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台上的含羞草无精打采的,像是被烈日晒蔫了。满屋子都是浓郁的土腥味,梳妆镜的表面罩上了一层薄薄的水汽。
种种迹象表明,大雨将至。
从细雨到大雨,只是片刻的工夫而已。
雨点敲打着屋顶的瓦片,不断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夏玉儿挂念起金吒来,自言自语:“看来这雨得下好一阵子。”她沏了壶热茶,手托腮,静静地看着窗外的雨水编织出一条厚厚的帘子,心中默想:“大哥,你快些回来。”
等待的时候,她忽然想起一事,走到自己床前,把枕头套揭了,一张白色的布帛飘落在床单上。
那布帛正是她手绘的金吒画像。
夏玉儿见画像完好无损,欣喜不已,将画像折叠起来小心地收入怀中。
上次仓促逃婚,忘了携带画像。此番回宫,当然不能再落下了。
夏玉继续等候金吒。
后者迟迟未归,她竟伏案睡着了。
睡得是如此之沉,就连金吒回来了,给她披了件锦袍都未察觉。
金吒外衣被雨水打湿,身上寒意阵阵,遂坐到床沿上集中精神运功。片刻工夫,真气汇聚丹田。他深吸一口气,催动体内的三昧真火,浑身犹如浸泡在一大锅热水中。衣服上的水被炽热的三昧真火一逼,迅速消失得无影无踪。
房中原本只能听见窗外的风吹雨打声,现在又多了金吒的调息声。
三昧真火是道家极为高深的法术,每次使用都要耗费施用者不少精力。金吒正值壮年,可今天他长途跋涉数千里,体力早就大大打了折扣,手脚暖和了,却头晕眼花,喉咙更是干得几乎要冒烟。看见桌上有壶茶,壶嘴还冒着热气,不管三七二十一,他拿起来就喝,一会儿就被他喝得底朝天。
毕竟只是午睡,至多一个时辰也就足够了。
夏玉儿醒了,首先注意到肩头的锦袍,一回头,见金吒端坐在床沿,知道是他给自己披上的,微笑道:“大哥,你回来了。”
金吒笑笑,道:“妹妹,为兄口渴得紧,把你泡的茶喝光了,不要见怪。”
夏玉儿嫣然一笑,道:“那壶茶就是为你准备的。”
金吒道:“兰馨和万婆婆都到西岐了,你放心吧。”
夏玉儿心头顿时一宽,道:“谢谢你,大哥。要你在一日之内往返朝歌和西岐,实在是万分过意不去。”
金吒笑道:“妹妹的事情,就是为兄的事情。纵然我与你素昧平生,救人本就是修道之人的分内事。你又何须言谢?”
夏玉儿沉默了片刻,忽然笑道:“大哥,你我虽是八拜之交。可做妹妹的至今还没送你礼物。”
金吒以为她是说笑,摆手道:“既是八拜之交,送礼岂不是市侩了?”
夏玉儿不答,拉开几个抽斗,把自己的首饰盒子都找了出来。金吒猜她多半要以名贵的珠宝相赠,道:“妹妹,钱财乃身外之物。我把你当自家人看待,你就不要费心了。”
夏玉儿转了身,把右手手掌一摊,道:“大哥,这个无论如何都请你收下。”
她那只白玉般的手掌中,赫然是一根长约两寸的降魔杵,竟是黄金打造而成,甚是精致。
夏玉儿道:“大哥,这降魔杵是贡品,数年前天子赠送给我。凡人佩戴降魔杵用以辟邪护身,可我不同,这东西犯了我的忌讳。请你收下。”
金吒不忍拂其好意,只得谢了接过,反复抚摸着降魔杵,道:“妹妹,我也有样东西回赠于你。”
他从脖子上摘下一块晶莹生辉的白玉璧,轻轻地给夏玉儿戴上,道:“此玉跟随为兄十余载,现在我把它送给我的妹妹。”
夏玉儿一见这玉璧就非常喜欢,喜滋滋地道:“多谢大哥。”
窗外仍旧凄风苦雨,但在此刻,金吒和夏玉儿的心中都是暖洋洋的。
黄昏,雨终于停了。
雨停之前,金吒和夏玉儿商讨了不下十个营救悦茗她们的法子。可惜,要么根本不可行,要么就是有极大的风险。
夏玉儿主张混进监狱,放火制造混乱,趁狱卒忙于灭火时伺机救人。可金吒坚决不同意,他认为这个法子存在一定的风险,他不想让无辜之人遭殃。夏玉儿对义兄瞻前顾后的态度极为不满。
夏玉儿道:“那你说个两全其美的法子。”
金吒沉吟道:“呃……妹妹你别着急,咱们还是从长计议。”
夏玉儿顿足道:“我怎么能不着急?馨庆宫的每一个宫女都像是我的亲姐妹。我已经害死了五个姐妹,不能再有第六个人因为我而送命!”
