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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钟郎中敲诈

之后,薛妈便时常找些由头到艳茹这儿来,和梅儿有说有笑。环儿见了颇感奇怪,但也觉得宽慰:梅儿看起来好像放下了这事,没有与薛妈为敌。至于原因,她不想深究,也无法深究。

且说当初给薛妈打胎药的钟郎中,大名钟虎,不是本地人。称他郎中也是勉勉强强。钟虎以前不学医,只是药店的伙计。在店里看得久了,一来二去的,就懂了些基本的医理。当伙计赚的钱少,又辛苦,钟虎跟老中医学了几招后就开始远走他乡,行医问诊。到丰阳城后,见这里人口众多,生活富足,民风淳善,便定居下来,拿本医书,边学边干。好在钟虎聪慧,几年过去,虽不甚有名,倒也没出岔子。

薛妈找上门说明来意后,钟虎开始是一口拒绝的。一来人命关天,怕惹上官司;二来身为医者,良心不安。但是禁不住薛妈游说,加上酬金实在诱人,除了足够娶房媳妇外,还可购处小宅。于是狠下心来,给了薛妈打胎药。后来听说赵家四太太死了,吓得闻风而逃。直到打听得赵家并未查出究竟,才又回到丰阳,继续行医。之后几年,一直风平浪静,钟虎便安心娶妻,还生下一子,小日子过得倒是红火。

不过从今年春天起,钟虎便霉运不断。先是妻子得肺痨不治而亡。后来儿子又得了风寒,虽然救得命来,却也家产荡尽。诊所开不下去,连吃饭都成了问题。钟虎思来想去,觉得自己的霉运都是源于谋害人命,得了报应,于是便恨起薛妈来。

一日,钟虎看着饿得直哭的小儿,突然心生一计:何不到薛妈那里敲得一些钱财,重启炉灶,既养活儿子,又让自己有个奔头?于是找出一身稍好的衣服换了,把儿子托付给邻居,直奔赵宅而去。

薛妈人缘很好。门房见有人来访,一刻没有怠慢,就进去通报了。但薛妈没答应见钟虎,只传出话来:因在病中,不便接待。等病好了自会去见他。钟虎听了,明白薛妈要回避,也是意料之中,就安心回去等。

果然没几天薛妈就独自一人来到他的小屋。

一见钟虎,薛妈没好气地说:“钟郎中,你胆子太大,怎么找到赵府上去了?”

钟虎说:“妈妈不要生气,小生也是迫不得已。我要是不去,您老这么尊贵的身子,怎么会到寒舍来?”

薛妈四下看了看,发现钟家已徒有四壁,也是惊讶,说:“几日不见,怎么搞得落魄至此?你家娘子呢?”

钟虎这才抹着眼泪,把自家的困境述说一番。薛妈还没听完,就知道了钟虎的用意,于是问:“说吧,你要多少钱?”

钟虎眨巴着眼睛,说:“至少得让我再娶一房媳妇不是?”

薛妈想了想,说:“那好吧。我给你娶媳妇的钱,余下的你自己挣。好了,我要回去了,过两天叫小丫头送钱过来。”说罢抬脚就走。

钟虎没想到薛妈如此痛快,很是喜出望外。同时又暗自后悔,觉得自己要少了,早知她如此阔绰,不如把开诊所的钱也要来。

几日过后,薛妈果然叫小丫头送钱过来。钟虎拿钱在手,满心欢喜。思怍这钱来得实在容易,倘若不想法再弄些来,岂不太亏?不过钟虎也知道不能催得太急,于是张罗先娶媳妇。

钟虎很快便娶得新妇。

新妇一来,用度更是陡增,到手的钱很快花光了。

钟虎只得又去找薛妈要钱,想把诊所开起来,好维持生计。薛妈把他骂得狗血喷头,说要再敢敲诈,就去告官。

钟虎笑着说:“你告呀,你倒是去告!实话告诉你吧,你就是不告,我也要去告!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赵家四太太怎么死的!到时候不要说你,就是你家小姐,也脱不了干系!你们赵府家大业大,这点小钱算什么!况且我是郎中,能行医赚钱的,不过是要你给点开业费罢了。只要上路了,谁会费神再向你讨?我劝你还是识相点,索性把钱给了,了一桩心事!”

薛妈看钟虎嬉皮笑脸,一副无赖相,恨得咬牙切齿,却也无可奈何,只好悄悄把几样压箱底的首饰卖了,给了钟虎钱。钟虎拿了钱,诊所也开了起来。

本来事情到此地步,就算了结了,钟虎也打算收手,安静过日子。谁知钟虎那新娶的媳妇刘氏,却是个贪心的主。见这钱来得顺手,就撺掇老公再去敲一笔。钟虎不愿,刘氏骂道:“真是个没中用的货!得了棵摇钱树,竟不敢拿来用!我嫁你算倒了八辈子血霉!你要是不敢去,干脆老娘我去得了!我就不信那死老太婆敢吃了我!”这刘氏娘家是卖酒的,从小和醉鬼打交道,早就沾染上泼皮无赖的性情,如今看天上掉下个大馅饼来,就想着不要白不要。那钟虎好不容易娶了个新媳妇,哪敢就得罪了?只得答应刘氏,再去讨要一回。

钟虎于是又找薛妈要钱。薛妈见他没完没了,心里害怕,又没钱,只好敷衍说一时拿不出来,须筹措筹措。钟虎给了薛妈三天时间。

薛妈不敢告诉心怡,成天唉声叹气,愁眉不展。

三天时间很快过去,薛妈怕钟虎来闹,硬着头皮去找钟虎。

这天梅儿正好去看薛妈,见她急急忙忙出门,直觉有事,便暗中在后面跟着。

薛妈出了赵宅大门,慌慌张张拐进一条小巷,走了一长段路,直到小巷深处,前后看看没人,才敲开一家小院的门,进去了。

梅儿跟过来,推了推门,并未上锁,便蹑手蹑脚走进去,躲在窗户下面,伸出手指戳了个小洞,偷听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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