪着钮老爷,彷佛要用眼神杀了他。
钮老爷也不生气,仰头哈哈一笑,戏谑道:“怎么?难道你家女儿已经许了别人?小小年纪,倒是思春的很呐。”
钮猎户又要发作,钮老爷抬手制止住他,他看向大家,继续说道:
“钮猎户强词夺理之言,我就不计较了。今日宗祠长辈都在,正巧来做个见证,我钮家准备正式向同族钮猎户提亲!”
接着又对钮猎户说:“你将令嫒许配给我儿子钮二壮,聘礼我立刻差人备好送往你府,待选个吉日,就让我未来的儿媳妇儿过门。”
钮老爷笑眯眯的走到钮猎户面前,贴着他的耳畔说:“这样以后我们就是亲家了,陆安尘的事我可以一笔勾销,而且你家女儿嫁入我家是她天大的福气,将来锦衣玉食,吃喝不愁,哈哈哈。”
说罢钮老爷直起身子,脸上尽是阴谋得逞的表情。
钮猎户听完气的浑身发抖说不出话,只死死盯住钮老爷的双眼。
钮珠儿此时脸蛋涨的通红,眼里泪花不停打转,她紧紧攥着身旁钮愈的衣角,忍住不让自己哭出来,小手因太过使劲而变的发白。
钮大壮这会儿算是明白了父亲的意图,趁机喊道:“不错,这是你们高攀我家,还不赶快答应。抓紧把婚事办妥,我好带二弟回山修行,待日后我兄弟二人得道归来,定要带领我钮府上下飞黄腾达,你们也可跟着沾光。”
周围看热闹的人群中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这钮猎户如果答应了,女儿嫁过去岂不是就要独守空房?”
“是啊,听说修道的人那都是仙人,十年八年也露不了一面。”
“可不是嘛,书上说,修道路远,仙途危险。谁知道会遇上什么不测,钮猎户家闺女小小年纪真是可怜啊…”
钮大壮充耳不闻,只威逼钮猎户答应。
钮猎户伸出手,颤巍巍的指着钮大壮大骂:“放屁,你们颠倒黑白,仗势压人,光天化日之下强逼我女儿嫁人,痴心妄想!你们是土匪强盗,我死也不会答应。”
钮大壮脸上挂不住,露出恶毒之态,威胁道:“老东西,我看你真是活腻了,既然想死,那我就成全你。”
他恼羞成怒,再也不顾什么情面,探出一掌就朝钮猎户胸膛拍去。
“住手!”
“钮大壮你敢!”
电光火石间,钮愈推开他妹妹,闪身挡在父亲身前。
同时众人间也挤出两个人,是古郎中父子赶到。
眼看钮愈就要毙命在钮大壮掌下,围观的人却什么都帮不上。他们说到底也都是市井平凡之辈,如何能阻挡修道者的暴怒一击。大家有的闭上眼睛有的扭过头,彷佛已经看到了钮愈的惨状而不忍直视。
“咦?”
钮大壮有些奇怪。他的手掌本已到钮愈胸前,却莫名其妙的偏移方向,掌力落空。掌风虽然刮了钮愈一个趔趄,但并未伤到他。
钮大壮似乎感觉到有个什么东西撞到了他的手臂,随即消失,他疑惑的看看四周,没有发现可疑物件,却没注意到钮珠儿的小脸有些古怪。正要继续出击,就见一个身穿白衣的少年从人群外冲了过来。
来者正是陆安尘,这个坚毅决然的少年。
他之前早已到此处,躲藏在不远处的一棵柳树上观察着这边的情形。当看到钮大壮竟要对钮猎户下死手时,他焦急万分,也跟古梅林,钮愈一样毫无办法。
正要去阻止时,突然感觉怀里某小狐狸动了动,他立即想到也许小狐狸能帮忙,所以他赶紧请求小白去救钮老爹。
陆安尘知道小白通晓人意,也相信它的实力,此时危急关头只能靠它。
小白也不犹豫,瞬间化成一道白影掠过空间直撞钮大壮手臂,随即躲入钮珠儿怀里,所以钮大壮一掌打空,也没发现小白。
围观众人看到陆安尘过来,都急忙的后退,让出一条道,古梅林和钮愈,钮珠儿跑过来拦住他。
古梅林悄声问道:“安尘你怎么回来了?钮叔不是让你走了吗?”
钮愈也担心道:“他们现在故意刁难,你来了反而添乱,安尘,你快跑吧。”
钮珠儿没有说话,但眼睛里的担忧之色比谁都重,她太害怕陆安尘有什么闪失,以至于想要答应下钮老爷的婚约。
陆安尘摇摇头,坚定的走到钮猎户身边,道:
“钮叔,对不起,让您受委屈了。这是我的事,现在由我来承担。”
不待钮猎户回应,他径直走到钮大壮面前,声音不卑不亢:“大壮哥,听闻你在外修道,村里人都很高兴,认为出了个大人物,能护佑我们。可是你刚一回来,不问青红皂白便要置自己族人于死地。难道修道就是为了恃强凌弱吗?”
钮大壮咬牙切齿:“陆安尘,没想到你还敢回来,钮猎户拿宗族来施压,你拿全村来施压,真是好大的本事。不过那又如何,你几次三番辱我门第,伤我家人,这笔帐我必须要跟你算清楚!”
陆安尘毫不示弱:“公道自在人心,我问心无愧。”
“哈哈哈,好一个问心无愧,去阴曹地府说吧……”
钮大壮突然出手,又是一掌击出,这次正中陆安尘胸膛,白衣少年哼都没哼一声身体就飞出四五丈,重重的摔落在地。
所有人都没预料到钮大壮竟如此心狠手辣,真敢在众目睽睽下杀人,均有些呆滞,钮猎户最先反应过来,他大叫一声,抽出腰间尖刀就冲向钮大壮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