她几乎要发狂了。
金吒顿时语塞,良久,黯然道:“静枫她们五人的事情,也不能完全怪你。”
夏玉儿心一软,过了片刻,凄然道:“大哥,妹妹方才无礼,请你莫怪。”
金吒苦笑道:“我压根没放在心上。”
血红的残阳逐渐被黑暗吞噬,一弯新月缓缓升入宝蓝色的天幕。
夏玉儿心意已决,取了柄防身用的短剑,向金吒一揖道:“大哥,我要去救悦茗她们。我们结拜时虽说好了同生共死,可你肩负扶周灭商大业,妹妹断然不能强逼于你。但愿我们还能再见面。”前几句话热血沸腾,最后一句却宛似呓语,哀转久绝。
金吒一怔,忽觉双眼一花。夏玉儿婀娜的身影一闪而过,人已不在厢房之中。
金吒追了出去,厅堂内不见夏玉儿的踪影,又跑到庭院中,高声喊道:“妹妹!妹妹!”
茫茫夜空中传来夏玉儿的声音:“大哥,我走了。你千万要珍重——”
夏玉儿念了隐身咒,金吒根本看不见她在何处,更别谈追上她了。
金吒后悔莫及,他没问悦茗被关押在什么地方,如果知道的话,他会毫不犹豫地去助夏玉儿一臂之力。可现在,他琢磨着夏玉儿适才说的话,忽然萌生忧虑:可能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他这位义妹了。
恍惚中,他依稀看见半空中有一样白色的物事缓缓飘落,他只当是飞鸟身上落下的羽毛,并未在意。
那“羽毛”越飘越近,金吒发现了,那其实是一块白布,上面黑乎乎的好似有图案。他一跃而起,抓住那白布,展开一看,顿时惊呆了。
那白布上绘着一个男子,正是他自己。
金吒不懂书画,但也能看出作画之人功底深厚,把他五官勾勒得极为传神已非易事,更难得的是,就连他那种波澜不惊的深邃眼神都画得惟妙惟肖。
会是谁画的?
稍微想一下,心中已有了谱。
只有夏玉儿。她在阿娇嫂的农庄养伤期间,和金吒曾说过,她平素有两大喜好,抚琴和绘画。
金吒心里“咯噔”一声,犯起了嘀咕。
或许,夏玉儿对他的感情,并不是一个妹妹对兄长那样单纯。
想到此处,不由得惊出了一身冷汗,随即在心里安慰自己:“我就是她的哥哥,她只是我妹妹。妹妹有意无意都会依赖哥哥,这没什么稀奇的。”
并非他愚钝,而是五龙山长达十三年的修道生活让他无从体会“情为何物”,虽是二十一岁的大小伙子,少年男女间的事情,他始终是懵懵懂懂的。
腹中忽然传出一阵响声,金吒这才醒悟,自己晚上还未进餐。当即驾云离宫,去城中找了家饭店打尖。吃了两碗面,结账离去,一摸口袋,只剩几个铜板,中午的饭钱是夏玉儿付的,他自己身上的银钱极为有限。此时体力未复,至少要歇一宿,到明早才能回西岐,就凭这几个铜板,莫说住客栈了,付早膳钱都悬乎。
金吒在市集的人群中信马由缰地瞎逛。途径一个卖艺的摊儿,看见一个汉子耍大刀,忽然想起白鹤童子在朝歌做西岐的眼线,不如去问他借些盘缠。
他凭着记忆,总算找到了白鹤童子的兵器店。
店铺早已打烊,金吒心中失望,转身正要离去,背后有人拍了他一下。他回头一望,只见一个戴斗笠的人悄然伫立,他看清那人的面孔,惊叫道:“你……”
那人捂住他嘴,食指放嘴唇上示意他不要说话,拉了他手往一个黑漆漆的小巷里走。
左右无人,那人把斗笠取下,露出万条青丝,是个二十岁出头的女子。
她是悦茗。
金吒惊骇不已,压低嗓音问:“你怎么在这儿?”
