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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试镜(1)

这次失恋对刘美丽打击挺大,唇也不抹眉也不描了。没事儿整天在宿舍睡大觉。也不出去买饭打水,饿了就蹭我的开水泡方便面,我觉得他要是男的应该得胡子拉碴了。可仔细看她,除了头发乱点,皮肤越发白净了,身材也没见消瘦、脸色儿也没见憔悴。就是精神头不足,对什么也不感兴趣了。我问她:“你不是挺爱逛街看电影吾的吗?现在是咋了?你这整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也不怕捂出毛儿来?”

刘美丽从被窝里探出脑袋:“出去也没什么事儿,没意思!”

“那你以前怎么老往外跑?那时候就有意思?”

“那时候不谈着恋爱吗?现在我算明白了,男人就没一个好东西,我呀看破红尘了!”说完蒙上被子继续睡。

我摇晃着她的床:“你这才哪儿跟哪儿,就看破红尘了?至于吗?什么叫出去没意思?没男人陪着就没意思?切!”

“你没谈过恋爱,爱情这回事儿你不懂。”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再说了你这也算爱情?刻骨吗?铭心吗?你这充其量也就算谈对象。”我不服气的说道。

“是,我是谈对象,你谈过吗?”刘美丽口气里满是嘲弄。她把自己谈过多次对象当成一种炫耀的资本了,真是没羞没臊了。

虽然不服气,但是刘美丽说的也是事实,我没谈过恋爱,不懂她的烦恼,“算了,不跟你说了,你睡吧,我去图书馆了。”

“去图书馆干嘛?”刘美丽探出脑袋问。

“我去图书馆看书啊?还能干嘛!”我没好气地说。

“你好意思吗?”刘美丽尖叫道。

“我怎么不好意思了?我去图书馆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不明白。

“你良心喂狗了?我现在失着恋那,你好意思把我一人儿扔宿舍里?我要想不开怎么办?”那口气充满理直气壮。

“你失你的恋,跟我有什么关系?”我越发摸不着头脑。

“我这可是失恋综合症,你遇着了好意思不管?”刘美丽口气带出了哭腔。

“哪一条儿规定我该管了?”看她快哭了我口气缓和了不少。

“你说呢?我哪次谈你不在背后说三道四!关键每次还都说得挺准!都是你咒的!”

“唉!我哪次在背后说了?我不都当着你面说吗!我那也是为你好啊!”我嘴硬但挺心虚。也确实,我怎么每次都说得那么准呢?难道真的是我咒的?

“我不管,你就得负责。”

“你还赖上了?咱宿舍好几个人呢,干嘛赖我一人儿?宿舍那几位你怎么不赖?”

“那几位?那几位有空吗?哪个没主儿?这几天你见着她们人儿了吗?现在不就你单身,不就你有空吗?”

我仔细想了想,也是,宿舍里那几位正处于热恋中,那作息时间和我有时间差。她们一般不到半夜不回来,那时候我已经睡着了。早上人家都出去约会一圈儿了,我还没起床。从这一点上显得我那么不求上进。

“也是哈,她们好像真的都挺忙的。”

“就是,人家忙着亲亲我我甜甜蜜蜜的,我好意思打搅吗?”

“那你好意思打搅我?”我瞪着她。

“为什么不好意思?你又没谈恋爱?不有的是空?拿杯水我喝。”

“没谈恋爱有罪吗?给你水。”给她递完杯子我就后悔了。

刘美丽喝完水哀怨的看着我:“你真的一次也没谈过?不寂寞吗?”

“我觉得我这样挺好的,你看她们谈恋爱多累啊,连个囫囵觉都睡不好,不自由。像我这样无拘无束自由自在多好。”我这是实话,看着她们一个个在恋爱中喜怒无常、嬉笑怒骂的,我替他们累的慌。

“唉,别装了,大家都是女人,看看这姿色,也算有模有样,没有男人疼可惜了!”她那说话的姿态像极了一个怡红院里的老鸨子。

“你别叨叨了,我不管你了,我去图书馆了。”说完我气冲冲的出了宿舍。

“回来记得打开水啊!”刘美丽在我背后喊道。

就这样,刘美丽跟我黏在一块儿了,我估计他要不赶紧找个男人,我摆脱不了他。

一天我正在宿舍看书,刘美丽火急火燎的回来了。回来后就打开壁橱翻衣服,一件一件的往身上比划,感觉哪件都不合身,一边比划还一边催促我:“你抓紧时间也换身衣服,再捯饬捯饬,你没化妆品吧,我可以借给你用!”

我乐了,笑着说:“干嘛?为什么要捯饬?去参加选美?”

刘美丽说:“咱学校要拍个宣传片,要选两个女演员,今天下午试镜,你不知道?”

