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小英是九二年十八岁高考完后,回了一趟家,连余荷都没见,就来到了县城的姑妈家,在姑妈家的第三天下午三点多,姑妈接到了电话,神色惊诧莫名,看了坐着沙发上低头翻书的侄女半晌,才惋惜的对这几天都有点心神不宁的严小英说:“余荷前天溺水死了,你爸怕你太伤心,没敢让你回去。昨天下午已经下葬了。。。”严小英抬头死死的,直直的看着姑妈,觉得姑妈的脸好像变得不认识了,又好像姑妈讲的话听不懂一样,又觉得头上“轰隆”一下炸了一个滚雷,炸得她全身的毛发全都竖了起来,然后好像全身的血都冲到了头顶,使得她全身都在颤抖,刚刚才涨得通红的脸颊突然好像血液猛的消失了,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手上的书“啪”的一下掉到了地上,姑妈被严小英的样子吓住了,忙抱住严小英,想止住她的颤抖“乖乖儿,不怕不怕,姑妈抱你,姑妈抱你。。。”
从下午三点多直到晚上十点,姑妈一直紧紧地抱着严小英,她没有哭出声音来,始终闭着眼睛,但泪水却没有停过,身上的颤抖也没有停止,六点下班回来的姑父和表哥也只草草吃了点东西,轻手轻脚的陪在旁边,惋惜不已。
姑妈眼看过了十点了,轻轻对怀里的严小英说“别伤心了,你这个样子我们都心疼死了,你姑父和哥哥明天还要上班呢。我陪你去睡,明天我再陪你回去,听话啊,乖,乖”。然后示意表哥将严小英搀扶了起来,自己拍了拍发麻的胳膊和腿,扶着严小英进了房间。照顾着她躺了下来。
姑妈半睡半醒间,总是在暗暗的灯光下看到严小英一直在流眼泪,除了楼着严小英外,并没有安慰严小英,她知道两个丫头从小玩到大,就好像亲姐妹一样,伤心难过是难免的,等过段时间就好了,她却不知道,怀里的严小英不止一次想到了死,可是严小英却怕死后见到余荷,她不敢见余荷,她连死都不能死。
第二天姑妈起床后,严小英也起床了,她除了脸色苍白,双眼红肿外,其他到也没什么,姑妈做好早餐,等姑父和表哥吃完上班后,就开始收拾严小英的衣服,准备着陪严小英回去,坐在餐桌边发呆的严小英回过头来,对姑妈说“我不想回去,姑妈,我还在你家住几天。”
“好好好,你住多久都行。姑妈给你做好吃的。”姑妈放下手上的衣服,来到严小英身边,把严小英揽到自己怀里,抚摸着她的头“暑假就在姑妈家过,要哥哥帮你填志愿,考上大学了就去上,没考上姑妈要姑父帮你找工作。”
严小英在姑妈家平静的呆了两天,不再哭了,只是几乎没有吃东西,第三天下午,跟姑妈打了个招呼,说去同学家,顶着太阳出去了三个多小时,回来后吃了些稀饭。姑妈才松了口气,把心放了下来。
第四天,第五天严小英也没有出门,只是坐着发呆,令姑妈一家无比怀恋严小英以前那没心没肺,嚣张到了极点,没一点女孩气的爽朗笑声。第六天,姑妈一大早就出去买菜了,因为短短几天时间,严小英的婴儿肥圆脸好像就成瓜子脸了,所以姑妈只想着做点好吃的给侄女补补,回家后没看见严小英,倒是在桌上看到了一张字条,姑妈也没在意。姑妈是四四年出生的,根本不认识字,生活在县城里是因为姑父是部队转业回来的,所以姑妈以为严小英去了同学家,也没有注意到房间里严小英的衣服和书包都不见了,直到中午姑父回来吃饭才看到字条:
“姑父、姑妈,对不起了!
我拿了你们五百元钱,我出去打工了,不要找我,我会跟你们还有家里联系的。”
小英
严小英就这样随着当时县里劳动局招工来到了广州东莞,开始了她人生里自我放逐和打工妹的生涯。她不知道家里翻了天,姑妈懊悔死了伤心的哭了一场,然后天天责备自己,为什么不认识字,为什么这么大意,为什么不把钱藏好。。。而爱女成魔的严爸大病了一场,严妈急的跳脚骂“祸害!祸害!就知道磨人!”然后嘴里长了一口的泡,吃不得也睡不得,瘦了一大截。三个哥哥除了大哥已经结婚留在家里外,二哥三哥一直在边打工边找她。所幸严小英每年都有规律的给严爸,余爸寄钱回去,家里也知道了她是平安的而稍稍安心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