悦茗反问:“我还要问你呢,你怎么逃出来的?”
金吒把夏玉儿救他的事情告诉了悦茗,从自己中毒假死说起,一直说到自己送兰馨和万婆婆到西岐。中间省略了许多细节,譬如夏玉儿是妖这件事,他怕悦茗一时接受不了,自然是没有说。
金吒道:“你又是怎么出来的?听兰馨说,除了你还有五个宫女都被关着,她们……还好吧?”
悦茗摇头道:“不好。雪颐妹妹吃不消酷刑,在狱中咬舌自尽。”
金吒听到这种惨烈的死法,顿时脸露不忍之色。
悦茗苦笑一声,道:“你放心,只有雪颐一个人没能出来。我们其余几个姐妹都活着。”
金吒问:“其他人呢?”
悦茗道:“都出来了。只是有一个毁了容,还有一个腿被打残废了。”
金吒急问:“那你呢?你没什么大碍吧?”
悦茗把左手伸到金吒眼皮底下,金吒吓了一跳。
月光下,她那五根纤细的手指有两根格外显眼。小指和无名指原本长指甲的位置一片血红。她这两根手指的指甲,都被人用钳子之类的刑具拔除了。
金吒不忍直视,将头侧开,问:“很痛吧?”
悦茗苦笑道:“当时是很痛,把嘴唇都咬破了。”
金吒咬牙道:“对你们下狠手的那些人,他们的心都是生铁和石头做的吗?怎么忍心对你们几个姑娘用这么歹毒的刑罚?”
悦茗道:“当日郡主出走,兰馨和蕙鹃在宫外,其余人全都被打入大牢。大王和妲己认定是我们其余的姐妹串通起来,帮郡主逃婚,我们几个说破了嘴也没用。大王叫我们招出郡主逃跑的路线,我们哪里知道?大王怒极,下令处死静枫、紫烟、秋熙、沛霖。”
金吒早就知道了这事,但悦茗此刻提起,他仍打了个寒颤。
悦茗续道:“大王自以为杀鸡儆猴,能让我们乖乖招了。可我们压根就是什么都不知道啊。最后,妲己下令用刑,起先是要用炮烙的。但她顾虑到我和郡主多年的感情,怕郡主回来后恼了她,就……就……拔去了我的两片指甲。其他姐妹也吃了不少严刑拷打。”
金吒记挂夏玉儿,开门见山地告诉悦茗,她的主子不知她们已经逃了出来,孤身一人营救她们去了。
悦茗大骇,顿足道:“你怎么能让郡主一个人去?她要是出了差池,哎呀,你……你真是!”她急得抬起手来,差点就给了金吒一记耳光。
金吒道:“她才走了半个时辰。现在出发的话,或许还来得及。”
悦茗急红了眼,道:“要是郡主少了一根汗毛,唯你是问!”
金吒赶紧道:“我驾云,你拉住我手,咱们现在就找玉儿妹妹去。”
悦茗奇道:“你叫郡主什么?”
