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闵山,坐落于广越与楚国的西南交界处,正是赤羽门门址所在。此地距西至山脉南域不过数百里远,也是人迹难寻、灵气充足之地。
不过青琰对人族修行界门派势力的分布当真两眼一抹黑,凡人对修行者的了解又少之又少,经过多方打听,才了解到赤羽门的大致所在。
如此又过去一个月,青琰穿过楚国琼州、蜀州,耗费大量时间才抵达此地。不过话说长陵风波亦是波及到这边陲境内,一路传言夏国公力保太子,竟在数万虎翼军的围堵下冲出京城,于楚国南部和四皇子分庭抗礼。而各郡势力同时开始清除异己,内战不断,敌国军队也蠢蠢欲动,百姓自是惶惶不可终日。时天下将乱之局,正印了当夜青木所说。
路上皆是背井离乡的逃难之人,有达官贵族、福贾乡绅,而更多的还是贫苦百姓。一路凄惨之景数不胜数,但青琰却冷漠的走着,不去看一眼。
人类死活,与己何干?他此时正望着极远处一片连绵山脉中的数座巍巍高峰,想必那儿就是赤羽门山门所在了。
望山跑死马,这话一点都不假,更别说途中要穿过无数原始密林。以青琰的速度,都赶了一天一夜的路才到达山脚处。
秋露未干,旭阳就高高升起。青琰仰望着这片奇峰突兀,高耸入云的巫闵山,眼中看不出情绪。
它的主峰山势险峻,陡壁万仞。似乎只有面前这一条蜿蜒而上的台阶可以通行,这台阶经过多年日晒雨淋,风化磨损极为严重,不少地方有数尺缺口,若是不慎滑倒而下,那定是粉身碎骨的下场。
青琰注意到山道口覆满青苔的石壁上刻着几行字,虽然也被风霜侵蚀,但从模糊的痕迹中仍可识别出最后几句。
“...寻道访仙登天路,先上青石九千阶。”青琰轻声读出,暗道是这里没错了。
青琰目光坚定,拾阶而上,九千石阶自然难不倒他。
…
隅中时刻,毒辣的秋阳射在这破旧山道上,却有另外的两人也同青琰一样跋涉此山。一人身穿紧身布衣,皮肤黝黑、身形健壮;另一人则稍高一些,穿着一身锦衣,清秀的面容中带着些许沉稳。二人具是十四五岁的少年郎。
他们却没有青琰那样的体魄,此时满头大汗,颇为狼狈的在台阶旁的荫蔽处歇息。
这儿凉爽的山风驱散了二人的暑意,黝黑少年喝了口壶中清水,然后将它递给那锦衣少年。
“夏公子,你可数了走过的台阶?还有多久才能登顶啊。那老道真是可恶,把咱俩直接丢在山下,不闻不问的,害我们还在山腰上过了一夜。”黝黑少年擦了擦身上的汗,向身旁少年抱怨道。
锦衣少年喝过水后,抿了抿发白的嘴唇回道:“胡兄切莫妄言,说不得仙长正在看着我们呢。”黝黑少年闻言一惊,转头四处看去,神色慌张道:“夏公子你可别吓我。”锦衣少年看见他这模样不由摇摇头,带着笑意道:“应是不远了,再有千余阶梯就可到达。咱们还是抓紧时间稍作休憩吧。”说着他望向远处之景,眼中却带着忧伤。
黝黑少年也不作声,把玩起手中的短剑来。
二人沉默对坐着。
“什么声音!”就在这时,林间突然传来一声嚎叫,黝黑少年倏地站立起来。
“嗷呜!”一阵窸窣声,林间竟钻出两条凶目山狼来。
黝黑少年立马将那夏公子护在身后,手中紧握着短剑,身体摆开架势一看就是习武之人,“别怕!两条畜生我还能对付!”
“哈呜!”却又有三条恶狼不知从哪里窜出来,立在二人侧面正吐着哈喇子,目带凶光的看着他们。
二人哪里经历过这等场面,黝黑少年换了个方位背靠夏公子,紧张的低声道:“你不是说仙长正看着吗?怎么还不出来?”
