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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105 重整旗鼓

那赫多知道元容的脾气,也了解她的道行。真要是把她逼急了,那就是个鱼死网破。在那赫多的心里,元容就是贱命一条,可自己的命还金贵着呢!

不过就这么忍这口气,那赫多又觉得实在是窝囊!如今他都成了全天津有名的王八头,绿帽子王了,但凡要点脸的男的,就得给臊死,更何况他还是这么个有头有脸的人物!

那些日子,那赫多都快郁闷死了。时刻诅咒着元容,希望这个不要脸的臭贱货和她的姘头,喝水时呛死,吃饭时噎死,走马路上让车撞死,让高空坠物砸死!掉臭河沟子里淹死!

那赫多就是在他人生最低潮的那个时候认识的孙庆伟。还就是这个刚认识不久的朋友帮他找了个台阶,解了这个死结。

孙庆伟是经人介绍和那赫多相识的。说来也是缘分,初次见面孙庆伟就觉得这个看起来就没什么义气的满人,还真的挺对心思。那赫多却对孙庆伟没什么感觉,他还沉浸在当王八的悲痛中,一向做事说话甚是谨慎的孙庆伟,没等人家开口说什么,当时就放了话:

“那爷,这事儿弟弟给你办。”

话说过去了,那赫多也没怎么往心里去,不过是酒桌上的话,当真了也显得太实诚了。没想到的是,孙庆伟还真就给他办了。

孙庆伟跟那个戏子在的唱班的老板有点交情,于是就让老板帮着出头,跟元容的姘头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反正就是连哄带吓唬,最后还真就达成了协议,让那赫多给他一笔钱,然后他立马离开元容,远走他乡,从此天涯海角,永不相见。

这样的结果让那赫多多少有些憋闷,可就算花钱免灾了吧,不然人前人后的,顶着个大绿帽子,那赫多真的是受够了。于是也没犹豫,拿了一笔钱给那个了那个戏子。戏子跟着元容说到底也是为了钱,如今钱也拿了,也就懒得再在这伺候这么个老女人了,就坡下驴,趁着元容还没察觉,悄悄的远走他乡了。

本来这事就这么结了,那赫多心里也没多舒服,好歹不至于这么丢人现眼了,这点钱自己也就算花的值了。没成想这不是最后的结果,小贱人走了过了不到一个月,那赫多在家收到了个锦盒,他也没多想,打开一看,差点没给他吓晕过去,里面竟然装的是血淋淋的一只手!

那赫多半天才缓过劲儿来,刚要骂街,孙庆伟就来了。那赫多这才知道,原来这只手是那个戏子的。是孙庆伟派人直接给剁下来的!

那赫多真的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看着孙庆伟就剩下发愣了。孙庆伟倒是很镇静,清白着脸,把盒子里的手扒拉着翻了个个儿,让手背上的刺青明明白白的露出来。

“敢碰那爷的人就已经是该死了,还敢收那爷的钱!臭贱货真的是不知天高地厚!那爷厚道,我也就饶了他这条狗命,要他只手算是便宜他了!——你来看看,那爷,这刺青没错吧!”

那赫多的这口恶气终于出了!很快,元容的小白脸被砍了手的事儿很快就传遍了津城。由于他为了钱,先甩了元容,所以被那赫多报复,元容也没法再跟那赫多发飙了,白白吃了这么个暗亏。

这一仗那赫多赢得漂亮,元容也因此安生好久。也是因为这一仗,那赫多跟孙庆伟成了莫逆。

孙庆伟做假酒的事,整个天津市也没几个人知道,那赫多不但知道,而且还是股东之一。后来孙庆伟慢慢淡出前台,由其他人打理造假工厂,也是那赫多的主意。用那赫多的话说,这事儿说到底那也不是正行,总归是上不了台面的腌臜买卖。

聊起下一步的打算,俩人都对大直沽的酒业起了贼心。在这二人的眼里,那还真就是吞不到嘴里的一块肉,让人垂涎欲滴。如果能有机会把以赵家酒厂为代表的一帮土烧锅们搬倒了,让大直沽的这块宝贝疙瘩顺顺当当地归顺给自己的话,才真叫祖坟冒了青烟呢!