金吒道:“我们结拜了,我是兄长,她是妹妹。”
悦茗啼笑皆非,心想:“你是个大傻瓜,不懂女孩子家的心思就罢了。郡主聪明伶俐,怎么也跟着你一起傻了?”转念一想:“既然结拜了,就是说不存在敌我之分,都是自家人。以后……希望很大。郡主答应做他妹妹只是权宜之计,还真是用心良苦啊。”
她忍俊不禁,笑出声来。
金吒问:“你笑什么?”
悦茗忙敛起笑容,道:“没什么,快走,找郡主!”
金吒拉住悦茗的手,潜运元神,二人足底立现一朵光芒夺目的五色庆云。他体力只余六七成,庆云又要载两个人,飞行的速度慢得和老牛差不多。
路上金吒问悦茗是如何逃离监狱的。悦茗说贿赂。金吒大奇,问怎么个贿赂法。悦茗说郡主走前送给自己一条价值连城的祖母绿吊坠,她把吊坠拿出来给看押他们的狱卒,求放过她们姐妹一条生路。狱卒们个个都是穷酸,看到吊坠眼睛都红了,答应帮助悦茗脱困。
金吒问:“放走了你们,纣王和妲己追究起来,他们怎么应付?”
悦茗道:“找替死鬼。”
金吒奇道:“替死鬼?谁?”
悦茗道:“雪颐。他们给雪颐的尸首穿上我的衣服偷偷运了出去,浇上油,放了一把火,等尸首烧得面目全非了再把火扑灭,送回牢房。若有人问起,他们就说我畏惧酷刑,在牢房中用油灯引火****。雪颐身材和我差不多,没有人发现。大王听说我死了,竟大发慈悲,下令释放狱中的其他姐妹,给她们银两米粮,放她们各自返乡。”
金吒听得冷汗直冒,叹道:“雪颐人都死了,你们还要作践她的尸身。她泉下有知,唉……真是罪过。”
悦茗道:“身处乱世,保命至上。”
金吒半响无语,暗自嗟叹:“乱世,乱世,何日才是尽头?”
悦茗又道:“对了,今晨天子昭告天下,说玉郡主染恶疾仙逝了。想必是知道无论再怎么逼问,也无从知悉郡主的下落,才出此下策,来封住悠悠众口。”
金吒一喜,心想:“玉儿妹妹这下是和成汤没有半分瓜葛了,但愿她能顺利在西岐扎根,一心向善。”
二人不再言语,又过了大约一顿饭工夫,悦茗手指着前方,道:“就是那儿了。”
只见黑压压的一栋建筑,四面都是高墙,和城中的男子监狱甚是相似,但守卫并不如何森严,多半是狱中的囚犯均为弱质女流的缘故。
到了地面,二人等了近一个时辰,一切风平浪静。
悦茗道:“看来郡主还没到。”
金吒道:“可能她已经混进去了。我进去瞧瞧,你在外面等我消息。”悦茗不知夏玉儿是妖,以为她的主子是步行过来,可能人尚在途中,而金吒心里清楚,夏玉儿从馨庆宫驾云到这里一个时辰绰绰有余。
悦茗问:“那些守卫和哨兵怎么办?”
金吒默念隐身咒,匆匆消失在夜色中。
悦茗大惊,叫道:“金吒?你在哪里?”
左边脸颊忽然一热,有人在她脸上摸了一把,她这一惊更甚,却听耳边响起金吒的声音:“小声点,我就在你身旁,你放心,我不解咒没有人能看见我。”
悦茗大喜,心想:“原来你还有这等神奇的法术。”
金吒大摇大摆地向前走,虽有若干守卫和哨兵,对他而言,如入无人之境。
在牢房中转悠了半天,他忽然想起夏玉儿也学会了隐身咒,也许她就在附近,只是自己看不见而已。
金吒集中精神,胸中五气朝元,视觉、听觉、嗅觉变得加倍灵敏。
顷刻,一阵淡淡的幽香飘入鼻中。
这香气似兰非兰,似麝非麝,可金吒非常熟悉。他欣喜不已:“玉儿妹妹就在牢中,而且离我不远。”
他看不见她,她也看不见他。
金吒像个瞎子似的对着看不见的空气乱摸一气,数次摸空之后,他觉得香气近在咫尺,可夏玉儿却好像远在天边。
他心情沮丧,靠着墙蹲下。发了会呆,喃喃道:“妹妹,你在哪里?”
