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应该归于安静了吧,我总是这样想!我们都已经付出了那么多,是不是可以安静了。可是如果真的安静了,也许就不是生活了。
就快要过年了,我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何月琴没有能过了这个冬天,就那么心不甘情不愿的带着她一生的悲苦走了。苏向东没有哀伤,只是很平静的告诉我,何月娥临终最放不下的是苏诚,最遗憾的也是没能见到苏诚,可是她却对我说了声抱歉!
我没有哭,因为我不会再为她哭,过去的都已经过去,我想到的是活着。于是在把何月琴火化之后,我就在苏向东同意的情况下,帮他联系了养老院,也许这样最好,让他住到我家,他说怕打扰我的生活,让他一个人住外面,即使已经没有了亲情,我也一样不放心。
在去养老院的前一天,我又陪他一起去看了苏诚,我知道这也许是最后一次了,因为祝桐的死是苏诚造成的,加上后来的劫持,几项罪加在一起,也就够他获罪了。我能想到的也就只有让苏向东见他最后一面,以免遗憾了,毕竟他也老了。
这一次苏诚居然出来见我们了,苏向东很是激动,他说来过很多次了,苏诚都不肯见他。我哀伤的看着他,可怜天下父母心,苏诚是知道自己的罪行了,也只是想最后见一次自己的父亲吧。之前我来告诉他何月琴没了,也没见他出来说一句话,甚至连面都没见。
“爸,我错了!我对不起你们!”苏诚进了门,看着苏向东就跪了下去,泪流满面的给父亲叩着头。
“唉!是我错了,我这父亲做的太错了,害了你,也害了自己啊!诚,爸妈给了你生命,却没有教会你做人啊!你该恨我们的!”苏向东扑过去抱住了儿子,老泪纵横的拍打着儿子的肩背,那一刻他们痛哭出声,似乎把所有的一切怨恨都哭了出来。
我深吸了口气,抹去了脸上的泪水,总归是用生命来换取了教训,悔恨又能怎样呢?我悄然的向后退去,想把这点时间留给他们父子。却被苏诚发现叫住了。
“姐,不要走!”苏诚放开了苏向东,扑倒我面前跪下,紧紧的抱住了我的腿。
“姐,不要走!我知道最对不起的是你,可是我不能不说,姐,即使你恨我,我也是你弟弟,但愿有来世,我还要做你的弟弟,我一定会对你好,一定好好做人,好么?”苏诚放开了我,就要叩头,吓得我急忙扶他,却被他抱在了怀里。
“姐,我错了,不求你原谅,我那么伤害你和晓瞳,我不能被原谅,可是在这里我记起了小的时候,我是在姐姐背上长大的,姐姐会把所有好吃的都留给我,可是我还那么畜牲的。。。”苏诚抱着我放声大哭,我知道那哭声里有不甘,也有忏悔,更多的是对死亡的恐惧吧。
“我不是人啊!姐,你对我那么好,可是我还那么伤害你!我错了,对不起!对不起啊!”苏诚挂满了泪水的脸,让我也难过起来。我和苏诚年龄差了五岁,我知道何月琴生他的时候有多困苦,可是那个时候何月琴还算温和,待我也还不算差,所以我把苏诚疼爱到了心里。
记忆里那个圆乎乎的胖小子,总是爱爬上我的背,抢我的吃的,却也总是抱着我喜欢的水果,等着我回来。。。。。
记忆总是那么疼痛的掠过人生,让你说不清道不明的疼痛到麻木。
时间很快,苏诚就要被带走了,他突然回过头来看着我,很快的说。
“姐,我和阿芬都是被那个人给骗了,那个人行事很谨慎,但是当年是他给洪兆阳下的药,再让阿芬去勾引他,刚巧你回去让你撞见。。。姐,你一定要小心啊!那人似乎很了解你!”
我愣怔了一下,我出生清贫,怎么可能招惹到谁呢?我想不明白,只是看苏诚清澈的眼神,我想他还不至于骗我!可是我能和谁结仇呢?
