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走至别墅区的拦腰半中,那人只顾在前面走,也不管偶尔一两个行人奇异的眼神,而金陵紧随其后,中间正好隔个四五米,不近也不远,好防那人半途开溜。两人一路下山,路上没说过一句话。待要走出小区时,那人突然停住脚,转回身体,眼中带着疑惑不解的光芒,看着金陵道:
“你小子来,我有一两句话问你……我刚才算了一路,发现你却是拥有通灵眼,你刚才为何要欺骗与我。”
金陵看到那人停下,自己也立马在后面停住。听那人叫他向前,金陵没动半分,等到他说出那番话后,金陵心想这人又在说胡话。此时却不像刚才那么抗拒,金陵打算依着他的话说下去,看他能说个什么所以然来。于是回答道:
“你说的通灵眼,我不知道是什么?但刚才我确实说的假话,我有时间却是能看到奇怪的东西。”
那人听完金陵的话,突然高兴的乐呵起来,笑着自语道:
“果然如此!果然如此!”
说完抢先一步走向金陵,刚要近身,金陵立马伸出双手阻止他向前,嘴里叫道:
“别过来……”
金陵这话说的急,看到那人向他走过来时,慌忙脱口而出。但说完又觉得这话没理,便补充道:
“站远点好说话……你先说说什么是通灵眼。”
那人也没在意金陵的举动,金陵叫他别靠近,他便站在原地说道:
“通灵眼就是阴阳眼。简单来说就是人若有双这样的眼睛,便能看到除了人之外的生物。怎么说呢?我祖师爷原来告诉我时是这样说的:这世上除了人,还有魂!人死后化为魂,这魂又同人一样,在它们自己的世界里生活,也是会经历生死。人的死对于他们来说就是生,但死对于它们来说就是真正的消失。然而这世人大多只知道人死后就灰飞烟灭,也只有你们这些有通灵眼的才能窥见他们世界的一角。我祖师爷和师傅都有一双通灵眼,传到我……可惜啊!”
金陵听他前面讲的内容就感觉莫名的熟悉,但一时间又抓不住那股快速在脑海中飘过的念头。到后来他突然话说半句,就只顾长吁短叹,金陵倒不想刻意去猜测被人故意保留的话,于是转过念头,去思考前面的疑惑。果然不出所料,金陵刚才的疑惑顿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恍然大悟的表情。金陵想到刚才那人说的一番话不正是一些灵异小说里面的桥段吗!于是在心里冷笑了几声,但表面上还是装作一副茫然未知的表情,继续问道:
“那这对于我有什么用呐?”
那人听金陵这样问,似乎正中他心意,脸上露出了微笑,但高兴只是一瞬间,随后他又苦愁着脸,看了一眼金陵抱怨道:
“这对你确实没什么好处,只会平添一些烦恼。但于我却是有很大用处。可惜就可惜了,长在你身上!”
那人长叹一声,摇了摇头,转身朝前走去。金陵还在原地理会他那句话,但不等他多想,那人已经走到前面去了,金陵只的暂时放下疑惑。而且本以为他们之间就刚才那个话题还会多聊点,因为金陵还没有找到机会嘲笑那人,但对方却在半路终止,尽管金陵感觉到对方似乎也没有说完,但终究那人以唉声叹气作为单方面的切断,不再理会金陵,向前走去。金陵一口气卡在那里,已经想好的话只能顿了顿脚发泄出来,虽感到无奈,只能随着那人离开。
因为这附近没有派出所,金陵就打算到市中心再将他扭送到那里去。于是两人便去公交站等车,事后金陵忆起,将这次搭乘的公交车称为他一生中最漫长、最尴尬的一次经历。
在与那人呆了一段时间后,金陵还真忘记了他自身携带的一股恶臭。于是当金陵满不情愿的帮那人投了公交车币后,两人站在车上,还没等到公交车开,或站或坐在他们周围的人不是捂鼻偏头,要不然就纷纷远离,跑到后车厢去躲避。等到臭气弥漫了整个车厢,连司机都受不了时,司机坐在驾驶位上连喊后面的乘客将车窗打开。这时金陵才有意识的莫名其妙的看了一眼周围,发现大家都一脸嫌弃望着他身边。金陵起初还有点茫然,但斜眼看见身边的那人时,金陵立马明白过来,脸上瞬间红云密布,烧成一团,因羞恼连耳朵尖也冒出细密的汗来。
煎熬的站过了几站,金陵终究是忍不了大家蔑视的眼神,和耳边不时会飘过来的闲言碎语。即使作为一名记者,已经在各种大大小小的场合见过无数奇葩的人,经历了各种尴尬的场面情况下,金陵也忍受不了因为个人清洁问题而受到一车人的注目,而且清洁问题还不是处在他身上。于是在还没到目的地前,金陵便顺便在一个停车点夺门跳下车来,也不再管那人是否会跟来。
金陵跳下车后,便沿着道路旁边的人行道快速走开。看到公交车驶过去后,内心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早前那股正义感已随着车上人异样的眼光跑到九霄云外,而且他刚才也阻止了那人进屋行窃,即使现在他不将他送到派出所去,他也不会受到多大的良心谴责,所以不管从哪方面来说,他已经尽到了自己该尽的义务。金陵不断这样安慰自己,使自己能快点从刚才尴尬的境地里摆脱。幻想着那人在失去了自己的约束后应该会尽快逃离,金陵此时也无暇顾及那人的结果如何,只想早点回家去。
还没向前走多远,金陵只顾与自己辩解,没有注意到周围的人或事,当背后突然赶上一个人来时,金陵吓了一跳,等到定睛去仔细看那人,正好是他刚才一直幻想着逃跑了的人。此时人站在他面前,面带微笑,一脸得意的看着他。金陵脸色瞬间黯淡下来,心中连连叫苦。
金陵想假装看不到此人,从他身边绕过去,但那人双臂一展,挡住了金陵的去路,而且不满的抱怨道:
“小子,你跑什么跑,你还没将我送到目的地啊!”
