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象孙庆伟说的那样,赵培祥就是因为欧阳钊的事跟孙庆伟相熟的。
赵培祥看着纨绔,可生性善良,因为自己的不着调,当初逃难的时候,让易家死了易晓正的事,对孙氏一直心怀愧疚,所以对孙氏的这个哥哥自然就特别的好。
孙庆伟走南闯北这么多年,三教九流认识的人多,有见识,又有口才,面子上的事又特别会做,隔三差五地请赵培祥出去吃喝玩乐,很快单纯的赵培祥就把孙庆伟当成了无话不说的莫逆,人前人后伟哥长伟哥短的叫着,透着就那么的亲热。
孙庆伟看着时候差不多了,找了个机会就跟赵培祥叨叨起他的烦恼。这一说话还挺长,连带当初跟家里的矛盾都端给了赵培祥,痛心疾首地表示当时自己之所以把事情做得那么绝,说到底是年轻气盛不懂得变通,说到底是疼自己的亲娘亲妹妹,结果好心办坏事,起码让外人看着,自己的所作所为成了不孝之举。
孙庆伟说得跟真事似的,要是搁旁人,估计信不了几分,可赵家这位二爷,还就全信了,真心实意地替孙庆伟觉得冤枉。
眼看自己的铺垫到位了,孙庆伟继续卖惨,他跟赵培祥说,这次会天津,他本想重拾祖业,开个商行经营茶叶。可铺位都租好了,却因为恶毒的后母造谣生事,联合那些行里的老人处处找他的别扭,让他做回祖业困难重重。这些年流落他乡,因为家庭的缘故,心思也是不正,过过小康日子也就知足了,也没有积累下大本钱。如今回归本行的路基本就叫堵死了,手里的资金就有限,改行做别的心里又不踏实,眼看坐吃山空,心里甚是忐忑。
说话间,孙庆伟不断地长吁短叹,赵培祥的心里的那股子仗义腾腾地往脑门子上顶。
“伟哥你可别发愁,这算嘛事啊!勇哥跟我亲哥一样,在我们家勇哥老大,我大哥行老二!你是勇哥的大舅哥,咱们就是亲戚!既然是一家子,哪能让你为这事儿犯愁坐蜡!这天底下又不是除了做茶叶生意以外没别的事干!咱赵家酒厂这么大的规模,怎么不能给哥你找个事儿啊!”
眼看赵培祥主动上道,孙庆伟就不客气了。这次再说话,他可就不啰嗦了,利利索索地把自己的意思表达得一清二楚,那就是要开个商行,主营酒类,同时也可以兼顾一下祖业。只是做酒的话,自己一来经验有限,二来资金也不足,如果能得到赵家酒厂的帮助,那就真是感激不尽了。
赵培祥都懒得拍胸脯,眼皮都没眨就立刻说:
“那还不就是我哥一句话的事!行了,伟哥,你什么也别说了,这事我来办,包你满意!”
虽然这个结果是孙庆伟预料之中的,但赵培祥真的大包大揽了,孙庆伟还是挺激动的。不过激动了一下以后,就继续给赵培祥紧扣。
“我就知道兄弟你讲义气!只是……不过……厂子的事你恐怕……弟弟,我说话直,你可别不乐意啊!虽说这厂子它姓赵,可……可事它还是赵大哥一个说了算。嗨,本来我也不该给你添这个麻烦,我跟妹夫央个一下也行。只是,这人总是有个面子,我现在住的房子就是人家掏钱置的,然后在找人家寻事由,我也太……太那个了,是吧?”
赵培祥这回直接拍胸脯了。
“我懂,哥!我们家里厂里都是我哥,勇哥俩人说了算,不过那是我懒得说,懒得管!还是那句话,这事就包我身上了,你甭跟勇哥提,这事跟他没关系,走得是咱哥们儿交情!”
话说到这儿,孙庆伟心里踏实了很多。以他对赵家兄弟性格的了解,这事就算易勇反对,十有八九也是成了。
还真就象孙庆伟预料的一样,转天赵培在办公室里跟俩哥哥一说,易勇立刻就有些变脸,一挥手斩钉截铁地说:
“培祥,我告诉你,有我在一天,赵家酒厂就不能跟孙庆伟有任何牵连!他不是个地道人!”
易勇的态度,赵培荣一点都不意外。对于孙庆伟这个人的认识,赵培荣完全同意易勇的看法。但他毕竟是嫂子的亲哥哥,这话自己无论如何是不能说的,也说不出口。
可就算不说,这个人的人品实在是有够差劲的!抛开当年他有悖孝道的举动不提,就说他这次回来的所作所为,又有哪一点能摆在桌面上说呢?
