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达公司承包的土建工程先行施工,主要分为三大块:一是新建一条供车辆进出加工厂的简易砂石道路;二是加工车间混凝土台基和车间、院内的水泥地面;三是现有仓库改造和供电、给排水等附属工程。首先要解决的是施工前“三通”问题,即电通、水通和路通。加工厂必须要架设三相动力电专线,在此之前,通过田韵莲父亲在镇供电所的关系,很快架设安装完成,并且免去了扩容、施工等多项费用,仅仅支付了设备材料费。清泉村没有自来水,施工队临时搭建了一个简易白锈钢贮水塔,直接用高压泵从西边涧里抽取纯净无污染的山泉水使用。但是修路的第一天就出了问题,在道路必经的地方,有赵中华家的一座茅厕和几颗碗口粗的香椿树需要拆除砍掉。赵中华家婆娘狮子大开口,咬定要补偿她家3000元钱,否则免谈。
田雪峰找到赵中华,苦口婆心地劝说他以大局为重,回家做做老婆的思想工作,并答应以时价补偿他家的损失800元。赵中华答应了,回家打了一个转身,回来说他老婆的思想做不通,3000元少一个子都不答应,老婆有病,他可不敢用强等等话语。
钱小军听说后,脸一沉,大手在办公桌上一拍,对他手下施工队的周队长——县劳动局周局长的侄子,和他也是转转亲,说:“挡我的财路,还******乱了章法,真是睡棺材里伸手——死要钱!给我拆,有乱子我担!”
一声令下,十几个精壮的汉子,三两下子就把土墙茅厕推倒了,接着又开始锯树。
赵中华婆娘得知后,发疯般地跑来了,哭着骂着直向锯树的人扑过去。那颗树眼看就要锯倒了,众人傻了眼,一片声地惊呼:“危险!”,有几个人起身想拦住她,可哪里来得及。只听“噗”的一声闷响,树倒了,不偏不倚地砸在了赵中华婆娘的身上,他婆娘惨叫一声,倒地一动不动。众人一拥而上,慌忙搬树救人。
“出大事了!”周队长慌慌张张地跑到村委会,脸色煞白,喘着粗气对田雪峰等人说了刚刚发生的事情。
钱小军听后一下子瘫坐在椅子上。田雪峰怔了两秒钟,立刻醒悟过来,对大家一招手说:“快走,都去看看,救人要紧!”赵中华叫了一声“不得了啦,出人命了!”随着众人一呼隆而去……
赵中华的婆娘当天上午就被一辆三轮车送到了山水涧医院,筹备组所有的人都赶去了。
医生很快给她的伤处拍了X光片,并做了全身检查。结论是右骨盆侧缘肌肉软组织挫伤淤血,骨骼未见损伤,脸部、手上皮肤被树枝划伤。医生开了几盒膏药、两瓶三七片和几张创口贴,并给她脸部、手上的伤口进行了清洗消毒,贴上创口贴,让她回家静养,不必住院。
田雪峰等人这才放了心。然而,赵中华的婆娘一直哼哼唧唧,闭着眼睛说头晕头疼,不肯回家;赵中华也黑着脸,说老婆的脑袋肯定被砸坏了,要求住院继续观察检查。医生一再说没必要检查,因为她的头部根本没有受伤,再说树干不粗,冠部的树枝先着的地,力量根本不大。医生话还没说完,赵中华的婆娘突然嚎啕大哭起来,大骂医生“混账”,这不是说她没病装病吗?赵中华也恶狠狠地一把揪住医生白大褂的领子,要打医生,众人一见,七手八脚地涌上来抱住了他,好不容易才拉开了。
医生铁青着脸,愤愤地说:“那就转到市里、省里医院做CT检查去,我们没这个设备。”说完悻悻地走了。
赵中华的婆娘一下子躺倒在地上,捶胸顿足地哭,谁也拉不起。
田雪峰等人好说歹说就是没有用。正当众人束手无策的时候,钱守财闻讯赶来了。他的儿子小军好像看到了救星一般,一下子把他父亲拉到了外面走廊里没人处,如此这般地把情况告诉了他。钱守财听完后,狠狠地瞪了儿子一眼说:“哼,你做的好事,要老子给你擦屁股!”
钱守财重又迈进医务室,把赵中华叫出去了,二人在走廊里嘀咕了半天,才又进来。钱守财对躺在地上哭闹的婆娘大声吼道:“中华家的,还不快起来,躺在这里丢人现眼的成什么样番,有什么话回去找我,保险死不了!”
还别说,真是一物降一物。钱守财话音未落,赵中华的婆娘就爬坐起来了,两眼怔怔地望着钱守财,也不哭了,乖乖地在赵中华的搀扶下,走出了医院……
钱守才为何如此迫切地赶到医院呢?本来他对大米厂项目建设是漠不关心的,甚至希望它搞不起来,好看田雪峰一班人的笑话。然而,自从他儿子钱小军承包上了一块工程,他的态度就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开始偷偷地关注工程的进展情况,并且私下里劝说赵中华参与项目管理。这次他一听说儿子叫人强行拆屋锯树,砸伤了赵中华的婆娘,就知道儿子闯了大祸,一定是脱不了干系的,自己非出面不可了,这才急匆匆地赶到了山水涧镇。
回去后,钱守财积极地做赵中华夫妇的思想工作,把这件事处理的合情合理:茅厕和树木补偿费800元由公家拿,赵中华的婆娘的医药费、误工费和调养费200元由钱小军出,谁叫他是肇事者哩。另外,他还私下里许诺赵中华夫妇,等他们家大娃子今年初中毕业后,由他出面,找田雪峰进大米厂上班。赵中华夫妇听后,笑逐颜开,屁话也不说了。
一场风波就这样被钱守财轻而易举地化解了,看来生姜还是老的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