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医院待了三日不到,老虎就一瘸一拐的被胖子工头领回了工地,为了防止出现二次意外,老虎被安排到工地“钢筋班组”做扎钢筋的小工,简单的说就是将一根根大拇指粗的钢筋用细细的铁丝按一定的形状扎好扎牢,然后由施工班组将固定好的钢筋架子摆放在规定的位置,虽然也是体力活,但与混泥土搅拌比较起来,不仅节省体力不少,也没有那么大的意外风险,不过,按胖子工头的说法是:“一分体力一分工钱”,混泥土搅拌工一天30元工钱,扎钢筋是20元一天,想到还要偿还工头几千元的看病费用和自己勉强糊口,能挣到租房子接丽丽的钱,真的要到猴年马月才行,老虎心里不由得一阵阵的悲凉。想到自己前几天还风餐露宿、无依无靠,现在总归有个落脚、吃饭的地了,不禁宽心了不少,狠狠心想道:“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扎钢筋活看似如同绕绳子一样好玩,其实不仅需要一定的技巧,而且也颇为耗费体力的,更重要的是勾手,老虎一双皮肤略显稚嫩的大手不几天就被折腾的满目苍夷了,一边的钢筋沾染上的斑斑锈迹,用板刷用力刷都刷不干净,手心、手掌处都是用力缠绕细铁丝留下的灰褐色印痕,另一侧则是被铁丝头扎出的一个个血印,加之天气渐寒,干裂开来的手掌就如一个个血盆大口,看着让人瘆得慌,老虎忍者手掌的剧痛,一圈一圈的缠绕着冰冷的粗钢筋,好像把玩手中的一件艺术品一样,不由得渐渐喜欢上扎钢筋的粗活了。
按照工地规矩,工地上干活的所有的民工都得扣押一个月的工资,胖子工头叫“押金”,防止一些不老实的民工领了工资跑路,耽误工地的施工进度,有的甚至被扣押身份证明,要辞工必须得工头同意,或舍弃一个月的工钱,否则是很难逃脱胖子工头的“魔掌”的,有的工地索性只给工人发点“生活费”,100、200的,年底一次性结清,碰到黑心的包工头,揣上民工们的汗血钱,一跑了之,很多民工不得不空手而归,一年苦工做下来,连回去的路费都没捞着。无论工地什么时候发工资或生活费,老虎总是远远的蹲在一旁,他心里清楚还欠着胖子工头的医药费,算计着还有多久能清账,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跟明镜似的。
从初秋到寒冬腊月,老虎已经在工地待了3个月了,从一个稚嫩、活力的小伙,在工地艰苦的劳动磨砺中,蜕变成了一个沉默寡言、胡子拉渣,目光略显呆滞的“苦力工”,由于岁末年初临近春节,大街上挤满了手上拎着大包小包的外乡人,不用说是急着回乡过年的民工,老虎的心情也起了很大的波澜,想念起日益衰老、勤苦的母亲张阿婆,想起家中那三个老实巴交的哥哥,随着年岁的增长,说上了媳妇没有,再看看自己如今的处境,与先前出来时的壮志宏图相差何止十万八千里!夜里睡觉辗转发侧,不免回忆起义国老板拆房队里那美好的时光,以及宁厨子那楚楚动人的眼眸,还有金碧辉煌KTV里知己丽丽那伤心欲绝的神情,整夜整夜的在失眠中煎熬,整个人瘦的像个猴子似的,一阵寒风袭来,都可能将其吹跑。
除夕来临,老虎身无分文,建筑工地也放了假,胖子工头及其他工友们回家的回家,投亲靠友的投亲靠友,由于怕老虎待不住,跑路,胖子工头安排老虎和一个姓曹的安徽老头留守工地,曹老头是是老板的亲戚,可以作为工地看护人,也成了看守老虎的监工了。眼睁睁看着其他工友欢天喜地回家与亲人们团聚,沉默寡言的老虎在孤单凄苦的状态中度过了外头噼里啪啦迎新送旧的新春佳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