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府和君府的关系的确很好,好到直接许了丞相夫人的位置给君家小姐。
所以,原本与君小姐有婚约的人应该是云听风。
但是这位云家的长子是个怪人,不爱权势,对朝政大事也兴趣缺缺,更喜欢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生活方式,即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之位,对他来说也完全没有一点吸引力。
这个事情临月早已从凤栖那里听说了一些,此时再听楚非墨说起,也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了。
云家许给君小姐的是丞相夫人的位置,而云听风既然不想做丞相,自然就不可能娶君家小姐,于是婚约就落到了二公子云听雨的身上。
这对于云家与君家两家来说,原本是没什么可争议的,云听雨对于娶君家小姐也没什么异议,可原本在这场婚约里一直保持沉默的君小姐,却死活不愿意嫁给云听雨,两家的婚事就一直拖到了现在。
“不愿意嫁给云听雨?”临月皱眉,“那位君家小姐喜欢的人,是云听风?”
这倒是有可能。
毕竟两人原本是有婚约在身的,一个女子若是见过了自己的未婚夫,并且是那样一个绝代风华的男子,心动也在所难免,而后未婚夫却猝不及防地换了一个人,她心有抵触也在情理之中。
虽然是古代男尊女卑的社会,女子没什么地位,但毕竟不是木偶,也应该拥有对自己感情归宿的决定权。
楚非墨从容地摇头,淡淡一笑,“这位君小姐真正喜欢的人是二公子,一直以来就是。”
没料到会听到这样的答案,临月和宫澜皆是微愣,面露意外之色。
须臾,临月道:“如此说来,这两人之间,应该只是产生了一点误会。”
女孩子容易闹脾气,但是只要确定是彼此相爱,并且横亘在两人之间的误会不是什么深仇大恨,那就没什么事情是不能解决的。
云听雨和君小姐的关系临月已经清楚,而昨晚上发生的事情,听起来就更寻常了,因为只是一个纨绔公子哥儿调戏美人,然后被英雄救美的故事。
听了半个时辰,临月已经知道了一个大概。
窗外的御道上,高楼红瓦上,皆是一片白雪覆盖的寒冷美景。
凤苍真正进入了寒冷的冬季,所以前几天,一向孝顺的君小姐去了帝都有名的成衣铺子,打算给自己的父母订制一些御寒的衣物,走了几家有名的铺子,订了满意的料子之后,她径自打道回府。
然而她没料到,会那么巧的,在她选料子的时候,被刚好出来闲逛的窦驸马惊鸿一瞥,就动了心思。
窦驸马是晗月公主的丈夫,在与晗月公主成亲之前曾纳过两房小妾,与晗月公主成亲之后倒是严守本分,对公主恭敬有加,不曾在外面有过拈花惹草之事。
然而近日,也不知是窦家突然失势让他受了打击,还是晗月公主的母妃被罚进了掖幽庭之后,他无所顾忌了,突然变得肆无忌惮起来,对晗月公主的态度也发生了很大的改变,不但公然与府里的丫头调情,对于一些看上眼的姑娘,也光明正大地收进府里暖床,浑然不顾及正妻的感受。
君家的小姐被他看上了,很快便差了府里的嬷嬷上门说亲,结果自然被君老爷一通毫不留情地训斥,赶出了君府。
窦驸马为此觉得恼怒,觉得自己的尊严被冒犯了——一个小小的君府,也敢公然与驸马对抗?
隔了一日之后,他带着家丁护卫亲临君府,表达了要与纳君小姐为平妻的意思。
看着站在正厅里指挥着护卫放下聘礼的男子,一向低调斯文的君老爷面上已经有了怒意,“小女已经有了婚约,请窦驸马不要拿女儿家的名节开玩笑。”
有了婚约?
窦驸马自然不相信,认为这只是君老爷的借口,“本驸马没心情与你开玩笑,如果这些聘礼不够,君老爷要多少,尽管开口。”
要多少尽管开口?
这是让他卖女儿吗?
君老爷气得脸色铁青,“窦驸马,请不要太过分了,我什么时候答应了要把女儿嫁给你?”
“本驸马想做的事情,还从来没有做不成的。”窦驸马冷笑,“君老爷还是识相一点比较好。”
“君老爷若是不识相呢?”一个年轻男子温润的声音突然插入,声音格外好听,但是那语气里的冷意,却让窦驸马心里瞬间打了一个寒颤。
转过头,待看清来人之后,他脸色猝变,“左……左相大人……”
君老爷也看到了走进来的男子,面上表情微缓,“听雨,你来了。”
云听雨嗯了一声,一向温和的表情此时已完全消失不见,俊雅的面上只剩下一片淡漠之色,面无表情地看着窦驸马,他淡淡道:“一段时日不见,窦驸马威风不减当年啊。”
语气淡然,却不掩其中的讽刺意味。
窦驸马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色厉内荏地道:“本驸马来君府提亲,应该没触犯律法吧?左相大人难道还有棒打鸳鸯的喜好?”
“本相自然没有那般不入流的喜好。”云听风在厅中站立,淡淡开口,“但是,窦驸马在提亲之前,难道都不必问一下人家的女儿有没有未婚夫吗?”
未婚夫。
窦驸马闻言,心头咯噔一声,蓦地闪过一种不妙的感觉。
他确实没问,也没觉得需要问,但是君老爷方才却的确是说过,他的女儿已经有了婚约。
然而,他也没觉得这是个问题。
一个普通的书香世家,就算有未婚夫又怎样?横竖不可能是显赫的权贵,他应付得来。但是现在,窦驸马心里却开始生出了焦躁。
或许,他方才应该问问的。
然而此时,他却一个字不敢问,也不敢说,虽然他头上还挂着一个驸马的身份,但是这个身份现在有多不值钱,没有人比他自己更清楚。
而眼前这位凤苍年轻的左相大人,则位高权重,深受皇上宠幸器重,捏死他会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