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沫,你怎么了?脸色怎么那么差啊?又发病了么?”秦露是真心的关心我,伸手探了探我的额头,疑惑的看着我的眼神里满满都是焦灼。
“我没事,就是刚从何月娥家过来。小姨我突然很好奇,秦湘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我不只是好奇,而是突然觉得我应该知道,从何月娥的神情来看一定还有很多我们都不知道的事发生过。
“小沫,你妈秦湘自打小为了照顾我们就牺牲了很多,我们的母亲在我们很小的时候就没了,那个父亲不负责任的逃了,把我们都丢给了你母亲秦湘。。。”
我抬起头去看那湛蓝的天空,冬日的阳光,清冷的只剩了灿烂,却怎么也走不进我的心里。秦露说我的母亲那个叫秦湘的女人是代替了他们的母亲的位置,牺牲了自己的年华,为了他们能够好好长大,她辍学打工。那一年她是一个才十几岁的孩子。她为了弟妹可以去餐馆洗碗,可以去扫街道捡瓶子,只要能赚钱,她不怕辛苦,唯一的乐趣就是看着弟妹健康长大。那年五岁的秦海,半夜高烧不退,她一个只有十几岁的半大孩子,半夜背着他去医院,不惜下跪求医生给弟弟治病,她把她省吃俭用的钱都花在了秦海身上,才救了他一条命,而他们的生活也是从那时候开始有了变化。后来慢慢大了才隐约知道救小海命的钱是她把自己给卖了换回来的,只是卖给了谁家,她都不肯说,却拿出钱把秦露和秦海送去了幼儿园学校,还租了一间像样的房子,姐弟三个才终于有了个安稳的家。看着弟妹的笑脸,她也在笑可是年幼的弟妹看不出她笑得有多苦涩多无奈,日子就那么一点一点的过来的,她就是从来都没有说过那个雇主家,直到他们都上了中学了,那个失踪的父亲居然回来了,他先是骂秦湘没用,却霸占了那个家,从哪开始秦湘更加的辛苦,那个父亲除了问她要钱,就是喝了酒拿她撒酒疯,她跑了几次,每次又都因为不放心弟妹她又回来了。直到有一天她突然的吐的厉害,父亲开始疯了一样的打她,一直逼问她那个男人是谁,她咬紧牙关不说,后来大概是怕那个父亲打掉她的孩子吧,她跑了,这一次她再没有回来,似乎也铁了心不打算回来。
“可是我和小海经常会接到寄来的钱,每一次都很准时,学费生活费,只是寄送的地方却不一样,那时候我刚考上护士学校,小海正在备考,而那个父亲因为喝酒出了车祸,我和小海掩埋了他,就开始找她,却再也没找到,而那汇款也在一年后没有了。。。。”秦露深吸了口气,抬眼看着我,弯弯的眼眸里满是温和。
“小沫,我后来在寻找的过程中,也曾经想过,我嫁给警察也是因为找我姐姐的时候,他帮了我很多,也许那就是缘分,所以我嫁了。。。”秦露的眼里满是苦涩。我伸出手去握住了她的手,那只手细腻温暖。
“小姨,虽然我还是有很多怀疑,可是我喜欢小姨对我的好!小姨,正因为我珍惜,所以才要明白,我的一切都是怎么回事!我的母亲是什么样的人,我能给我爱的人什么。小姨你懂的。”
“我知道!所以小海去找了,他说只有一个可能,就是当年买下你妈的那家人,可是线索很渺茫。为了你,他也要找下去啊!”秦露柔和的笑容让我感觉到了温暖,不由自主的靠进了她的怀里,眯着眼睛寻找着属于母亲的气息。
“姥姥!”晓瞳突然从大门方向蹦跳着跑了过来,高兴的直接扑进秦露的怀里又搂又抱的,我向她身后看去,不意外的看到了相依相伴的老爸老妈,不由得笑了。
“妈,爷爷帮我把学校联系好了,过了年我就可以上学去了,离咱们家不远呢。”和秦露亲热够了,小丫头又回过身来,抱着我高兴的说着,仿佛一切都过去了,日子又归了平静安详,阳光灿烂中我抬头看向了头上沙沙做响的枯枝落叶,心里想着,如果你真的是我的妈妈,那就保佑我把这简单的快乐延续下去吧!我看到了清风中摇摆的枯叶,我相信她一定听得到,也会用尽全力保佑她唯一的女儿吧。
