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了热情的崔钰,我和四师兄来到了孟婆所在的奈何桥。
孟婆依旧恒古不变的站在奈何桥头,慈祥的让每一个去投胎的鬼魂都喝下她的孟婆汤,让鬼魂们忘记过往,忘记了哪个曾今的自己。
“老婆婆,我们又见面了,”我走过去微笑着打了个招呼。
她看了看我,和蔼的说道:“小伙子造化不错,居然被钟馗小子给看中了,免去了黄泉河里的千年之苦,以后好好修行,多为苍生做点事。”
又是为苍生,怎么感觉她和二师兄钱很多似的,我忙附和着,“一定一定。”
可我觉着我并没有那么伟大的情操,我只是想好好修炼,争取早日能自由的出入阳间。
“老婆婆,我和师兄这次来是想问问你那九世善人被劫的事,你能给我们说说当时的情况吗?”
“这事儿,老婆子我也没看清楚,当我发觉有怨气接近时,那九世善人已经消失在了奈何桥上,没有留下任何的蛛丝马迹。我赶紧通知了钟馗那小子,可他去查了一天也没发现那九世善人的踪影”。孟婆有些惭愧的说道。
这事儿难办了,那黄泉河里的鬼魂本事肯定不小,居然在孟婆神的眼皮子底下把鬼魂给劫走了。
我皱了皱眉头,对四师兄询问道:“师兄,我们接下来怎么办,直接到黄泉河里找吗?”
四师兄苦笑道:“现在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我们就到黄泉河里转转,看看能不能再发现点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离奈何桥一百多米处,有一条弯曲的小路通向黄泉河岸,我和四师兄沿着小路一路下行,来到了一处河滩。
这里开满了齐腰的彼岸花,但奇怪的是,这里的彼岸花颜色和黄泉路上的彼岸花颜色大为不同,黄泉路上的彼岸花颜色火红,这里的彼岸花却是妖艳的血红色。
花丛中更是不时的发出嘶嘶吱吱的声响,像是大蛇吐信老鼠觅食,虽然不远处黄泉河奔腾的水声已经够大了,但也压不住花丛里让那我毛骨悚然的声响。
四师兄看出了我的囧态,笑道:“老五,这花丛里虽是些蛇虫鼠蚁,但我们去黄泉河边另有路径,只要走在那条路上,它们就不敢放肆。”说完他指了指右前方十几米处的彼岸花丛。
“我从小就怕蛇”,我尴尬的笑了笑。
“很正常,很多人都怕它那花花绿绿扭来扭去冰冷的身体,”四师兄一边说着一边带着我向他指的路径走去。
看着花从中那用沾满了黑色污迹的鹅卵石铺成的小路,我傻眼了,“这就是能保障安全的路吗?脏点就算了,可也不能这么窄吧!只有二三十厘米宽。看来这种修路偷工减料的套路不仅仅是阳间有,阴间也照样存在。”
“老五,跟紧了,只要你走在这条小路上,那些蛇虫鼠蚁就不会怎么样,”四师兄说着,率先踏上了那条狭窄的小路。
我豁出去了,瞪大了眼睛,紧紧的盯着路面,生怕一不小心走到了路外。
小路边上,扭动的铜蛇、一斤多大的血色老鼠、拇指大小的绿色蚂蚁。蛇咬吃着鼠蚁,鼠蚁也咬吃着蛇,鲜血飞溅中伴随着咔吱咔吱的咀嚼声,这是视觉与听觉上的折磨盛宴。
“你大爷的,我一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的蛇虫鼠蚁,而且还就在脚下相互撕咬着,用鲜血浇灌着妖艳的彼岸花。”我一路腹诽,感觉两腿都快颤抖到了麻木。
本以为走过了这片恶心的彼岸花海会好些,可眼前的景象再次震撼了我那颗真没见过大场面的心。
“这是地府在举行鬼魂化妆游泳大赛吗?”只见一千来米宽的黄泉河里,浸泡着无数的鬼魂,这些鬼魂和我在酆都内城和外城看到鬼魂,完全的风马牛不相及。
这些鬼魂有被泡得肿胀泛白的,有缺了小半边脑袋脑髓闪现的,有吐着长舌头两眼暴突的,有四分五裂后被缝合在一起的,有…………。总之,只有你想不到的画面,绝没有你找不到的画面。
