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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醉苜宫主

忽而火光噼啪,洛晨央低沉的声音响起:“云儿,许久未见,你过得,倒是肆意。”

紧接着,他微微转身,目光阴鸷,如同暗夜飞鹰,凌冽的落在依偎在慕云烟肩膀上的人的身上。

慕云烟心下一惊,低头侧目,发现小白不知道什么时候已靠在自己身边睡熟。

她瞬间清醒,知道眼前并不是梦。洛晨央,这个曾让她心心念念,曾让她发誓此生不复相见的男子,就这样突然的出现在她眼前。像是地狱里突然开出的花朵,无根无叶,无声无息,却带来致命的气息。

她盯着眼前的男人,并未立即起身,等心跳平复之后,不带一丝情绪开口:“洛宫主,别来无恙。”

身边的小白揉了揉眼睛醒来,目光在两人之间回转良久,才判定自己不是在做梦。他望着洛晨央的背影,紧紧皱眉,胸膛起伏,语气倒是极力平稳:“云姑娘,是他伤了你吗?”

不待慕云烟回答,小白一把就将她护在身后,将火堆对面男人鬼魅的身影挡了个严严实实。

洛晨央转过身,眉头微蹙。他打量了下只着中衣的男人,脸色阴沉不定。慕云烟清瘦的身躯完全陷在男人的背影之中,让他探寻不到,而男人更像是母鸡护雏一般,高昂着胸膛,像是要保护慕云烟。眼前的一切,都让他本就荡动的情绪,更加烦乱。

“云护法,两年未见,你已差劲到要靠这等货色来保护了吗?”

他本应该不动声色的随手处置了这等小人物,然后好好看一看这个两年未见的女人。

他只是想好好看一看她,不应该被任何人打扰。

可是胸口有一种异样的感觉蒸腾而起,逼着他不得不刻薄。他越是想用刻薄掩饰奇怪的感觉,就越是血液翻腾,如千百只蚂蚁慢慢爬过,烦闷异常,蚀骨灼心。他需要她眼眸中泉水般的清泠让自己冷静,而她,却自始至终未曾正视他一眼。

“这位少侠,白某看你器宇轩昂,也不像是等闲之辈,怎么能出手伤及一个姑娘?!还下那么重的手……也就是她能忍得,换做别人家的姑娘,流了那么多的血,早就……”

“起开。”洛晨央抬手一掷,一枚白玉菩提子顺着小白的耳边呼啸而过,啪的一声,打到他身边的案几之上。小白刚要怒斥,只听得轰的一声,案几碎裂开来,小白眼疾手快,一把将慕云烟护在身下,免得飞裂出来的木屑划伤她。

洛晨央双手紧握,声音随着身边的火光飘忽不定:“我让你起开。”

“凭什么……”小白愤怒起身,谁料话音未落,几枚白玉菩提子就冲着他的面门直飞过来。

“铛。铛。铛。”三声脆响传来。身旁的慕云烟不知道什么时候凌然跃起,扶苏剑青光一闪,生生的挡下了洛晨央的玉菩提。

洛晨央望着披在她身上的宽大外袍,声音冰冷,充满玩味:“难不成……我欠云护法一件大婚贺礼?”

慕云烟并不反驳,眉梢一挑,脸上浮现出淡淡笑容:“宫主大婚,我也没打算备什么贺礼。我们两不相欠,便是最好。”

“哦?两不相欠……”洛晨央轻声复述,眼角余晖,将慕云烟从头打量到脚。

她瘦了。似乎更高挑了些。她眼里还是一贯的不愠不喜。一头乌发似是长了一些。她还是跟以前一样,每次遇到劲敌,从不退缩逃跑,而是迎难而上,不把自己弄得一身伤,绝不回来。

她披着别的男人的外袍。她将那男人拦在身后。她没有反驳已经成婚。她在提到他的婚讯时,竟然还带着笑意。

她说,他们两不相欠,便是最好。

屋外的雨,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停了。洛晨央的脸隐在火光的阴影当中,慕云烟看不清他的神情。

良久,他冷冷开口:“云护法自然不欠我什么。你过了七星摄魄阵,受的是骨碎筋裂的折磨,你既然能活下来,那么欠醉苜宫的命也就算是还过了。但我欠云护法的,还没还清。哦,你已经不是我的护法了,或许,我应该喊你,云儿?”

慕云烟一愣,紧紧抿了下嘴唇,双手不由握拳。

“我答应过你,待我大婚之日,你必是全场最尊贵的人。如今,到了我实现诺言的时候了。”洛晨央说完,抬眼望向慕云烟。一双邪魅双瞳里有忽明忽暗的光彩,晃得慕云烟心里升起一阵愤懑。

“你这个人好生无赖。”

一旁的小白突然开口。他刚刚听了一会儿,似乎明白了其中缘由。昂首阔步走向洛晨央,边走边不屑地瞪着对面的人,眼里充满不满。

“你大婚就大婚,来纠缠我家云儿作什么?什么最尊贵的人,谁稀罕!她都说了跟你再无瓜葛,你怎么这么厚脸皮啊!”

从来没人敢跟自己这么说话。洛晨央眯起眼睛,盯着一脸无畏向自己走来的男人。见他看起来虽然文弱,却一脸的磊落,话语咄咄逼人,身上流露这一股掩不住的淡然。仔细再看,他竟然相貌堂堂,身姿绰约,有如谪仙。

洛晨央心底更沉三分。“你家云儿?”他轻声重复,修长的手指轻捋额间碎发,指节泛出淡淡的青白色。

慕云烟心知不好,快步上前,却还是晚了一步。洛晨央袖中几片金叶子已经闪电般飞出,冲着小白的胸口直刺而去。慕云烟拔剑破风,想用剑气干涉暗器方向,谁料洛晨央凌空一掌,掌风与剑气砰然相撞,直震得慕云烟虎口发麻,人也跄踉了一步。

“云儿,小心!”

小白见洛晨央对慕云烟出手,不禁高呼着向慕云烟跑去,一时间竟然快的避开了洛晨央的金叶子。

慕云烟大为吃惊,这世上鲜有人能躲得开洛晨央的暗器,别说自己,纵使是宫内轻功最佳的萧追风也不一定能轻松躲避。小白一介书生竟然如此迅捷灵巧,难道是他救过于心切想救自己?

不远处的洛晨央也眉头紧皱,他不确定是因为这个男人功夫过高深藏不露,还是自己因为他一口一个“云儿”恼了心性,出手未稳?

这一念头让洛晨央更加愤恨。他猛然运气,凌空而起,一招御风无影手向着小白的背影直劈而来。

“小心!”

小白还没来得及回头,就被飞身而来的慕云烟一把推开。慕云烟来不及拔剑,只得以血肉之躯生生接了洛晨央一掌。迅猛的力量震得她胸口发烫,刚刚止血的伤口再次裂开。一时间,伴随着带着浓厚血腥气的猛烈咳嗽声,披在她身上的小白的雪白长袍上开满了殷红的花朵,慕云烟从半空中坠落倒地,衣袂翩翩,像是雪地里受伤的仙鹤。

“慕云烟!你为了这样一个男人,跟我对峙?”慕云烟的鲜血,让洛晨央的声音中惊难得带了一丝波动。

慕云烟挣扎抬头,微微一笑:“你又何尝不是为了那样一个女人,恨不得将我赶尽杀绝。”

洛晨央不再言语,幽瞳之中五味陈杂。原来她自始至终都不懂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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