金陵不明白他说的什么意思,稍微想了一下,随即不明就里的问道:
“什么!什么目的地,我什么时候说送你去某地啊!”
那人见金陵如此说,笑了一下,然后好心的提醒道:
“你说将我送去派出所啊!你若不送我去,我今晚在那里歇息。”
金陵听他这样说道,先是惊讶,随后埋下头来低声抱怨刚才为什么不走快一点,而且脑子里面对于眼前这个怪人立马产生评价:骗子,怪人,还将派出所当成了自己的休息所!
金陵想了一下,立马得出一个结果,就是:与眼前的人不能讲理,如果不采取点非常规措施,他今天很可能会有这人耗上。而且,此时金陵凭借眼角的余光和听觉,已经能感觉到周围三三两两聚了一群人来,并且对着他两指指点点。金陵眼见这事情不能这样拖下去,连忙绕过那人,向前走去,并不与他多说一句话。
金陵绕过那人,连忙拔腿狂奔,来到街边,焦急的拦下一辆车,钻了进去,还没交代地点,就叫师傅快点开车。但师傅才发动油门还没起步,车门一开,又坐进一个人来。这下不仅是金陵变了脸色,连开车的师傅也变了脸。
师傅一看到那人进车,没顾得脚下的油门,上半身一下转过来,双眼震惊的大张着,惊讶的看着那人,随后又以同样的眼光看向金陵。看到那人一脸邋遢样,加之身上一股恶臭。车师傅连忙哎呦了两声,随后叫他两人快点下车。半天见那人没有动静,师傅的圆脸气的涨红起来,金陵那时看上去,师傅的脑袋就像一个红萝卜,到后面师傅都是吼着对他们说话。金陵此时又是一阵跟师傅好说歹说,说跟那人不是一路的,叫师傅赶他出去,但那人坐在位置上泰然不动。师傅见此状,连连招手叫他们一起下去。金陵看那师傅态度坚决,后面还做出请求的动作。没奈何,金陵只好下车,那人见金陵下车,也跟着一道下去。师傅见那两人离去,立马发动车子,在扬长而去之前,连道了声晦气,金陵的脸色已经黑到能滴出墨来。
等到车子远离后,金陵才转向那人,恶狠狠的问道:
“你到底要干什么。我已经不算将你带去派出所了,你怎么还跟来。”
那人不与金陵争辩,仅仅露出一副无辜的脸色,说道:
“就是因为你不带我去派出所,我才要跟着你。我在这里人生地不熟,又没钱。而且,你看天色将晚,你让我去哪里过夜,难道要露宿街头!我想到今天下午我们之间的交谈,你我也算有点关系,我就想跟过来,你此时可不能抛弃了我自己走了。”
金陵呆愣在原地,没想到对方如此脸厚,也想不到他们下午的相遇会给此时的他带来这么大的麻烦。金陵听他说完后半天找不到话来回他,一口气呛的噎在喉道里,半天才怒骂道:
“神经病!”
说完便离去。那人不因金陵骂他而离开,反而更像狗皮膏药一样越跟越紧,金陵现在更加懊恼下午就不该多管闲事。
看到离家还有段距离,这人跟的又紧。金陵想到公交车是不能坐了,不然还得再受一次集体注目;出租车也是看到身后紧跟的人,像见鬼一样,咻的一声从他们身边擦边飚过。金陵最后苦求了一辆电三轮车,在加了两倍的钱之后,才同意带他们回去。
坐在电三轮车上,不需要司机要求,金陵一路上车两边窗口大开,散发源源不绝的恶气。金陵一路上都摆着一张黑脸不去理会旁边的人。而那人,却面露微笑,一直盯着窗外划过的街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