一个清脆的声音回答他:“我就在这里啊。”
金吒吃了一惊,旋即大喜过望,叫道:“玉……”
一只柔软的小手捂住了他的嘴。
夏玉儿告诫道:“别出声,他们过来了。”
金吒果然看见地上多了四只穿着狱卒皮靴的脚,他潜行到两名狱卒身后,缓缓伸掌指向二人背心,心中默念一声:“定!”
两个狱卒脚底立即好似抹了水泥,身体固然是没法动弹,就连话也说不出来了。他们中了金吒的定身咒,若无人解咒,十二个时辰才能恢复行动。
金吒盘膝坐下,与夏玉儿用元神交谈,凡人是无非听见他们谈话内容的。
金吒道:“妹妹,你用元神说话。”
夏玉儿轻声道:“大哥,你到底还是来了。”
金吒道:“我说过我不会丢下妹妹不管。”
夏玉儿呜咽道:“可惜,我们来迟了一步。悦茗和其他姐妹都不在人世了。”
金吒道:“妹妹,悦茗还活着,她就在外面。”
夏玉儿惊道:“你说什么?”
金吒道:“悦茗没有死。”
夏玉儿道:“可我明明看到了她的棺木,封条上写着她的名字。”
金吒道:“死的人是雪颐,你随我出去,自然能见到悦茗。难道哥哥还会骗你不成?”
夏玉儿精神大振,道:“好,我们走。”
悦茗见金吒独自进了监狱半天也不出来,急得坐立不安。百无聊赖中,她随手从地上抓起一块石头,使劲抛了出去,随口嗔道:“怎么还不出来!”
“啊呦。”
有人痛苦地叫了一声。
悦茗一惊,道:“金吒,是你吗?”
金吒哼唧着,嗔道:“鼻梁差点被你砸断了。”
悦茗连忙道歉:“对不住,实在对不住。”
金吒现出身形,揉了揉鼻梁,挖苦道:“你手劲这么大,怎么不去练暗器?”
悦茗笑笑,问:“别开玩笑了。怎么样,有郡主的消息没?”
金吒道:“她在你后面。”
悦茗一惊,回头一看,连个人影都没有。
她嗔道:“你又来开玩笑!”
“他没有开玩笑。”一个声音接口道。
悦茗再度吃了一惊,转身。月光下,夏玉儿似笑非笑地望着她。
“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良久,悦茗开口了。
“我也是。可上天不让我们分开。”夏玉儿的眼眶里溢满了泪水,但脸上却绽放着花儿一般灿烂的笑容。
两个女子紧紧搂抱在一起,迟迟不肯分开,仿佛只要一松手,对方就会飘到九霄云外。
金吒见状微笑不语,心中也替她们高兴。
“嗯。”
悦茗被囚的那几天,早晚都要忍受鞭笞之苦,已是遍体鳞伤。她初时还忍得住,但夏玉儿紧抱着她不放,她终于痛得支撑不住,重重哼了一声。
夏玉儿忙松开悦茗,问:“怎么了?”
悦茗强笑道:“没……没什么。”
夏玉儿握住她的双手,看了金吒一眼,眸子中真情流动,欣喜地道:“悦茗,我和金吒大哥结拜了。”
悦茗笑笑道:“我已听他说了。恭喜郡主。”
夏玉儿道:“悦茗,你和我们一起去西岐吧。大哥已经把兰馨和万婆婆都送去了,咱们不愁没有伴儿。”
悦茗道:“郡主去哪里,我就去哪里。今生不离,来世不弃。”
夏玉儿心一颤,激动地道:“好,我们今生不离,来世不弃!”
当晚,三人在城中一家客店投宿,次日用了早膳结伴启程。
晴空万里,春风拂面。
五色庆云载着三个有说有笑的年轻人,远离朝歌,飞向西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