扶着苏向东出了看守所的大铁门,就看见兆阳倚着车站在路边,手指间还夹着支烟,似乎等了很久了。
看见我们出来,兆阳掐灭了手里的烟,拉开了车门,把苏向东扶上了车,我又回头看一眼那扇冰冷的铁门,深吸了口气,坐进了副驾驶座,倦怠的窝在了椅子里。
和苏向东一起回到家,就看见老爸老妈都在,餐桌上还摆满了菜肴还有一瓶酒。晓瞳也从房间里拉着秦海出来了,秦露在厨房里探出头来打招呼。
“老苏啊,明天你就去养老院了,我们大家来给你践行,咱们哪不管在哪都得好好的活着,逢年过节的就让兆阳去接你,咱们阖家团聚团聚,好吗?”老妈一贯的最懂人心,说的苏向东酸酸涩涩的答应着,用手背抹着眼睛。
“来,来,来!咱老哥俩今天得喝两杯,为了咱们一家人团聚,好吧老苏?”老爸也笑咪咪的拉起苏向东的手,走向了餐桌。我只是看着,却没动。
“沫儿,怎么了?”兆阳挽住我的肩,拉我回了房间,低头吻了吻我的脸问。
“没什么,就是有些事挺难过的!苏诚就要执邢了,也许将死之人其言也善吧,他向我道歉,许诺来世还要做我弟弟,听了挺伤感的。”我搓了搓手,倦怠的在床边坐下。
“可是你脸色很不好,沫儿,要不咱们去找余洁,让她看看,你到底怎么了?”兆阳很小心的在我身边坐下,抱我入怀,轻轻的拍打着我的后背。
“苏诚说,害我的人另有其人,不只是阿芬,还有一个人,是谁他也不认识,但是很多事都是她支使的。”
“哦?”兆阳很好奇的看着我,许久都没有吱声。我也不再说话,只是觉得很累,头越来越沉。
“爸妈,姨姥姥和奶奶叫你们吃饭呢!”晓瞳跳了进来,看见我们扑了过来,我倦怠的伸手去要抱她,却觉得眼前发黑,随即一切的一切就那么黑了下去,最后只听见了兆阳和晓瞳的惊呼。。。。
一辆宽敞的大巴车上平稳的奔驰在宽敞的大路上,车厢里的人似乎在聊天,在玩笑,每个人都那么的自然简单,我看见怀抱着晓瞳的我疲惫不堪的缩在角落里,闭目养神般的倚着窗,晓瞳被包在了小被里,很乖巧的沉睡着。。。。突然车闪了一下,急刹车停了下来,车门打开似乎有人上来,我没有睁眼去看,依然紧闭着眼睛。
“你这是要带着我女儿去哪啊?沫儿?”突然想起的声音惊醒了我,张大眼睛看着眼前的苍白憔悴的人,我向后缩了缩。身边的人似乎很紧张的躲了开去,我听见了窃窃私语声,似乎都在好奇着我和兆阳的关系,甚至有人猜忌我是不是人贩子,我抬起头恼怒的看着一身警服的洪兆阳,第一次感觉他的警服是那么的刺眼。
“沫儿下车吧,有什么事咱们都可以说清楚的,是吧!别影响了别人,走吧!”兆阳伸手从我怀里抱过孩子,我犹豫了一下把孩子放手给了他,转过身去他带着我下了车。我木然的看着他,什么都不说。疼痛似乎已经麻木了,就没有知觉了。
跟着兆阳上了他开来的警车,看着那辆大巴车开走,我的心空落落的,我不知道还往哪去,以后的路该怎么走。离婚是我提出来的,他是态度艰决的不答应,可是我还是写了协议放在了书桌上,除了孩子我什么都不会要,为了他我所牺牲的,我相信他都知道,也就懒得说了,只说一句随缘吧。
兆阳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狠狠地启动了车子,可是车刚刚滑出去上了公路,还没有开出多远,就听见了爆炸声,还有嘶喊声,兆阳猛地刹住车,回头看去,就看见刚开出去的大巴车上冒起了黑烟,熊熊大火霎时燃烧了起来,兆阳急忙把车开了过去,却停在一个安全的路边,侧头看了我一眼。
“不要下车,照顾好孩子和你自己!用这个报警快点!”说完他迅速跳下车,大步往火场冲去。
我已经被吓住了,怔忡的看着那熊熊烈火,以及那撕心裂肺的嘶喊,抖着手拨通了报警电话。。。。
消防队,警察赶来的时候,兆阳还在救人,他下意识的从火海里往外拉扯着活着的人,扑打着他们身上的大火,却没有顾及到自己身上的火苗。。。。。
突然我觉得哪里不对的瞬间,像是被人袭击了脑部,醒来就已经躺在了医院,看见了守护者我的煜生。。。
原来是一切都是人为的?那么我失去记忆,和煜生共度的十年又是怎么回事?我挣扎着想要睁开眼睛,可是怎么也睁不开,眼前依然是一片漆黑,恍然,又回到了医院的病房,两个争吵的声音,只是那声音,一个是陌生的,另一个。。。。
我的眼前滑过一道微弱的亮光,随即依然是一片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