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栖在床沿落座,目光眷恋地看着临月,眼底融融青衣,“月儿。”
“……”临月眨了眨眼,嘴角几不可察地抽了一下,“凤栖,别再说辛苦了一类的话,你昨晚已经说过了。再说,这孩子也不是你一个人的,初为人母的喜悦,我也正在体会呢。”
初为人母的喜悦?
凤栖微默,随即嘴角忍不住扬起,勾起一个真心愉悦的笑容。
不管是初为人父还是初为人母,喜悦都是一样的。然而后宫里的女子在孩子身上,考虑得更多的往往却是自己的富贵荣华,过多地指望着母凭子贵长盛不衰——单纯且真心地因为孩子而感到喜悦的想法,对于宫里的女人来说,更多时候已经成了一种廉价的奢望。
“今天下朝似乎比较早。”临月调整了一下姿势,靠在床头,见凤栖不自觉地皱眉,瞬间就看懂了他的眼神,忙笑道:“我这样舒服一些,你可别要求我躺着了,从昨天下午到今天早上,躺得我骨头都要僵了。”
凤栖没说话,却从床尾取了一个柔软的靠垫,直接放在她的背后,“这样靠着会比较舒服一些。”
做好之后,他才道:“我把政务交给了听雨和无邪,前段时间他们也休息得够多了,若是还不把心收回来替朕打理朝政,朕大概得考虑把左右二相换人来做了。”
此言一出,临月瞬间一默。
以往听到这样的话,她心里并不会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可现在心里的感觉不一样了,听到什么话都难免敏感。
扯了扯唇,她淡笑,“左相大人家也才刚添了一个孩子,你对他也别太苛刻了,应该给他多一点时间陪伴家人。”
“我知道。”凤栖点头,语气悠然自在得很,“但是我怕你一个人在宫里带着无聊,想多一点时间陪陪你。听雨家孩子也有两个多月了,云夫人身子早已经恢复,孩子也有她和云伯母一起照顾,有没有听雨在家都无所谓。”
“话虽然是这么说……”
“大白天的,听雨在家也帮不上什么忙,男子汉大丈夫总不可能窝在后院抱娃娃吧。”凤栖轻轻一叹,伸手揉了揉她的头,“朕也没虐待他,傍晚时分他也就出宫回家了,你真不用操心那么多。”
临月于是就安静了。
云听雨和宫无邪原本就时不时地代天子处理朝政,这原不是什么大事,临月知道自己也不能太干涉,否则凤栖难免生疑。
其实她心里有很多话想说,她想告诉凤栖,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她都希望能和他一起面对一起承担,而不是他独自一个人安排好了所有的事情,然后瞒着她去面对什么危险。
但是,临月现在还不能说,也什么都不能问。
她不确定凤栖隐藏在心里的事情是什么,但是她可以确定,凤栖若有办法轻松解决的事情,他没必要瞒她,若他自己也没把握……
临月想,或许自己只能先做到不造成他的困扰,然后悄无声息地去查。
“娘娘,您的午膳来了。”宫澜端着托盘走了进来,一阵鱼汤的香味弥漫,凤栖转头看了一眼,眉梢轻轻上挑了一下,“又是鱼汤?”
宫澜恭敬地道:“嬷嬷们说,娘娘要是自己喂养皇子,就得多吃鱼汤,御膳房做的这个鲫鱼汤味道很鲜美,多吃两次也不会腻的。”
“没什么腻不腻的,本宫没那么娇惯。”临月淡淡一笑,“端过来吧,刚好我有点也饿了。”
“我来。”凤栖从托盘上端过那一大碗鱼汤,看到那分量,嘴角抽了抽,抬眼看着临月,“你吃得完吗?”
临月一副淡定的神色,“不是有你在吗?我吃不完你接着吃啊。”
“呃,那个,咳,奴婢把皇上的膳食也拿过来了,放在外面膳桌上。”宫澜躬身,“奴婢来伺候皇后娘娘,皇上先去用膳——”
“你先出去吧。”凤栖道。
宫澜瞬间一顿,然后恭敬地应下,“是。”
凤栖一手端着那特大号的汤碗,一手拿过汤匙,嘴角轻轻上扬,“我来伺候娘娘用膳。”
说着,勺出鱼汤,稳稳地送到临月嘴边。
临月轻飘飘地瞥了他一眼,张嘴吃下,眸光漫不经心地打量着凤栖看起来很是享受的表情,淡淡道:“第一次伺候人的感觉很不错?”
“嗯,很新鲜。”凤栖说着,眉梢突然上扬,“月儿,你确定这是第一次?”
临月听他语气有些异样,不由皱眉回想了一会儿,须臾,缓缓道:“嗯,不止一次了,年初我从南秦回来的那会儿,途经凤凰山上,你还给我剥了一只虾呢。不过……”
不过什么,临月虽没说完,凤栖却是面上一臊,想起那才在凤凰山上的兽性,瞬间表情就有些不自在了。
临月见状,心情蓦地愉悦了许多。
喝了汤,又吃了一些凤栖剔的鱼肉,临月额上已经沁出了薄薄的汗,身上的衣衫也很快浸湿。
凤栖放下碗,掏出帕子,温柔又细心地给临月擦拭着额头上的汗,转头看了看置于角落里的火炉,有些不解,“内殿是不是太热了?大冬天的,只喝了一点汤而已,你怎么就流了这么多的汗?”
“女人生完孩子本来就体制虚弱,新陈代谢和内分泌活动也会降低,流汗多很正常,跟天气无关。”临月说着,又加了一句,“当然,跟天气也不是完全没有一点关系,至少冬天坐月子要比夏天舒服一点。”
说完,抬眼看向凤栖,“我想沐浴。”
凤栖皱眉,“稳婆说了,你暂时还不可以沐浴。”
“但是我身上黏乎乎的,难受。”临月道,“你抱着我去洗,用温水淋在身上,当心不着凉就行了。”
凤栖眉头深锁,明显是一副不想答应的表情,临月直起身子在他面上亲了一下,声音软软地道:“稳婆说的话也不一定要全信,你放心好了,我自己的身体自己能不爱惜吗?”
凤栖默默地看了她一眼,“你觉得坐怀不乱很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