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风和耐夫相对盘腿坐在那个弥漫着死气的破旧房子里。
屋子里的死气浓重的可怕,甚至让逐风感觉有些透不过气。
“我们这个世界原则上选定了一个职业,就无法轻易改变。比如你选择了盗贼这个职业,将来如果想换,所有盗贼天赋会消失,身体受创,变成个废人,任人宰割。换成其他职业等于从头再来。在这个世界,从头再来等于你所获得的荣耀,朋友,战友一切的一切都会随着你的实力改变而变化。不过亡灵不需要朋友,盗贼更不需要。”
“也就是说我选择了盗贼这个职业,就要一条路走到底了?”始终低着头的逐风缓缓抬起了头,看着眼前如隐若现的耐夫。
“你明白就好。”耐夫硬着逐风的眼神看过去,丝毫没有避色。
“请您带我跟镇上的战士训练师那里拜师可以吗?”
逐风说完这句话的同时,耐夫的身影也消失了。
脖子有些刺痛,逐风发现自己的脆弱脖颈的骨头上横着一把匕首。
“我希望这是我最后一次听到你说这句话。”
房子中死一般的寂静。
“我不想多说废话,你也不要再挑战我的底线。”耐夫的声音出现在房子中的各个角落,四面八方。
逐风始终没有看到看到耐夫的身影,只有声音在四面八方回荡,有时在他身边,有时在角落里或者屋顶。
逐风站起身子,郑重的说:“请您传授我战士的技巧。”
“我不会!”耐夫的声音因为愤怒而变得嘶哑,逐风被一脚踹飞,撞碎了屋子的墙壁飞了出去。
等逐风拖着只剩下微弱力气的身体回到小屋子里,耐夫没有再出现。任逐风说些什么,屋子里始终只有他在。
逐风瘫坐在原地,心想着连转灵仪式也没通过,自己算是半废的家伙,就算是找到镇上的战士训练师,也会被避之门外或者被拆散。虽然他心底有个声音或者说远古的记忆片段告诉他要成为一个英勇无畏的战士。
“要么成为盗贼,要么死。”逐风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命运。
他强忍着心里的不愿,不甘,哽咽的说道:“我想成为盗贼。”
无人应答。
“我想成为盗贼。”已然寂静无声。
尽管逐风一次比一次声音大,喊破了喉咙,也没人再理他。
扑通一声,逐风跪了下去,手撑着地,低下了他高贵的头颅。
“我,想成为盗贼。”
重复到第九千九百九十九次,以为不会再出现的耐夫的声音低沉的响起:“你说你想成为什么?”
“我。”
“想。”
“成为。”
“盗贼。”
逐风不知道自己如何把这最后两个字说出来的,他心中充满着怨恨,两个空洞洞的眼眶里的火苗红的发亮。
逐风已经跟随耐夫的训练一段时光了,他先学会的是如何走路没有声音。
这不仅要学会走路的时候脚骨落地无声,还要做到他做任何事的时候都是寂静无声,让自己骨头之间的摩擦声音降至最低点。
在逐风做这些训练的时候,耐夫不厌其烦的说着什么:“盗贼这个职业在这片大陆上越来越少了,也只有很少的家族,种族阵营需要执行特殊任务时需要这个职业。从事这个职业,慢慢都会内心阴暗,冷血,记仇。”
耐夫悄无声息爬到逐风的背上,继续说着。
“加上我的重量,你也要做到没有声音。做不到,我不会教你别的。盗贼如果不到这点,跟废物没有区别。当盗贼出手的时候,也就是暴露自己的时候,你所有的一切暴露在对方面前,那时你的生死存活就要看你的自身实力和手法了。”
逐风背着耐夫沿着丧钟镇的外围走着,他像一只猫科动物一般,尽量做到走路无声。在他不小心或者失手发生声音时,耐夫的银色小匕首刀柄会在逐风的头骨上磨蹭,每次都会让逐风心里难受的扑通扑通直跳。因为那不只是吓唬,在耐夫失去耐心的时候,他的匕首尖端会在逐风的头骨上浅浅的滑动,划出令人心悸的裂纹。
“不要试图挑战我的底线,如果我烦了,我会将匕首插进你的头骨搅动破裂,熄灭你的灵魂。”
逐风知道他不是在开玩笑,他便很认真的训练着自己。
“盗贼永远要做到先手,出手就要对方的命。只有那些自恃甚高的盗贼才会跟对方真刀真枪的明干。盗贼永远到记住,永远在敌人最虚弱的时候要他的命。把任何地方都变成自己的主场。在对方弱点暴露的时候,出手要果断。如果遇到了你的宿敌,你的仇人,你无法战胜他,你应该?”
对于耐夫出突然的提问,逐风只能凭着本心开速回答,因为他知道耐夫没什么耐性。
“战胜不了,也要跟他拼命。”
一阵恐怖到极点的危机感突然出现在逐风的身后,连附近的风都好像凛冽了起来。
逐风四肢的骨头从根处断开,痛感侵蚀着他的神经,他已经成为了“人棍”一般的骨架,他没想到他的回答会换来这样的结局,也没想到对方会如此之狠。
耐夫站在逐风的脑袋之前,用脚踩住他的头颅,开始用力。
逐风感觉自己的头骨要碎裂了,仿佛自己要永远消失在这世上,他感觉到对方正在毁灭他,毫不留情。
“如果遇到了你的宿敌,你的仇人,你无法战胜他,你应该?”耐夫像是再问他,又像是在自己问自己。
“哈哈哈哈哈。”耐夫狂笑起来。“你根本没有资格成为盗贼。我还没有付出一些代价让你转化成为亡灵是对的。你是个废物,我不该天真的训练你。你注定成为不了什么,你就躺在这里等死吧。”
耐夫的声音渐渐的远去。
逐风恨,却无力。哭,却无声。
树林中渐渐有一些嘈杂的脚步声音,逐风趴在地上也无法翻身,那个声音越来越近。逐风艰难的半抬着头,感觉有一些口水一样的东西滴在他的面前,甚至有几滴滴在他的头颅上。
那些水在地上渐渐汇聚成小水滩,形成一个镜面。逐风看到,自己面前是一只腐蚀犬,原来这些水是它的口水。
腐蚀犬大张着嘴,那是一张可以一口咬碎逐风头骨的嘴。
逐风听到腐蚀犬那准备品尝美食时发出的愉悦声音,想着自己要成为腹中餐的命运,眼眶中的光亮,越来越暗,越来越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