我说:“还真是选美啊,那跟咱有关系吗?咱学校没人啦要你去凑热闹,不是有模特队拉拉队吗,那可都是些大美妞。”

刘美丽说:“呸,她们那样的俗不可耐,除了会搔首弄姿勾引男人还会干什么?俗气!”

我知道刘美丽为什么这么说,因为那大长腿跟她掰了就和一啦啦队的好上了。

我说:“要去你去,我不去,去了也是丢人现眼。”

刘美丽说:“怕什么,这不是有我呢吗!”听她那意思,我得沾她多大光似的。我还是摇头说:“我不想去。”

刘美丽神秘地看着我说:“你不去会后悔的,你知道是谁给我们试镜吗?”

我摇摇头说:“不知道,谁啊?”

刘美丽说:“谢礼庭。”

我说:“泻立停?怎么听着像止泻药。”

刘美丽气的一跺脚说:“谢礼庭你都不认识?咱校长的侄子。”

我说:“校长的侄子我就得认识?跟我有关系吗?跟多大人物似得。”

刘美丽说:“看来我得给你普及一下了,谢礼庭是北京电影学院导演系的学生,十分有才华,拍了几部实验性电影在大学生中很有影响力,有望成为第七代导演的领军人物。可是近期听说得了抑郁症,要死要活的,也不上学了。我们学校正好要拍一部宣传片,校长就让他侄子来帮忙导演一下,既省了钱又能让他这个侄子做点事,搞不好抑郁症就好了。”

说到这儿,我想起来了,是有这么一主儿,留着大背头,整天端着个照相机满校园的转悠。他对人不感兴趣,倒是对着扭曲的树干、被踩烂的树叶、挂着鸟屎的路灯一通拍,这可能就是艺术家的眼光,我们平常人没有这道行,琢磨不透的。他这种眼光怪不得会得忧郁症,多洋气的一个病。

我对刘美丽说:“就这样一主儿你也敢让他拍啊,抑郁症算精神类疾病吧?打人可不犯法,打了白打!”

刘美丽眼一瞪:“你犯什么贫,没听说抑郁症打人的,赶紧的,我得着信儿已经晚了,快来不及了。”

我往床上一躺:“爱去你去吧,我可没兴趣。”

刘美丽一边捯饬自己一边说:“你就当陪我行吧!”

我心想反正也没什么事儿,去看看热闹也行,就对她说:“行,我陪你去,你得请我吃地锅鱼啊!”

刘美丽白我一眼:“就知道吃,那你赶紧换衣服啊。换件好看的。”

我两手一滩:“我穿这身是我最好的衣服了!”

刘美丽没好气甩过一条裙子:“穿我的。”

我看了看:“你这裙子好看吗?哎呀不行,上面露肉!”

“这件儿呢?”她又扔过来一条。

“这件儿怎么漏肚子啊?不怕着凉拉稀吗?”

“那是露脐装,那这件儿呢?”她又扔给我一件。

“这就一布片儿吧?能算衣服?”

折腾了好一会儿,终于找到一件儿能穿的,是一件带褶皱花边的裙子,刘美丽说叫艾格,是什么欧美大品牌。

我说:“这么大的牌子得老贵了吧?别再给你穿坏了我可赔不起。”

她说:“就是挺贵这是我前前男友给我买的,八十多呢。”

我问:“这么贵?你从哪买的?”

她说:“天桥夜市上。”

本来刘美丽还想让我穿她的高跟鞋,我怕扭脚死活不答应。刘美丽说:“那你也不能穿个板鞋啊,跟我那艾格配吗?是一个档次吗?这不是丢我的人吗?”

我没好意思说,我那双板鞋是花三百多买的。

我自己审视了一下,板鞋和花边褶皱裙确实不大般配,最后我心一横穿着拖鞋就来了,好在我那双拖鞋上点缀着两朵紫色的罗兰花,不算寒酸。刘美丽自己也收拾的跟出台的似的,能露的都露了,不能露的也是那么的隐约,就是脸拉的老长,我知道她是冲我那拖鞋。

到了试镜的第一礼堂内我才发现刘美丽跟现场这帮姐们儿一比,那打扮就是一农村老娘们儿。我自己就什么也不是了,连农村老娘们都不如。现场堆满了花枝招展,到处都是无限的春光。我说怎么刚才来时礼堂门口那么多男生,感情养眼来了。这帮妞身上的布片少的我都脸红,一个妞直接穿着三点式来了。我悄悄地问刘美丽:“这是拍什么样的宣传片,没床戏吧?”

旁边一露着大门牙的姊妹儿忙问:“什么床戏,有床戏吗?看来是大片儿啊!”

我瞟了一眼她那大门牙,心想就算有床戏会有男主角跟你演吗?打个呗儿不得被你啃下半拉儿嘴唇?

现场空气中还充满了各种香水和化妆品的味道,要多刺鼻有多刺鼻,我皱着鼻子心想还不如我农村姥姥家猪圈的味道清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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