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售假酒一直是伤害酒业发展的顽疾,始终不得根治。如今它狠毒、猖狂地发作,已经到了致人于死地的地步!被其中的暴利所吸引,很多丧失良知的不法商人深陷其中不能自拔。利欲熏心的孙庆伟也是无意中发现的这个渠道,于是便一门心思钻了进去,很快就成了这一行的“翘楚”。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孙庆伟对自己发现的这个生财之道真的是如获至宝。这才是自己真正想做的“事业”,这才是发家致富真正的捷径!
做着赵家酒的代理商,孙庆伟很快他就认识了好几个广东潮汕的造假奸商,很快就了解了其中门道和细节,很快就开始摸索着干了起来。这么一干,便深切的体会到,自己的判断完全正确,这才是真正的发财之道啊!
将直沽原坛高粮酒拆封,掺和火酒,假贴原装字号;或者以坛改瓶,再印与天津直沽酒一摸一样的票头票签贴上去;更为甚者,就是直接用火酒直接掺水成酒,假冒直沽各酒店字号,一单子下来,利润轻轻松松达到让孙庆伟瞠目结舌的地步!
这样的事要是不做,那就是傻逼!孙庆伟拿着假酒换来的真金白银,激动但更理智。既然选择了要走的路,那就必得全心全意的投入其中。
孙庆伟一点都没含糊,重金投入,要干就干个大的!手里的现钱自然都投了进去,又押了商行和家里那套易勇送的宅子,着手开一间专门制假贩假的工厂!
为了掩人耳目,孙庆伟的商行不再经营酒业,而是转回头做茶叶,他知道这就是捞偏门,让人抓住可绝没有好下场,所以把制售假酒的大本营开在了远离市区的杨柳青,挨着运河,便于运输。
孙庆伟真是下了大功夫,为了掩人耳目,跑趟杨柳青都会选在大半夜,不过也算功夫不负有心人,干了不到半年,孙庆伟瘦了大半个人,可钱却真是挣海了呢,不但收回了全部的本钱,而且还有了数倍的回报。孙庆伟的荷包终于鼓起来了!
有钱了的孙老板自然不能再住在妹夫施舍的小宅院里了,甚至连大直沽这块地界也懒得再呆了,找了几家房产中介,很快就看中了法租界的一栋独门独院的小洋楼,虽然面积不大,但也足够体面了,而且离着广大商行也不远。孙庆伟二话没说就把它买下来了。
买房子的事孙庆伟事前跟谁也没说,房子定下来不久,孙庆伟就带着老婆和妹妹一块儿来看。两个女人都是第一次进这样的洋房,新鲜得不行。看哪都觉得好。
跟孙庆伟比起来,孙氏的心里还是顾念着亲情的。这些年哥哥的日子过得凄慌,能帮的自己从来没有袖手旁观过。这些日子,眼瞅着孙庆伟的日子一天天好起来,当妹妹的是打心眼里替他开心的。这楼上楼下的一通转悠,孙氏当即就表示,回头就去给他们定一堂家具,当做稳居的贺礼。
孙庆伟大模大样的点点头:
“行啊!其实你多余花那么多的钱,随便意思意思就得了,你们家瘸子挣钱也不容易,你得懂得节俭。”
这话一说,孙氏大嫂的脸上有些挂不住了。心里多少有些埋怨丈夫不懂事理。别说过去怎么样,起码一家子回天津这一年多的日子,要不是易勇一家帮衬,自己家的日子都过不去。
“这怎么话说的!这次回天津,多亏了妹妹妹夫帮衬。你哥的意思是不想再让你们破费!”
大嫂的话不过是为了圆个场,可孙庆伟不买账,瞪了自己老婆一眼。
“哪那么多的废话,就你懂事!”
孙庆伟一瞪眼,老婆立刻不敢多说话了,不过孙氏倒也没多想,乐呵呵地接着说:
“嗨,就一堂家具,说不上破费!给你们稳居,花多少钱都应该。再说酒厂的生意还不错,晓刚他爹这两年挣得比以前多不少。我们家除了吃饭,也没什么大的花销,存下的结余也就是留着给晓刚娶媳妇用。本来我是想啊,晓刚也不小了,过两年在我那宅子周围给他找个合适的宅院定下来,今个过来看你这洋房还真开眼了,我都眼热了!回头我得带晓刚过来,让他也看看,喜欢的话,我攒钱给他买一套这样的。”
孙庆伟一脸的不屑,禁不住瞥了孙氏一眼。
“你要是说赵培荣给儿子买一套这样的我倒是信,易勇可没这个能力。你还真别不服气,妹子,你们家的家底你不说我也能替你算出来!我给赵家酒厂做了一年的代理,他们里面的事我算不上门清,但出钱的大致台面我有数,他们家的帐是怎么算的我也懂,所以知道你们家的瘸子挣不了大钱!这几年赵家酒厂可着这天津市找吧,也没有比他们家做得更大更厉害的了。赵培荣那也是天津卫数得上的大老板了。像我这样的宅子,人家确实是想买几个买几个。不过,瘸子算嘛?易爷?那就是叫爷罢了!还是那句话,他可不是真的爷啊!妹子,别傻了,拿那么点儿钱就知足了?瘸子这么大本事,赵家酒厂他一个人撑着大半个江山,生产销售样样都是他干,可分钱的时候他能拿回一半儿吗?”
