贬如今的封夫人的话,自然是让黄小姐听了高兴了,但面上还要故作清高道:“莫要和上不得台面的人一般见识。”
其他人连声附和,又开始恭维起黄小姐来。
其中一个翠衫女子瞅着黄小姐许久道:“黄小姐今日气色真好,面上的脂粉瞧着倒像是知暖楼的,不知黄小姐如何买到的。我家的下人天天帮我盯着,却总也买不到。”
黄小姐顿时露出得色来。
那粉衣女子见了,立即对翠衫女子道:“方姐姐莫非不知道,这知暖楼的骆老板心仪我们黄姐姐,知暖楼有什么好东西,都是上赶着往黄府送的。”
“当真?”翠衫女子惊讶地睁大眼睛,面上还带着与有荣焉的笑意,“黄小姐姿容过人,往后我们想再知暖楼买些什么,那不是得黄小姐说话才行?”
其他人道:“那还得请黄姐姐多帮忙啊,我想买那款粉雕玉琢的口脂许久了!”
丁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引来众人不明所以的目光,很快,那目光便变成了不屑与厌恶。
“当真是上不得台面,不知礼数!”
匮乏的骂人词汇又引得丁岑笑了出来,水眸中荡漾着戏谑,她一一扫过在座之人的脸,忽而道:“其实我家里也是骂胭脂水粉的。”
此言一出,立即有人不屑地嗤了一声:“肯定也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只怕没人会买吧。”
“就是就是,买了也是浪费钱!”
“指不定还会毁容呢!”
埋汰嘲笑之声此起彼伏,丁岑低头浅笑,嘲弄的意味没让在座的人看出来。
楚幼兰凑近她,同情地道:“你没事凑上去让人嘲笑做什么?”
丁岑不理会她。
又听那些个女眷议论起来,不外乎还是恭维黄小姐的话。
有一人道:“刚才似乎看见骆老板也来了,一会儿宴席之后还有余兴节目,黄姐姐在,指不定骆老板会寻过来,到时候还希望黄姐姐跟骆老板说说啊,有新货色也让我们先瞧瞧。”
黄小姐仰着下巴道:“到时候再说吧,指不定能不能见到呢!”
“肯定能肯定能!”
众人开始期待起来,丁岑也是。不知苏州知暖楼的老板可和骆逢春那般知趣。
宴席撤下,那群女眷便自成一圈了,把丁岑和楚幼兰排除在圈外。无论她们走到哪儿,丁岑都在后面跟着。
楚幼兰拉住她:“好不容易摆脱那些浑身脂粉味儿的,你怎么还巴巴往前凑。”
丁岑冲她神秘一笑:“跟着去有好戏看,你不如也一起。我最喜欢看打脸了!”
楚幼兰看着古古怪怪的丁岑,终是没能按捺住好奇,也跟了上去。
骆有余是骆逢春的堂兄,但也仅仅比骆逢春大了几个月,长相和骆逢春不是很像,一双眼睛很大,总是闪着亮光,情绪写在脸上。
见到黄小姐,面上的喜悦和喜欢丝毫不掩饰,黄小姐面上却淡淡的,刚才谈及骆有余对她的喜欢时的得意一点也没有显露。
其他的女眷们争先跟骆逢春介绍了自己,等她们都介绍完,丁岑也走了上去,对骆有余道:“骆老板,小女子丁岑。”
骆有余多看了丁岑几眼,眸中的惊艳掩饰不住,但他不是好色的,礼貌地应了一声,又去和黄小姐说话。
其他人见状,立即不屑地看向丁岑。楚幼兰站住丁岑身后,尴尬地想要将丁岑拉走。
丁岑却将她的手推开,眼睛还看着骆有余,似笑非笑。
黄小姐看到丁岑的目光,心里不悦,对骆有余道:“骆老板,这位姑娘似乎有话与你说,你们先说完吧。”
这话已经很明确表达了对丁岑的不满了,骆有余听得出来,且心里也高兴黄小姐这样的态度。
“丁小姐是吗?”骆有余看向丁岑,刚说出一句,忽然瞪大了眼睛,本就大的眼睛瞬间变得跟铜铃似的,追问了一句,“你是丁岑丁小姐?”
丁岑勾起唇角,淡淡笑着:“刚才小女子已经介绍过的。”
黄小姐不明白骆有余的变化,看着骆有余轻咳了一声。
骆有余没有注意,他已经惊奇地朝丁岑走了两步,拱手道:“之前接到五弟的来信,说丁小姐会到苏州来,想不到竟然在此遇见了。”
丁岑道:“小女子也想不到。”
骆有余道:“不知丁小姐在何处落脚,明日骆某前去拜访。”
“我就住在封府,骆老板前来多有不便,明日小女子亲自到知暖楼拜访。关系合作一事,我亦有了新的看法。”
“哦?”
丁岑淡淡一笑,看向骆有余道:“明日再与骆老板详谈,今日似乎骆老板不甚方便。”说完,往四周扫了一眼,那些个刚才还不屑看着她的人,此时脸上都是狐疑的神情。
骆有余也看了看身边的这些女子,对丁岑道:“那不妨我们寻一处安静的地方细谈。”
听到骆有余要抛下她们与丁岑离开,有人按捺不住了,她们可是没和骆有余说上正事呢。
于是有人阴阳怪气道:“骆老板和黄姐姐难得见面,此刻竟要抛下黄姐姐和其他女子离去么?”
黄小姐听到这话有些不高兴,倒不是气骆有余,而是气这人竟然拿她做筏子,这样编排骆有余,岂不是让骆有余觉得她是个不分轻重的?
于是扯出大方得体的笑容对骆有余道:“骆老板既有事,那自然是不好耽误的。”
“黄姐姐......”那人还不甘心,被黄小姐一个眼神止住了声。
骆有余看这气氛,也担心黄小姐会心里有气,便解释了一句:“丁小姐与知暖楼有生意往来,最近卖得极好的胭脂水粉便是从丁小姐经营的铺子里进的货。”
此话一出,众人都噤声了,大家都记得自己刚才听丁岑说自己开胭脂铺子时,自己都说了些什么。
丁岑似乎还担心她们记不住似的,笑了笑,谦虚地道:“我不过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小女子,难得肯有人浪费钱来买我的胭脂,这份不担心毁容的勇气,亦是让我十分感动。”
“噗!”楚幼兰听到这儿,忍不住笑出了声。丁岑也的确让她大开眼界了,竟然能为出一口气憋这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