他们的样子凄惨而恐怖,但这都还不算什么,最残忍的是还得经受铜蛇、血鼠、绿蚁的啃噬撕咬,惨叫之声传遍了黄泉河两岸。
相比我的惊恐,四师兄的表情却显得是那么的风轻云淡。
他看着我道:“老五,在他们面前我们要彻底的丢弃同情心,因为他们生前做的都是些你意想不到的恶行,他们行恶的执念已经和他们的灵魂融为了一体,必须得让这些以恶念为食的铜蛇、血鼠、绿蚁慢慢啃噬完他们的恶念,才能让他们去投胎。”
我随即释然,人之初,性本善。我们带着一颗善良的心来到这个世界,但生活往往让很多人改变了初衷。
小路的尽头,一艘红色的小船随着波浪起起伏伏,船上站了个衣衫有些破旧长相朴实的老翁。
他见我们到来,双手快速的做着手势,嘴里呀呀呜呜的,看样子是个聋哑的鬼魂。
四师兄随即掏出了功德牌,那老翁看到后随即又打了几个手势,四师兄这才带着我上了小船。
四师兄也不说话,只是用手指了指黄泉河的下游,那老翁便转身从船边取下一副漆黑的船桨开始划动起来。
小船的速度很快,眨眼功夫便已经远离黄泉河岸。
黄泉河里浸泡的鬼魂实在是太多,但他们却不敢靠近这艘红色的小船,在小船五丈之外,以恶念为食的铜蛇、血鼠、绿蚁肆无忌惮的享受着美味,而作为美味的鬼魂,则发出毛骨悚然的惨叫之声。
我有些想不通的是,那些个铜蛇血鼠绿蚁虽是丑陋,但人家好歹也是帮你们清除恶念的,清除恶念真有这么疼吗?
或许这跟那些个瘾君子戒毒差不多吧,吸的时候畅快淋漓,戒的时候鬼哭狼嚎,但愿他们的恶念不会像瘾君子一样反复。
大半天时间过去了,除了滚滚的黄泉河水声,就只剩下了惨叫声,什么也没发现。
四师兄让那聋哑的老翁停下了小船,只见四师兄右手突然前伸,一只黑色鬼气所化之手,快速的抓下了五丈之外一个鬼魂身上的铜蛇血鼠。
在那鬼魂还在楞神之际,四师兄开口问道:“你们这附近有没有什么异常的情况发生。”
那鬼魂回过神来,看了看我们,只见他先是纵了纵那张已经满是洞孔的脸,而那原本凄惨的目光瞬间闪过一丝狡洁,道:“大人,如果你把我带离这黄泉河里,我就告诉你。”
“呵呵!”四师兄发出一声冷笑,二话不说便是满含鬼气的一掌递了过去。
“砰!”
黄泉河水瞬时四散开来,随着水雾的散尽,那谈条件的鬼魂早已经不见了踪影。
我那颗没见过大场面的心再次被震动了,“这是公然杀鬼啊!鬼魂虽不是人,可也不能随意就抹杀吧。”
也许是刚才四师兄的那一掌起了作用,那些个铜蛇血鼠绿蚁已经远远的躲了开去,使得这小片区域暂时平静了很多,许多的鬼魂也都把这里当成了零时的避难场所。
四师兄再次开口问道:“你们知不知道这河里有什么异常的情况发生。”
“没有,我们在这一带河面呆了很长时间了,没有发觉有什么异常的情况。”一个看起来还算正常的鬼魂答到。
“大人,成年的铜蛇、血鼠、绿蚁越来越少算不算异常?”一个脑袋被用麻线缝合在脖子上的鬼魂弱弱的问了一句。
四师兄听后显然提起了兴趣,急切的问道:“你详细的给我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那鬼魂用手掰了掰脑袋,接着说道:“我在这带河面呆了快三百年了,我记得在开始的那一百年,这一带的河面成年的铜蛇血鼠绿蚁少说也有三四千的数量,可现在却只剩下一千多的数量了。”
“那你知不知道它们都到哪里去了?”四师兄继续问道。
“我觉着它们往上游去了,我在几年前看见一条成年的铜蛇往上游游去,之后再也没见到它的踪影。”
四师兄听后沉思了片刻,对着那脖子满是线痕的鬼魂道:“你把你的名字和生辰八字说给我记下,如果你说的对我们有用,我会给你应有的报酬的。”
那鬼魂一听,高兴坏了,连忙把自己的姓名八字给说了出来。
四师兄记下后,赶紧让那聋哑的划船老翁调转船头向着黄泉河的上游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