营救欧阳钊的事,多花些银子的事,赵培荣真的不在意,但后来不少人都曾明里暗里的告诉过他,这件事情没那么简单,它是早有预谋的,孙庆伟不是个东西,这事从头到尾都是他策划的,目的就是坑钱。
每当有人提到这些,赵培荣都不容人家把话说完,立刻就把话头岔开。他不傻,以他的能力和财力,想把这个事情弄清楚了,一点也不难。但他不能这么做啊!真要是把事情都弄利索了,勇哥怎么办?
赵培荣太了解易勇了,当初知道孙庆伟为了营救欧阳钊狮子大开口,都气得不行,如果让他知道了孙庆伟在这个事件中的真正位置,易勇能饶了他?这事真闹起来,孙氏身在其中,又该怎么办?让她大义灭亲,孙氏肯定做不到,如果偏向孙庆伟,以易勇的性子,就能立刻跟她分道扬镳!
想到这些,赵培荣就脑袋疼。他怎么不想把事情掰扯清楚,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就算欧阳钊受得罪找不不回来,可起码也算帮孩子出口气,给孩子一个公道啊!这场飞来横祸,让欧阳钊受了多大的罪啊!想起当初在马大夫医院的日日夜夜,赵培荣至今都心疼的不行。
但事到临头,赵培荣还是选择了隐忍,选择了对不起欧阳钊。毕竟事情已经过去了,再扯出新岔儿来,也弥补不了过去的伤痛。搭上易勇一家子,说到头也就是报个仇解个恨,赵培荣下不了手。
这些日子赵培祥跟孙庆伟走得近,他知道,而且特别腻味。腻味在于想阻止,又说不出口。如今,赵培祥开口要让孙庆伟做酒厂的销售代理,赵培荣脏话都挤在嘴边了,忍了又忍才没说出口。
赵培祥当然什么都不知道了。赵培荣一副大佛的样子,他已经习惯了,所以根本也不理会。易勇的一番话也不出他的意外。他自以为是的分析了一下,大模大样的给两个哥哥讲起了道理。
“人家怎么不地道了?勇哥,你这个人吧,哪都好,就是财迷。我知道你为嘛对伟哥有成见,不就是嫌当初救钊儿出来的时候,价码要的有点高,花钱花多了吗?可你也不想想,当时那是个嘛情形?多紧急的事啊!勇哥面子再大,钱不花到位了,照样没戏!说实在的吧,咱们当时真要是不花那些钱,再等几天,钱省下来了,钊儿的小命也就没了。是不是哥?我说的没错吧?勇哥到今个儿也算不过来帐,呵呵!”
易勇不客气地瞪了赵培祥一眼。
“我怎么的你甭管,管好你自己啊!孙庆伟是个嘛人,我懒得跟你说,这些日子瞅你天不天的跟他混,我已经快烦死了!培祥,勇哥从来都宠着你,大事小事也都依着你,只有这件事,你要是敢不听我的,还跟孙庆伟乱搭个,我可真跟你反呲!”
就像易勇说的,从小到大,他很少跟赵培祥发脾气,赵培荣跟他着急的时候,他也总是第一个站出来替他打圆场,但赵培祥也知道,易勇可不是个好脾气,那要是犯起性来,赵培荣都得让他三分。所以如今易勇一绷脸,赵培祥还真有些含糊。但他就是觉得不甘心,自己话还没说完呢,人家孙庆伟想干嘛他也还没说清楚呢,易勇怎么就觉得不行呢?
“不是,勇哥,我不是乱搭个,伟哥他就是想……”
半天没说话的赵培荣张嘴了,一下子把赵培祥摁到了泥儿里。
“行了,你也别说了。家里这么多事你不管,整天在外面瞎搭个!我看你就闲的!这事听勇哥的。哥,今天是不是出酒啊?咱过去看看吧。”
赵培荣话说完,站起来就往外走。易勇也没再言语,跟着赵培荣就要出门。
赵培祥真的有些着急了。这叫嘛玩意啊!话也不让人说完,这两个哥哥也有点儿太不拿自己当回事儿了!再说,自己已经跟孙庆伟把话说得那么满,结果就是这样的。那还不得让人笑话死?!
一把拉住赵培荣,赵培祥的脸都红了。
“嘛就都得听勇哥的?你跟勇哥连我说的话都没听全!你们不许走,你们俩得给我个交代!”
看着赵培祥一副几扯白脸的样儿,赵培荣脸阴沉下来了。
“懂点事儿行不行?勇哥跟伟哥什么关系?他心里能没数吗?要是好事,哥能不给咱们往一块儿拉扯吗?老大不小的了,办事从来不动脑子!车间里还有事呢,我没工夫跟你矫情。再说了,咱家里销售的事,本来也是勇哥说了算,他说行就行,不行就不行!这不是现在才定的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