那是一间被铁栅栏封着的房间,我们被穿着白色医护服的高大医护带到房间门口,看到的就是那个瘦弱的身影蓬头垢面的瑟缩在角落里,她的头发散乱的遮住了脸,身上宽大的病号服已经分不清颜色,整个人似乎都很紧张的瑟缩着,房间里只有一张简单的病床上也是一片凌乱脏污,令人感到的是冰冷冷的伤感。而阿芬宁愿瑟缩在角落里静静的缩着,似乎那里才会安全。我们只能隔着门看她,高大粗壮的医护说是医院的规矩,更何况阿芬有暴力倾向,出于安全考虑,就打开了门上的一扇小窗。兆阳忍不住轻轻的叫了一声,阿芬像是受了打击身体一阵抽搐,嘴里发出了低低的嘶吼声,却越发的缩向了墙角,仿佛那样就可以躲起来了一样。
我扭头看了看兆阳,那一刻他的脸色苍白,紧抿着的唇流露出了他的情绪。我知道眼前的这种情况,对于一个重情义的男人来说,的确是不堪的,我不知道他能承受多少,我是已经浑身冰冷不敢再看下去了了。这才不过十几天而已,医生说她就已经认不清人了,还会暴力的撕打她遇到的人或者东西,可是有时甚至连话都不说一句,就那么蜷缩在病房里,像是躲在了自己的世界里,不容任何人去打扰。我不知道她是受了什么打击,神经会脆弱成这样,药物能控制的只是她的情绪,却控制不她愈演愈烈的病况。
从始至终阿芬都没有看向窗口这边,她只是瑟缩在角落里,也许那是只有她自己才能懂的世界吧!我叹息着和兆阳一起离开了医院。
“你都不问我,她怎么会变了这样的?只是刺了我一刀,还不至于把她打击成这样吧?”兆阳驾着车渐渐远离了精神病院,我连头都没敢回,甚至有些惧怕那幢灰色建筑,其实更怕里面那些疯了的人。也许有一天我也会。。。
“哦,余海洋说过,她是自己把自己逼成了这样,我想那些都与我无关,所以不想知道。”我淡淡的看着车窗外掠过的风景,心里却一片清凉,我忘不了阿芬凶残的目光,也忘不了她拉着兆阳哭泣的软弱。
“其实她是太贪心了,从开始就贪心的在我和另一个男人之间游荡,她不知道的是,那个男人早就接触过我了,只是那个时候我心如死灰,压根就没想过和她怎么样。”兆阳清淡的咧了咧嘴,从驾驶座前拿出香烟,却又犹豫着放下了。
“沫儿,我们经历了那么多,我不想在有什么隔阂把咱们分开,所以我实话实说,毕竟你不在的近十年里,都是她陪伴左右,所以会有些难过,毕竟一个原本健康的人成了那副样子,说不难过都是假的。”兆阳把车缓缓的停在了路边,就那么坦然而炙热的看着我,伸手过来摸我的脸。
“我知道!”我清淡的笑了笑。
“还有,她说的那个孩子也是那个男人的,和我只有那一次,可我说了,我是被下了药。沫儿我并不是随随便便都可以的男人。”兆阳紧张的看着我,修长的手指停留在了我的脸上。
“你说过了,都过去了啊。”我依然一脸的清淡,就那么被他的手强迫的看着他。
“可是我很怕,怕你会记仇,会再一次离开我。我怕你。。。”兆阳的眼里滑过一缕伤痛。就好像我随时会丢下他一样。
“洪兆阳,都过去了好吗?以后我们好好过我们的日子,只要你真心带我,还有晓瞳就好了!”我用力的眨了眨眼睛,这个男人今天像是变了个人似的,再没了那些骄傲的冷漠,变得多愁善感了?
“喏,你说的啊!都过去了,好好过我们的日子,要是你不遵守,我可要。。。”兆阳坏笑着把手沿着我的脖子下去往后,唇也压了过来,紧紧的扣住了我的后脑,加深着这个吻。我的心竟然在狂跳,像极了初恋的女孩,就那么缓缓的闭上了眼睛去感受那个吻的晕迷。其实我们的感情到底该往哪走,我还是看不清,总觉得有些模糊却又很想靠近,那种深刻的爱恋令我眷恋。
“那你有想过当年你出车祸的事么?那个时候我是去执行任务,受伤后才听他们说你出了事,但是我不在现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我只记得有大火,惨烈的叫声,在什么都想不来了。”我皱了皱眉,已经很久没有梦到过那场大火了,也许是我的生活里纠结的事太多了,以至于我都要忘记了吧。
“沫儿,你记住无论怎样我心如故!我们回家吧,爸妈在等着了。”兆阳揽过我的肩,在我的额头深深一吻之后才放开我,似乎是笑了笑,启动了车子。
原本来看阿芬老妈是很不愿意的,她知道阿芬疯了,大概也不知道会是那么严重的情况吧。我深吸了口气,目光依然停留在车窗外飞掠而过的景物上,却又有些模糊。记忆里那个笑容精致,眼眸精明灿烂的女人,和刚刚那个蓬头垢面的女人是那么的相悖,我的心里一阵悲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