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国教来说，出了一个应如是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甚至对于整个人族都是一件了不起的事情。
人族强者越多，便意味着人族在与其他三族的对立面前有着更多的话语权，在与其他三族的战争上便有更大的力量。
所以国教不介意出第二个应如是，百姓也不介意出第二个应如是。
但是陆青衣与应如是最大的区别就是，陆青衣不能修行。这件事终究还是让人很怀疑的一件事。
这么多人不介意，甚至还隐隐期望着人类有更多的应如是。
但还是有人介意。
例如，皇宫里的那位。
对他而言，岳麓书院可以出应如是，南院可以出应如是，军院可以出应如实，唯独桐宫院不可以出应如实。
何况还是两个。
……
陆青衣走在桐院中，绕过了先前的教习室，他便到了一个广场。
这是个很大的广场，陆青衣没想到桐院居然有这么大的一片空旷的地方来给学生们修行。
这片广场起码能够容纳数百人，甚至近千人。
一个广场很平凡，但广场上有不平凡的东西。
那是一根很高的石碑，有数十丈高。
碑往往是用来纪念的，而且往往是用来纪念已经逝去的先人的。
但这个是个例外。
整个石碑有数十丈高，倘若只是用来纪念一个人实在是太浪费了。
陆青衣能够感觉得到，这个石碑的材料与做工很不一般。
先前他在前院看到的雕像也给他感觉不一般。
但那雕像给他的感觉很温暖，如沐春风，阳春三月。
相反这个石碑给他的感觉很冷，即使现在是六月天，站在旁边仍然感觉很冷。
但陆青衣对这种感觉很熟悉。
寒冬腊月，漫天飘雪。
因为他来京都的第一晚就已经体验过这种冷。
陆青衣万万没想到这是用玄冰铁石来做的，用的是跟天牢同样的材料。
他来到石碑下，抬头往上看。
太高了。
这是他看到的第一感觉。
然后他便望到了石碑最上面刻了三个字。
玄机榜。
这便是举世皆知的玄机榜，是由玄机道人亲自排名。
玄机榜罗列的是整个人族大陆的修行三百年之内的最强者。
只是让他疑惑的是，这榜为什么不放在桐宫，而放在桐院。
一个学院当然没有国教来的大。
陆青衣继续往下看。
然后下面是一列人名。
第一名：汗青。
第二名：封肆。
陆青衣没有意外，两位大罗占据了第一二名。这是整个人族都没有意见的排名，足以见得玄机榜的权威性。
两位大罗后面便是四面飞升。
然后便是各个合道境界的强者。
足足有一百位。
陆青衣一一看完这些排名，觉得好生震撼。这里的每一个名字，每一个人物都能撼动一方风雨。
这些都是真正的强者，但他知道，除了这些，还有很多不世出的强者没有出现在这榜上。
修行之人到了一定的层次与境界，便对这些浮名不再有追求，他们的追求是天道。
而且，还有修行了三百年之上的人是不会再入榜的。
陆青衣默默思考。
或许他知道玄机榜为何放在这里了，不得不说，这真的是一件很能激励学生的事情。
陆青衣猜，这也是为什么桐院会把修行场地选在这。
但是他没有想到更深层次的东西，这也不是他目前的境界能感受到的。
……
皇宫。
偏安殿。
一个黑衣人跪在地上，说出了今天在桐院发生的事情。
“你觉得陆青衣会成为第二个应如实？”
一个男人很安稳的坐在那里，甚至没有睁开眼睛。
而另外还有一个人则坐在旁边。
“如果手下人说的属实，的确有这个可能。”
先前说话的人摇摇头，很不屑的说道：
“我不怕他成为第二个应如是，他虽然难对付，但我还是有十足的信心。”
“那您还担心陆青衣什么？若是怕他泄露什么，还不如干脆把他虏回来杀了便是。”
“只是那个老家伙不好对付，而陆青衣恰好又跟他有一点关系。”
说完他便睁开眼睛，就在那一刹那，坐在旁边的人感到了一股寒气。
很冷。
室温一下子降低了很多。
然后他从那个人的眼里看到了真正的杀机，与冷漠。
“我怕的是，陆青衣不会成为第二个应如是，而是会成为第一个陆青衣。”
然后他转头，看着另外的一个人。
那个人很不舒服，感觉像是被毒舌盯住的猎物。
浑身打了个寒颤。
“你明白了吗？”
问完他便闭上眼睛。
此时另外一个人才心有余悸的放松下来。
他的后背已经全部湿了。
他刚才感觉就像是被一座大山压住。这是一座真正的雪山。
他努力的平复一下心情，尽量让自己不感到害怕。
但他说的话已经彻底暴露他的恐惧。
“我……懂……懂了。”
……
夜晚。
繁星很多。
学生们都已经睡了。
但陆青衣没有，他打算再来看一看玄机榜。
其实他知道没有什么看的。
但他就是想来。
他白天修行的时候有一种感觉。
那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他的心跳就像被什么牵动一样，就想狂风遇到暴雪，暴雪遇到海水一样。
殊途同归，理所当然。
于是他抬头看玄机榜。
尽管那些名字他都看过。
然后陷入沉思。
“咳咳……”
身后传来一阵咳嗽的声音。
陆青衣回头，看见了一个老人。
老人其实并不是很老，脸上没有皱纹，看起来只是中年人。
但他的头发全是白的。
陆青衣很确认自己并不认识这名老人。
但他还是行礼。在他看来，只要对方是老人家，一定是要行礼的。
“拜见老人家。”
老人显得很开心，觉得陆青衣是一个很懂事的后辈，笑道：
“没想到晚上出来散散心，还能碰到人。”
陆青衣也笑了。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笑，但他觉得很好笑。
他问：
“老人家，我总觉得这石碑不一般。每次靠近，我总是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是的，似曾相识。
就像燕子再次归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