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想:十九岁是一个什么样的年纪呢?十九岁初的我涉世未深,为人处世还是处于朦胧的期待中,像个丛林的毛毛虫一样。
我妈说:你不上学了,找个对象结婚,生个孩子我抱孙子,然后你爱干嘛干嘛去。我听着不以为意,自以为是的认为我凭什么按照父母的意愿来行事呢。这种思想一直占据着我的整个思想空间,还有一个因为我不上学的缘故跟家里人闹脾气的原因。这就在处于这样的一种思想中回家。
我离开XJ的那一天无人送我,下午三点多的时候,阳光正好给人一种暖意,香梨把我的行李帮忙拿到公交车上,我的姐夫黑贝一句话也没说,他是回族,可能是处于血缘上的因素,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这猜测直至我写成文章也从未问过。我的大姨早已泣不成声,犹如滂沱大雨泪水洗刷着那张白净的面颊,留着不舍之情,我心里五味杂全,但只是用冷淡的眼神与僵硬的笑容来选择离开时的告别,其实早就学会了离别,离别就是坐在公交车上的依着窗子歪着脑袋昏睡。我坐在车上从未向身后观望过,这已是一种习惯。离别时的习惯。
火车是四点半发的车,我没曾想到火车上人满为患,我走到我的位置,位置上有个年轻小伙子坐着,我一手拉着沉重皮箱,一手捏着火车票看我看,再看看座位号,然后盯着坐在位置上的年轻小伙子,看他有点黝黑脸庞年纪似乎没我大,他坐在位置上仰视我,那眼神似乎是在问我我是谁。我低头对他说这是我的位置,说着还把车票拿给他看,他瞟了一眼,然后扭头四下看了一下,我不确定他到底是看清了还是压根就没看,当他要起身挪摆放在餐桌上的物品时,我心里却有点于心不忍。
我说:喂,你坐吧我不坐了。我说完就转身离开,车厢里的过道被堵的死死的,我面露难堪而又不得不使劲的说:让让,谢谢。我在别人异样的眼神中带着复杂的心思拉着沉重皮箱到另外一头,过道铺着红色的地毯,但是座位下面有人蜷缩着身体在睡觉,我不明白为何这些人要选择这样的方式来坐车呢?我同情他们,就像那个面色黝黑消瘦的小伙,我终是不忍心那张张望的眼神在四周那么多眼神的注视下选择让他给我位置,所以我的同情是我自身难受的悲哀源泉。我没有想让他们感谢我的大度,我甚至一度将他们忘记的一干二净。同我去XJ时相比较,简直就是天囊之别,去时空无人影来时人满为患。
火车是从WLMQ开向SH的,我没有位置坐,虽然说到达瓜州会在傍晚,时间也算不得有多长,但还是想坐着,于是便把自己的皮箱平放在车厢里,然后一屁股坐在上面,我无所事事的胡思乱想,看着列车员打扫卫生、看着售货员推着车车从眼前走过,叫卖的声音在人声鼎沸的燥杂声中既醒目而又变得单一,随既被淹没在车厢尽头。
我身边有个黑瘦的中年人,短发,一米六几的样子,眉头皱纹紧凑,就跟打了水漂的波纹一样,有四十多岁。按理说我是不应该观察着这么细腻的,只是因为看着跟我爸有些相似,中年人穿着十几块钱的那种胶底军用步兵鞋,草绿色的尼龙裤被磨的发白,上身穿着一件黑色皮夹克,看上去毛毛躁躁的感觉是穿了好几年的样子,从眼观看应该是常年在工地上干活的工人。他站在我身旁有好久了,我刚挪到这一头的时候他是盘腿坐在地上,背靠着有一米五长深蓝色的行李包,我不知道他是有多久后站起身的,但是我知道站了有多久。
“叔,你坐会儿吧。”我伸了个懒腰对他指着我的皮箱说。
中年人抬头看我,也没笑也没说话,眼神透露的提防与冷淡。我看着不以为意,对他说:“坐吧!叔。没事的。”他没理我,双手抱着胸,看见售货员推着车子过来就给后退了退。中年人还是没有接受我的好意,怕是因为什么我不得而知。
到达瓜州的时候已是黄昏,夕阳殷红。我突然有些讶异,讶异瓜州的大漠风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