当香港发生假酒害人传到天津的时候,孙伟庆真是害怕了一下。没想到,那赫多却不这么看,他到觉得这是个极好的机会,把握住了,没准就能把自己梦寐以求的东西拿到手。

听那赫多一说,孙庆伟也踏实下来了,心想,怕个屁呀!虽然现在自己还挣着假酒的钱,可那钱到自己口袋的时候,已经转了八道手,早就洗得白白的了,根本查不出那原来就是他的买卖。

不过通过这件事,俩人也下定决心,这正行必须得紧着上马了。掐死赵家酒厂的时机到了。而这杨以德就是老天爷赐给他的一双有力的手。

那赫多的洋行在天津卫算不上出名,但他以前朝遗老自居,能玩能折腾,所以也算得上大名鼎鼎。当他备下厚礼登门去拜会杨以德的时候,杨以德也没觉得突兀。

那赫多出手阔绰,讲得还是老派儿的礼儿,鲍参翅肚,绫罗绸缎,珠宝玉器装了好几箱子。这么大的台面,杨以德自然不能怠慢。交谈中那赫多也不绕弯子,开宗明义,就是想让杨以德从重从快把赵培荣办了。

关于那赫多跟大直沽酒业的那些过节,杨以德多少有耳闻,如今那赫多也不隐瞒,心思彰显得一清二楚,话更是说到了位:

“我以后要是能经营酒厂,肯定拿出10%的干股孝敬局长大人!”

杨以德自然在意这10%的干股,不过就算到不了手,给那赫多一个人情,也不过就是顺水推舟的一件事,而且他心里早就盘算过了,一个大洋行董事的人情,绝对不便宜,银子哗哗往里流的日子,肯定不远了。

那赫多也没多打扰,临出门的时候,随手从包里掏出一个精致的盒子,沉甸甸的,就近撂在了杨以德的桌上。

“咱们亲兄弟明算账,礼是礼,可求杨局长办事,该付的辛苦费,我一个子儿都不会少。都是金条,硬通货,杨局长笑纳。”

杨以德沉吟了一下,看看桌上的盒子,慢慢起身,站起来送客的时候,就说了一句话:我杨某为人第一条准则——无功不受禄!那赫多笑了,他知道这礼送到点子上了。

事情一开始,杨以德的作为还真让那赫多和孙庆伟眼前一亮,觉得老天这次给的机会,还真就把握住了。可结果却真的大跌眼镜,天还就是没随人愿,杨以德没整死赵培荣,而且还弄了一身骚。

知道赵培荣被释放的消息,那赫多和孙庆伟坐在洋行的大办公室里,一边喝茶一边骂街。用那赫多的话说,杨以德看着人五人六的,其实也就是个傻逼!这么多天,想整死个人能有多难?!

孙庆伟自然也是这个意思,不过他俩倒也没完全失望,毕竟这件事对赵家酒厂的打击也是致命的。英国人就算暂不追究,但这假酒到底是不是赵家酒厂做的,也还是笔糊涂官司。就算没了官司,赵家酒的市场估计也完了。

想着这些,俩人的心还算舒坦点,毕竟给杨以德的礼全是真金白银呀!如果没从赵培荣的身上捞着便宜,那钱不就打了水漂了吗!再多些耐心等等吧,赵家酒厂估计也撑不了多久了。

……

就像所有人估计的一样,赵家酒厂遭遇了前所未有的危机。一个多月,连一瓶酒也没卖出去,加上商行退的货,厂子的库房算得上顶盖肥了。

其实也不光是赵家,大直沽其它的烧锅也深受其害。谣言满天飞,大直沽酒业百年基业竟然几瓶子假酒祸祸的难以为继,底子薄的小厂子开始撑不住了,没多久就有烧锅开始关门歇业了。

赵培荣人躺在医院里,心如油泼一般煎熬。他知道所有来看他的人都在他的面前嘻嘻哈哈的,都说家里厂子一切都好,但他怎么可能相信!他只是没有揭穿,他不愿意让大家的一片好意付诸东流。经历所有的一切,怎么可能还好!

躺在病床上,赵培荣面对一切,只剩下了无能为力的回避。身体比预想的恢复得还要慢,三天两头的发低烧,一度肝肾功能还出了毛病,接二连三的报病危,次次把家里人吓得半死。等到一切都平稳了,Wilson特别正式找了赵敏启和欧阳钊,跟他们俩说,病人就算痊愈出院了,也要半卧床休养,起码两年之内不能工作,否则轻则减寿,重则没命。

出了Wilson的办公室,赵敏启心里乱得不行。厂子已经正式停产了,爹的情况又这么的糟糕,查假酒的事到现在也没个眉目,接下来的日子可怎么办呢?

欧阳钊也是眉头紧锁。一个月了,什么事都还没有个头绪。赵培荣身子恢复的慢,说到底还不是因为心里着急,没办法做到静心修养!

为了打假的事,欧阳钊特意又去找了在营救赵培荣这个事情上,给予了他们巨大支持的直隶商会的卞会长。

卞荫昌不但非常同情他们的遭遇,也对大直沽酒业面临的艰难处境很是心焦,当着欧阳钊的面就给厦门、汕头的商会写了信,指出手中已有充分证据证明此种不道德行为是某些广东、潮汕商人所为。不仅危害消费者的健康、生命,还使天津制酒业蒙受巨大的损失。希望他们能秉承正义公道,与天津的同仁携手将这些不法商人严查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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