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在天黑前进了苏州城,进城之后便没有策马飞奔,而是缓缓前行。
丁岑一手拽着封少游的衣襟,一手抚着自己的胸口,平复胸腹之中的难受,这颠啊颠的,丁岑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颠成了一团。
到了封府,门口的小厮看见封少游,立即上前招呼,等他们下马,立即将马牵到了别处。
封少游领着丁岑和季彦声先去拜见了封家的家主封叔禹。
见到封叔禹本人,丁岑也不得不承认这人的确是有放纵的资本,虽蓄着胡子,却不沧桑也不狂野,反倒添了几分成熟的魅力,倒是很满足丁岑上辈子看《天龙八部》时对段正淳的想象。
看到丁岑,封叔禹也将她打量了一番,感叹道:“岑儿越大,模样越和你母亲肖似,真好,丁家还有后人。”
丁岑闻言,难得不知道怎么答话。
所幸封叔禹见了一同来的季彦声,又同季彦声说话去了。终于寒暄结束,又一同吃了晚饭,这才让人领了丁岑和季彦声去住的地方。
次日上午,丁钰和楚幼兰一同赶到了封府,至傍晚,和叔、丁桑、丁炀还有楚世南也一同到了。
隔日便是封家小儿子的满月宴,宾客渐渐多了起来。而楚幼兰和丁岑是住在一个院子的,一起的还有一位世家小姐,似乎是封少游亲娘那边的娘家人。从只来了一个小姐这点上,也可以看出封夫人的娘家对封叔禹是有不满的。
这种不满,也殃及到了同住一院的丁岑和楚幼兰身上。
丁岑和楚幼兰都没有带丫鬟,丁岑是不便带,楚幼兰是没有习惯被丫鬟服侍。而这位黄小姐则不然了,身边丫鬟婆子都带了足有八个。
因为被安排与丁岑和楚幼兰住在一个院子里,不免就常常阴阳怪气的,暗讽着封家小气,安排她住在这么狭窄的地方,还安排她与上不得台面的人同住。
这话楚幼兰自是不爱听的,张嘴就要反驳回去。却见向来嘴巴不饶人的丁岑气定神闲的,立即就改了主意。
“喂,她说你我上不得台面,你怎么不反驳了?难道是突然有了自知之明?”
这话说得挑衅意味十足,丁岑却只是掀了掀眼皮瞥楚幼兰一眼,又继续气定神闲地吃着糕点。
不得不说,这苏州的糕点的确好吃得很,丁岑已经连着吃了两碟了。
楚幼兰嗤笑道:“你未免也太能吃了,我还没见过像你这般能吃的雌性!”
这话立即让黄小姐屋里的丫鬟听了去,这丫鬟是黄小姐身边最得宠的大丫鬟,平日里也是跋扈惯了的,自家小姐不喜欢同住一个院子的两个,她自然也跟着排挤起来。
“我们黄府养的那只老母猪也这般能吃!每顿两桶馊水喂它都吃不够呢!”
那丫鬟话一出,楚幼兰也嗤笑起来。
丁岑斜了楚幼兰这个没立场的人一眼。
楚幼兰见丁岑还没反应,又跟着添了一把火:“这胃口的确大得能跟老母猪媲美了。”
丁岑翻了个白眼,见那丫鬟和楚幼兰都等着看自己的反应,挑挑眉,决定让她们如愿。
她问那个丫鬟:“你在贵府平日里都在哪个院子伺候?”
丫鬟挺胸道:“我是小姐院子里的大丫鬟,自然是在小姐院子里伺候。”
“那你最清楚的想必只有你家小姐的饭量吧。”
“那是自然!”
丁岑笑了起来:“那你刚才说老母猪的饭量说得有板有眼的,我还以为你平日里伺候的是老母猪呢!”
那丫鬟登时就怒了,两只眼睛睁得圆圆的,双手叉腰,前面铺垫气势倒是很足,但回起嘴来却只是一句:“你敢骂我家小姐?”
“我没有啊!”丁岑做无辜状。
“你敢说没有,院子里的人都听见了的!你竟敢说我伺候的是老母猪,这不是骂我家小姐是老母猪么?”
“锦儿!”那丫鬟说完,屋里传来黄小姐的声音,接着黄小姐便走了出来,瞥了丁岑一眼,对那叫锦儿的丫鬟道,“上不得台面的人也就喜欢耍嘴皮子,不必和这类人多说。”
“是。”锦儿乖巧地应了声,又瞪了丁岑一眼。
丁岑无辜地睁大眼睛,看着又要进屋的黄小姐道:“黄小姐,我真没骂您是老母猪,您可千万别误会啊!”
这语气,这姿态,倒是十分像是赔罪。
楚幼兰扯了扯嘴角,不屑地翻了个白眼,她还以为丁岑多有骨气,没想到这么怂!
那黄小姐也不屑地冷笑了一声,嘲弄地打量了丁岑一番,道:“没事,我不会与你计较的!”
“那就好那就好。”丁岑说着按了按胸口,一副松了口气的模样,“相信您这么宽宏大量,您家的老母猪也一样。”
楚幼兰、黄小姐和锦儿均不解,那锦儿忙道:“你向我家小姐道歉,关老母猪什么事?”
丁岑一本正经道:“此言差矣!毕竟,我如果骂了黄小姐是老母猪,那不是侮辱老母猪么?”
此言一出,黄小姐和锦儿都变了脸色,楚幼兰那个没立场的倒是笑得很开心,还很大声。
等黄小姐和锦儿气氛地回了屋子,楚幼兰才止住笑,对丁岑道:“你这气死人不偿命的嘴上功夫倒也不是一无是处嘛!”
丁岑继续吃她的糕点,塞了一嘴的香甜,含糊不清地回着楚幼兰:“那你连斗嘴斗不会,岂不是完完全全一无是处?”
“你!”楚幼兰气得瞪眼,一甩袖子也回了自己屋子。
丁岑落了个清净,糕点也吃得更开心了。
晚间宴席开始,丁岑十分不巧地又和楚幼兰和黄小姐分到了一桌,一起的还有其他来祝贺的女眷。
那黄小姐似乎颇有些名气,除了丁岑和楚幼兰,其他的女眷对黄小姐都是恭维和讨好,使得丁岑和楚幼兰都各自翻了个白眼。
这个白眼被坐在楚幼兰边上的粉衣女子看见了,于是摆出了一副厌恶的神情,对其他女眷道:“如今封家的夫人还真不愧是妾室扶正,一点不知礼数,把同样不知礼数的人随处安排,真教人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