夏公子此时也有些许害怕但目光坚定无比,他紧握一块从地上拾起的大石头,镇定说道:“这肯定是仙长对我们的考验,区区数条恶狼,咱一定要挺过去!”
正值恶狼欲扑食之际,却听闻头狼一阵低呜,好似带着惧意,随后这群恶狼竟就此退去。
“呼...”二人身体一软,松了口大气。
“咦,你看!”眼尖的黝黑少年发现一名手持钢剑的登阶青年。
这青年自然青琰,他冷冷看了二人一眼后便自顾自的继续赶路。
“这位壮士请留步!”夏公子出言道。而青琰置若罔闻,步伐毫不停顿。
看着青琰离去的背影,黝黑少年摸了摸头道:“这人真是奇怪,也是寻仙的么?还有刚才恶狼怎么突然退了?”
夏公子摇摇头示意不知,然后道:“咱们也快跟上去,说不定恶狼还在附近!”
…
巧遇两个少年之后,青琰不多时就快登上台阶尽头。尽头是一座巨石修砌而成的诺大山门,山门上挂着一幅门匾,上面有金光闪闪的三个大字——赤羽门!
而此时山门前却站立着数人,他们统一穿着赤色衣袍,气宇轩昂,抱肩而立。为首的是一名面相三十来岁,留着八字胡的中年道人。
“都过了午时了,你说那两个少年怎么还没上来?”一名弟子在后面小声道。
“莫不是途中出事了?当年我爬这青石阶也只要一天啊。”另一名弟子回道。
“慎言!他二人可是宗炼师伯亲自带过来的。”说话的是一名二十来岁,面庞削瘦的负剑男子。似乎在弟子中颇有威严,他一出声其他弟子全部低头称是,“是,陈师兄。”
“嗯?怎么多了一个人?”中年道人发现登阶的青琰,摸了摸胡须向一旁道:“书经。”
“是。”那名陈姓师兄领命,上前朗声道:“来者何人!”
青琰停住脚步,行礼道:“在下秦琰,欲往贵派学习道法,劳烦仙长引荐,在下有贵派信物炎木令和...”
“行了!在一旁候着!”中年道人不耐的打断他的话,然后嘴里嘀咕道:“怎么还有这等东西流落在外?”
青琰也不好多说,只得退到一旁。心中猜想他们再此等候的,莫非是那两名少年?
…
又过了小半时辰,那夏公子和黝黑少年终于气喘吁吁的爬了上来。马上就有两名弟子冲上去扶住,并且以灵气为二人缓解疲劳。
见人已到齐,过了一会儿中年道人就眯了眯眼道:“你三人且随我来!”
然后青琰三人进入山门,被带到一殿外空台处,三人并肩站立。
“姓名依次报来!”中年道人说道。
站在左侧的锦衣少年闻言行礼道:“夏初炎见过仙长!在下来自楚国夏国公府...”
“一入此门便不管出身!”他的话语被中年道人严厉打断,不过道人随即又缓声道:“我知晓你的来历和经历,但你一定要记住,修道之人,不问世俗政事。”
“是。”夏初炎好似心有不甘,但也不再言语。
“胡...胡明,我是练武的!”黝黑少年有些激动的说道。中年道人点点头,然后看向青琰。
“秦琰,习武之人。”青琰简略道。不过道人的视线却在他身上来回转动,少顷之后才收回目光。他向身旁的陈书经耳咐一番,陈书经就领命而去,也不知道是去做什么。
“咳!”道人掩面干咳一声,然后说道:“想入我门,青石阶不过只是考验毅力的第一道坎!”他顿了顿,环顾三人,“现在告诉我,你们为何要修道!”
“称奸除恶,匡扶正义!”胡明首先说道。
“何为奸恶?何为正义?”中年道人反问道。
胡明摸摸头道:“做坏事的不就是恶徒?我们干掉他们不就是正义吗?”
中年道人摇头不语,随后看向夏初炎。
“正所谓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修习道法亦是如此,我等要做的就是提升实力和修养,为天下苍生诛除妖邪。”夏初炎沉吟稍许道。
中年道人满意颌首,最后眯起眼,目光灼灼的看向末尾的青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