孙氏的火又一次被孙庆伟挑了起来,脸色都变了,只喘粗气说不出话。
看着妹妹的脸色大变,孙庆伟心里竟然很舒服,忍不住还要火上浇油说上几句才过瘾。
“说良心话,你男人确实能干,脑子那也是灵得不行,但也实在是个傻X。怎么就那么愿意让人使唤啊,当狗腿子还当上瘾了?就他那一身的本事,自己戳个厂子,随便一干,别说跟赵家酒厂比啊,就跟大直沽一般的酒厂比,指定拉他们八里地啊!那收入怎么也比现在强百倍啊!怎么就想不透这事儿呢!”
孙氏气得满脸通红。
“他就是这么个玩意儿!为这儿我都不知道跟他打过多少伙了!这辈子就这样了!你可别跟我在念叨这些事了,我听着烦死了!“
孙庆伟一副同情的样子。
“我告诉你妹子,有些事你可还真不能由着他的性子来。大人怎么都好就乎,可你还有儿子呢!你能让晓刚也跟他爹一样,委委屈屈过一辈子吗?有些话你不爱听我也得说,咱别说别人啊,你就看看赵培祥,整天玩玩闹闹能干嘛?但穿的戴的易勇比得了吗?就说这洋房,赵培祥想买,明个就能买,易勇行吗?差别在哪?差别就在人家姓赵,他姓易!你要不想让晓刚走他爹的老路,就得提早给他铺路知不知道!”
这句句戳肺管子的话,让孙氏看房子的好心情荡然无存。本来说好了一起去吃饭的,也没心情去了,出了洋房直接叫了辆洋车,别别扭扭回到家,晓刚正拿着赵敏启的来信跟易勇白话。
“我哥说这段时间他学习的收获特别大,日语已经非常好了,听课没问题,跟人交流也倍儿溜乎,生活更是完全适应了,他说特别想让我过去,我今年要是过去,他能把我的生活安排得好好的,学校那边他都给我联系,不用麻烦别人。学习的事他全包,保证我也能很快就适应留学生活!爹,你就再跟娘好好说说,就让我去日本吧!”
易晓刚的话让易勇特别开心,可还么来的及说话,孙氏已经踏进门了。狠狠地瞪了儿子一眼,一屁股坐在太师椅上,一脸的苦大仇深。
“说嘛说,说嘛也没用!易晓刚你给我听好了,去日本的事你这辈子都别想!今年毕业以后,乖乖的给我上你舅舅那上班,好好的跟他学本事,20岁一到,娘给你出本钱,咱自己干买卖!我的儿子可不能一辈子给别人当狗腿子!”
屋子里本来愉快的气氛一下子荡然无存。孙氏的话让易勇甚是气愤,可这毕竟不是第一次听,所以也懒得跟她矫情,黑着脸站起身准备出去。
易晓刚可不干了,不让他去日本的话就够让他气得慌了,又好麽样地加上了毕业去孙庆伟那上班!孙庆伟算个屁啊!就他那个破商行,在他易晓刚的眼里,就连赵家酒厂的脚豆都不如!
“我都是大人了,有些事应该能自己做主了!日本我就得去!就得去!你不乐意也我也得去!还有,您怎么想起一出是一出啊?毕业了我就是不去日本,也得是去酒厂上班啊!去孙庆伟,啊不,我舅舅那,我神经病了啊?就他那个破地方,八抬大轿抬我我都不去!”
易晓刚跟娘说话,从来都是口无遮拦,想说什么说什么,孙氏再气也没辙,孩子是自己惯出来的,罪儿自然就得自己受。如今听着儿子句句刺耳的话,孙氏真是想伸手给他个耳光子。
易勇早就习惯了这娘俩的交流方式,平时晓刚跟孙氏顶嘴,他要是在肯定要呲哒他几句。不过今天不同,儿子的话变相为他出了气,所以他也得向着做事才行。眼看孙氏的火儿已经顶到脑门子了,在这么下去,估计易晓刚得挨揍了,易勇回身拽起还在椅子上坐着的易晓刚,使了个眼色,爷俩一前一后出了门,去赵家蹭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